周先生后面说的话,沈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底默默嘲笑自己。
又一次……被出卖了。
彻底的出卖。
那个开着一家咖啡厅,笑起来温和谦虚,曾经多次帮助过自己的人。
曾经以为他是个很好的老板,最起码,是个值得信赖的老板。
现在……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石朗……”恍惚中,沈冰轻轻唤出了声。
“什么?”正在解衣扣的周先生暴躁的问了一句。
沈冰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你叫的,是不是刚才那小子的名字?”周先生却突然想到什么般,顿时表情不满起来,“他娘的,你是不是被他上过了?”
“草,装纯的货色!”不由分说的,周先生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我以为你是个处,才花了几倍的价钱!”
“呵呵……”沈冰低低笑了起来。真是现世报,这个耳光,这么快就还了回来。
“还有脸笑!”周先生开始粗鲁的撕扯沈冰的衣服,“外表真看不出来,一脸清高的样子,没想到早就被……”
嘭。包厢门猛然被踢开,紧接着十几名保安鱼贯而入。
“往死里打。”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然后便听到耳边传来阵阵惨叫。
“啊啊啊!你们都他娘的瞎了!啊!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啊!别打了!”
“不需要知道你是谁,”石朗走到周先生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现在只要看清楚——我是谁。”
周先生抬头看到眼前的少年后,不由恼怒的瞪大了眼睛,他居然可以调动这所KTV里的保安,来打他这个金牌VIP顾客。
这个世界疯了……
“好了,没事了。”石朗转身坐到沙发里,把沈冰揽进怀里擦了擦眼泪,“别哭。”
沈冰此时有些昏昏沉沉,但还是嘴硬道:“我没哭。”
“好,没哭。”石朗将怀抱收得更紧了些,“哪里难受吗?”
“很困。”含糊不清的回应。
“睡吧,我在这,别怕。”
“石朗。”
“嗯?”
“石朗。”
“……有话就说。”
“你会不会……”
“什么?说清楚点。”
“……出卖我。”
说完这句,沈冰便彻底昏睡了过去,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在石朗怀里。
石朗帮他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即使知道他听不见,还是低声回答着。
“永远不会,死都不会。”
你从现在开始
沈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宿舍。
接着发现,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接着又发现——这个人是石朗。
沈冰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确定自己没在做梦后,伸腿一蹬就把石朗给踹下了床。
咚的一声,接着是石朗的一声咆哮,“你丫搞什么!”
“你自己没床么?”沈冰坐起身来,揉揉发涨的额头,“谁允许你睡过来的。”
“是你抱着我不撒手,”石朗把手撑到床边,只露出一个脑袋来看着沈冰,“而且搂的比树袋熊还紧,我想掰都掰不开。”
“不可能。”沈冰俏脸一红,“绝对不可能。”
“你睡的迷迷糊糊的,怎么知道不可能?”石朗坏心的凑过来,一点点朝沈冰逼近。
沈冰拿过枕头往石朗脸上一拍,“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丫的。”石朗一个不爽,覆身把沈冰狠狠压回到床里,“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被他这么一提,沈冰才想起那场梦一样的虚惊。
“你还好意思说,来的一点也不及时,害我被打了一耳光。”沈冰说完抬腿又要踹,被有了经验的石朗一下子制住,“别忘了,你也打了我一巴掌。”
“谁让你侮辱我?”沈冰白了石朗一眼,挣扎着想直起身来,结果又被石朗给一把压了回去,“谁让你背着我做坏事?”
“什么叫做坏事?”沈冰挑挑眉,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反问,“我老板帮过我,他有了麻烦事,我能不管吗?”
“你还叫他老板?”石朗扣着手腕的手捏的更紧了些,“他丫都把你卖了,长不长脑子啊你?”
提起这点,沈冰的气势顿时像戳破的皮球般瘪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又突然想起什么般抬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哈,”石朗发泄般干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我一直在监视厅看着你们。”
“监视厅?”沈冰迷茫的眯了眯眼睛,才想起包厢的角落里,好像确实有安装摄像头。
“怎么,你以为我真走了?”石朗板过沈冰的下巴捏了捏,“我舍不得扔下你。”
沈冰把头一偏,躲过了直白的注视,“放开,我要起来。”
“不想知道那个周先生,还有你那个老板都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沈冰的头又转了过来,“什么?”
