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作死的折腾半宿之后……之后的结果就是,他又进了医院。= =
顾从见泡完澡做了家务,心满意足地睡到半夜,却感觉到小腹就像有只手在他体内不停地翻搅撕扯,像要把他大卸八块似的,他迷迷糊糊地捂住疼得要死的地方,呻|吟了一声,安慰自己再睡过去就不疼了,但是完全无效,由疼痛变本加厉的变为剧痛的感觉迫使他挣扎在醒来,双手都捂在了腹部上,身体蜷成了虾米状,没戴眼镜,眼前一片模糊,他试在想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有心无力,不过片刻全身便疼得大汗淋漓。
刚刚稍微清醒的头脑被一波波不间断的剧痛再次搅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双腿间渐渐的湿润感已不容忽视。顾从见深深呼吸,勉强拿过手机,在无意识中,按下快捷键。
快捷键“1”,是王所安的号码。
响了两声后,这一次没有被挂断,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後,传来王所安臭臭的语气:“喂,君斐没事了,他让我告诉你一声,好了我挂了。”
“你、”顾从见强迫自己组织语言,一手抵在小腹上,呼吸沉重,对方听得一清二楚,“我不太舒服,你能不能来,送我去医院?”
“你有病吧?”王所安朝天翻个白眼,“有我去的功夫,你自己开车都到医院了。”顿了顿,又问道,“你怎么了?”
顾从见咽了咽口水,没气力和他扯皮,只说道:“你能不能来?”
“不舒服就叫救护车,”王所安挤兑道,“我看你叫救护车挺熟练的。”
话音刚落,话筒里突地变成了忙音,王所安还举着手机,愣了一下,然后气急败坏地对变成忙音的话筒大吼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耍什么脾气!”
一旁躺在病床上的秦君斐早已没了大碍,听到王所安中气十足的叫喊,笑着问道:“从见怎么了?”
“没什么,”王所安道,“大半夜的让我去他家,也不想想这边还有你呢,我不陪你难道去陪他吗?真是……”说着有些郁闷,“顾从见原来是这样的人,亏我以前还很崇拜他呢。”
“你崇拜他什么?”
“他很厉害啊,像他这个年纪就能做到电视台保留节目的总导演,掰指头数都没几个,太成功了,我就想成为他那样的人。”说完一撇嘴,“现在不崇拜了,我讨厌他。”
秦君斐笑笑,没说话。
王所安看到了顾从见人前光鲜的成功,却看不到他背后付出的辛酸。
至于顾从见,还在痛苦挣扎中。
他不是有意挂断王所安电话的,他是实在疼得受不了,拖不下去了,王所安不来,他不能真的学电视剧里面的主角们要死要活哭天抢地自怨自艾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果断挂了电话进行其他救援。
可是他这不是病,不能叫救护车,如果不是送到特定的为他们这类人群服务的医院,那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事物存在即合理,但这只是理论一厢情愿的说法,更多的是大众是否接受以及接受的程度。
祝青颂接到顾从见电话时正梦见了烤鸭,接电话一看是顾从见的,流着口水心想让他明天请自己吃烤鸭,可话还没出口,就被顾从见奄奄一息的求救吓个半死,满脑子烤鸭都扑楞着翅膀飞走了,祝青颂睡衣都来不及换,拿上钥匙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对着电话叫道:“从见!顾从见!给老子清醒点听到没有!”
顾从见很想把憋在心头的一口气释放出去,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沉沉的气息声来告知自己现在还活着。
祝青颂离顾从见家不近,往日里半小时的车程今天开着飞车,不过十几分钟便到了,到了顾从见家门口拼命拍门,顾从见蜷成一团,听到声音勉强眯起眼睛,可短短几步的距离这时看起来如万丈深渊般无法跨越。
祝青颂也急了,狠狠踹了下门,转身跑到小区门口找物业要钥匙。
顾从见听不到了拍门声,惶惶然间只能用力的缩成一团,好像在护着身体里的东西,那里下坠的的撕裂感越发明显,顾从见很害怕,却无能为力。
完全陷入昏暗前,他想,如果能救了他的孩子,让他做牛他绝不会做马。
祝青颂拿来了备用钥匙,双手颤抖着打开了门,刚开始拧反把门锁上了,气得祝青颂又狠狠踹了门,骂了一句,开了门把灯打开,冲进卧室。
然后。
然后,仿佛瞬间回到了十多年前,顾从见蜷缩的姿势都与那时一模一样,缩成一团,有血流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好像止不住般,床单都染上了深红色。
祝青颂冲上去,看到顾从见紧紧闭着眼睛,眉头拧得死紧,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急声道:“顾从见、顾从见?”