“别妄想再去那座咖啡店打工了,”石朗勾唇冷笑了下,“它已经不存在了。估计你老板跟周先生一样,都半死不活了。”
“石朗,你……”沈冰微微一顿,又缓缓说道:“何必这样。”
“因为是你,必须这样。”石朗钉子般的视线一直看向沈冰心底,“你没有能力反抗,我有。”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良久,某种很细微的情绪飘荡在空气中,通过呼吸直接传入肺腑。
“起来。”沈冰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有点哑,不由干咳了一声,“我要去趟医院。”
“我跟你去。”石朗难得听话的放开了束缚,拿过一旁沈冰的衣服扔到床上。
“不用,今天周末,你忙你的。”
“你从现在开始,”石朗抓住沈冰正在穿衣服的手腕,一字一顿道,“别想再离开我的视线。”
坳不过石朗的固执,沈冰只好在他的一路“护送”下,来到了XX医院的某病房。
可能是药物作用,每次来这里,老人都是在安静的睡着,病床边的仪器不时发出滴滴的轻响。
两位护理人员简单的交代了下,便暂时退了出去。
沈冰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病床上的姥姥,不发一言。
石朗请的护工为他省了很多事,不必跑前跑后的伺候老人,可以专心的上学生活。
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只能这样无能为力的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片刻,老人彷佛受到了某种感应,微微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看到沈冰在一边后欣慰的笑了笑,苍老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句:“我的好外孙……”
“姥姥,好点没有?”沈冰伸过手去,握住那双插着各种管子的,枯瘦的手。
“唉,一把老骨头,就这样了……”老人轻叹了声,便开始细细打量自己的外孙,“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沈冰笑着摇了摇头,“姥姥,等医院给你安排动完手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了,小冰……”一句话反而提醒了老人,“在这里住一天是不是很贵?还有专人伺候着……还是把我接回去吧,住在家里也没什么问题,等哪一天我不行了,就把我……”
“姥姥不用担心,”石朗很及时的打断了老人,“这里院长是我的一个叔叔,待遇全免。”
“啊……石朗,多亏了你了……”老人感激的看了石朗一眼,“小冰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疼……你多……多照顾照顾他……”
“我会的。”石朗认真的点了点头。
沈冰原本有些喉咙酸,梗在那里没说出话,听到石朗也喊姥姥,便扭头瞪了他一眼。
这是我姥姥,不是你姥姥!
石朗回应一笑。他不生气,因为沈冰的这种表情,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有。
祖孙俩闲聊了片刻,直到老人有些累了,昏昏睡过去以后,两人才静悄悄的退出了病房。
几位端着酒精棉签路过的小护士,不约而同的齐齐朝两人望了一眼。
现在的男生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出落的这么好看,而且还都是成双成对的,让我们女人怎么活……
沈冰顺势倚在白净的墙边,抬头看向石朗道:“我还有份兼职要去,你……”
“辞了。”石朗迅速截断道,“早就说过让你别再打工,当耳边风是不是?你才多大?教训还没吃够?”
“那你借我五万。”
“什、什么?”石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有计划,你别管。”沈冰挑衅般歪歪头,“你就说借不借吧。”
石朗有点猜不透眼前这个少年,前阵子还口口声声说要还钱,今天怎么又变成了借钱?
但还是爽快点头道:“别说借这个字。你要,我就给。”
“这么轻易相信别人。”沈冰嘴角浅浅的挂起一抹笑意,“不怕我骗你?”
“你骗不了我。”石朗缓缓靠近,温热的呼吸丝丝缕缕飘过来,“何况,你也不是别人。”
两人的距离,再次变得暧昧而亲密,彼此放大的脸,都仿佛是一场致命漩涡。
沈冰率先从危险区域逃离出来,眼睁睁在石朗面前灵活抽走,转身离开。
石朗自是片刻不离的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回荡在悠长的走廊里。
“我回宿舍,你也跟着我?”
“我说过,你从现在开始,别想离开我的视线。”
“那我上厕所洗澡呢?”
“一起。”
“……石朗!”
“怎么了?”
“……”
“别不理我啊,我错了行吧,洗澡上厕所除外……”
“……”
“喂,小冰……”
雪后的阳光,似乎在这样吵闹的氛围里,格外晴朗。
说说次数就好
次周一,高二三班。
像往常一样热闹的班级,正在上演着一场追逐战。
“我说,别害羞啊,”课休期间,石朗直把满脸通红的张墨追的绕着全班跑,还一边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只是想问问具体过程,也不用太详细,说说次数就好。”
“你明明都知道了!”张墨跳上跳下的闪躲着,“石朗,你别、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