没有回应,祝青颂暗自咒骂了一句,抱起顾从见往外去,钥匙都来不及还给物业,把顾从见送进车子里躺着,顾从见一沾到座椅便又蜷成了一团,祝青颂看他难受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却只能恨恨咬牙,油门踩到最大,飞速向医院驶去。
昏暗的光线折射出翩翩起舞的尘埃,顾从见抬起手挡了挡微光,抬腿要往前走,可刚迈了一步,突然走不动了,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衣角被拽了一下,顾从见一怔,衣角又被拽了几下。
他低下头去往后看,什么都没有,接着又要往前走,衣角又被拽了几下,力气比刚才的大出许多。
还是没人,他又要往前走,又被拽住了。
如此往复数次,顾从见干脆转过身,身后所见是令人心悸的黑暗,明亮与黑暗中间交织起一片混沌,顾从见像是失重了,空间宇宙般无限向全方位蔓延,他在中心孤零零的站着,束手无措。
突地脚下悬空,完全跌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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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熹,顾从见动了动脑袋,慢慢睁开了眼睛。
右手背吊着吊瓶,祝青颂正在调节药水下落的速度,一手还拿着一根啃了一半的香蕉,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看他,回头一看,挑起一边的眉毛,咬了口香蕉,含含糊糊阴阳怪气道:“哟,我们的睡美人醒了?”
说着按铃叫来医生。顾从见眨了眨眼睛,盯着祝青颂,手掌下意识扣住了腹部。
祝青颂“哼”了一声,撇嘴道:“算他命大,没死,”可能是觉得不吉利,改口道,“没掉。”顿了顿,可能还是觉得不解心头恨,继续说道,“有你这个爹,这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顾从见没回嘴,心底挺不是滋味。
祝青颂拉过椅子,大刀阔斧的一坐,扬扬下巴:“你又受什么刺激了?又被秦君斐甩了?”
顾从见忍了忍,没忍住,翻个白眼。
祝青颂讪讪地摸摸鼻子:“我想也不是,那是王所安?”
顾从见索性别过脸不理他。
“喂喂喂,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祝青颂还要叽里呱啦,被医生的开门声打断,看了看医生和身后的护士,自觉闭上嘴,退到角落,让出了地盘。
护士查看了点滴的情况,又摆弄了下旁边的仪器,上面花花绿绿的线条顾从见看不到,祝青颂看不懂,等到护士退居医生身后,顾从见看到医生不善的脸色,莫名开始紧张,有点像小学时候没完成作业,老师说要找家长时候的那种表情。
重头戏到了。
医生正是之前力劝顾从见辞职在家休养的那位,现在晋升为这个不听话孕夫的主治医师,对顾从见极为不满,说道:“我会让人整理出一些注意事项,你好好记住,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回家或入院休养。”
顾从见示意护士把床头摇起来让他靠着,摇摇头道:“没时间。”
医生拉下脸:“我要为你的身体负责,你居然连怀孕时不能洗热水澡都不知道,我还能信任你吗?”
顾从见诧异得张开嘴:“啊?”
祝青颂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给医生帮腔:“你居然泡热水澡,你是打算流产还是想让孩子畸形?还好这次我来得快,要不然,哼!”
顾从见这才发现祝青颂还穿着睡衣,头发鸡窝似的乱蓬蓬一坨,脚下趿拉着人字拖,眼角还挂着一颗眼屎。
他闭上嘴巴,心下略有些感动泛滥,祝青颂有多在意自己的形象从他所教的课程就能看出来,人前永远保持着光鲜亮丽的样子。顾从见也很注重形象,但他是干净整洁就好,主要是工作需要,而祝青颂对自己的容貌外形持有超高程度的标准要求,可今天为了他居然以这样一幅面貌出镜,他真的……很感动。
祝青颂看出顾从见所思所想,别扭的歪过脑袋,说道:“快点好起来然后请我吃好吃的!我要吃烤鸭!”
顾从见笑了笑,没理他,担心地问医生道:“孩子,”踌躇一瞬,“没事吧?”
医生翻着病例实话实说:“虽然暂时保住了,但是是否会出现畸形等问题,还要今后做筛查,不过如果你能乖乖听话按我的方式治疗,问题不大。”啪地一阖夹子,“还有,你连续两周没有来医院做检查,这次一起查了吧。”
顾从见为难的皱皱眉,刚要习惯性拒绝,就被医生打断:“我是医生,我要对你的身体负责。”
顾从见默默闭上嘴,接受了医生的强制性提议。
我要对孩子负责,顾从见想,我是他的爸爸。
顾从见住进了医院,还好现在临近暑假,学校开始考试周,所以不用担心耽误学生课程的问题,只不过电视台那边就不太好办了。
他只能劳烦别黎每天跑一趟,把需要他签字的方案送来,别黎每次来都要冒着主治医生眼刀的风险,战战兢兢地溜进病房,等顾从见处理完了,一刻都不敢多待,立刻离开。
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第五天晚上,秦君斐来了。
顾从见完全没想到他会找到这来,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秦君斐手提着果篮,对他笑笑:“好些了?”
顾从见抿抿嘴角,低低“嗯”了一声。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