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还有点事。”
闻言,季雨的视线直接看了过来,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你还准备上班?”
“不然呢?”
“我觉得白骥不会欢迎你去上班的。”
“他需要我。”
季雨松开了手,在床边坐下,以一种奇特的表情看着他:“我觉得你现在似乎比过去更积极了,有什么目标了吗?”
“是的。”杜文有些急迫的坦白道,“我想让白骥变得和过去一样,这样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吧?”
季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开玩笑吧?怎么才能做到?”
杜文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我不知道。”
季雨带着怜悯的神情拍了拍杜文的肩膀,叹道:“好好休息吧,别看小说了。”
白骥在一星期后就催着杜文出院了,公司确实需要他,法律以及人情方面都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白骥玩不转,也不准备去玩。
“恢复好了?”白骥和杜文住了同一家医院,他要找人只需要去同一层的另一个病区,“去工作吧。”
杜文没有看白骥,自从这件事发生过后,他似乎有些胆怯,总是躲避着白骥的视线。
白骥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不想去了解或者纠正,他对于杜文所做的努力漠不关心,也没有任何感慨。如果硬要他表述点什么的话,他希望杜文不要那么快倒下,尽力挣扎、努力对抗,这才是他所希望看见的。
如果杜文像一只豆腐般瞬间崩溃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公司没什么大事吧?”杜文在床边慢腾腾的穿着鞋子,问道,“我看新闻挺安静的。”
“嗯。”白骥大略讲了下最近的事情,比起道上的风起云涌,正常世界的一切都那么平静,即使有些波澜,也很少波及到血泪与性命,“你的公司运转得很好。”
这次,杜文抬起头来了,道:“那是你的公司。”
“我曾经以为会是我的。”白骥道,“真正到手后,我才发现我做不到,即使没有你,公司仍然按照你制订的规则运转,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手,这不是我熟悉的领域,就像你说的,这种高科技我不懂。”
杜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低着头,看着床沿发呆。白骥也没有久等,说完了该说的就走身离开,刚一站起来,又听见杜文说道:“关志强走了。”
白骥愣了下,问:“怎么?”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讲这句话时,杜文的语气中满是讽刺,“上次的事差点把他吓死,他觉得我太没用,没男人气。”
“他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白骥忍不住刺了句,沉默了几秒,道,“你赶紧出院吧,一堆工作等着你呢。”
正如白骥所说的,杜文出院后就开始拼命加班,大大小小的事全涌了过来。
所以,在知道杜文晕倒在会议室后,白骥不禁表现出一丝意外,面对又回来和他作伴住院的前情人现仇人,他毫不客气的道:“你这是在用苦肉计?”
“不是。”杜文盯着天花板,像是魔怔般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
“怎么让你变回过去的你。”
白骥皱了下眉头,问:“为什么我要变回过去的我?”
“这样我就可以赎罪了。”杜文嘀咕道,“我和你就两清了。”
说实话,这个问题白骥也没有答案,被扰得心烦意乱,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可以去死。”
“我死了你就能变回去?”
白骥闭上了嘴,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疑云
杜文很快就出院了,季雨同时批准了白骥的出院请求,并且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用他的话说,“永远不要回来了”,对杜文则是“我的退休金什么时候付”。
白骥对季雨的“吃相”表示了鄙视,杜文则冷静的道:“还有三年观察期你忘了?我付你的可是一辈子的退休金,当然要包括售后质保的。”
季雨冲到白骥身边,激动的道:“看,看见没?他活着,他在呼吸,能自己走路,自己上厕所,自己吃饭,而且还能分辨出美丑尝得出味道,你该感谢我!这是奇迹懂吗?只有我能制造的奇迹!你在全国都找不出一个愿意担这么大风险帮你做这么多实验性治疗的正经医生!”
听完,杜文的反应是:“你是正经医生?”
白骥则满脸好奇:“都有什么实验性治疗?”
“比如你的……”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在杜文逼视的眼神下季雨生硬的转了话题,“总之,你的‘健康保质期’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比没钱的人还要久点,这已经是最好结果了,你还想怎样啊?”
杜文没理会,白骥嘲笑了季雨一通,郁闷的医生只好去角落狂喝免费香槟以此来缓解心情,好歹这个欢送会用的是医院公费。
看着季雨的背影,白骥沉思了片刻,对杜文道:“你当初怎么想的?”
“什么?”
“怎么想到救我的?”
“内疚。”
“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
白骥似乎还想问什么,又匆匆闭上了嘴,他看见了老张高大的身躯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小白!”
白骥躲开老张敞开的怀抱,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老张悻悻的收回手臂道,“怎么,不欢迎?”
“谈不上欢迎还是不欢迎。”白骥道,“你一来我倒是想起件事,你最近是不是在和我们争一个项目?”
老张一怔,问:“什么项目?”
白骥看向杜文,杜文心领神会的开口:“就是上次那个清洁能源的项目,国家有补贴,你知道的……”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却发现老张的眼神不断在他和白骥间来回转悠,显然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你有听我说话吗?”
“小白,我最讨厌你这样子!”老张理都不理杜文,皱着眉头对白骥道,“你和姓杜的之间那种默契真他娘的恶心。”
白骥眨了眨眼睛:“什么默契?”
“你看一眼,这小子就知道要干什么!”老张的脸皱成一团,像是喝了一大碗醋般,“妈的你怎么就没这么想我?”
白骥反问道:“那你怎么不这么想我?”
“我是男的!”
“我也是。”
“不一样!”
白骥叹了口气,拍了拍老张的肩膀,道:“少喝点酒,早点回去吧。”
杜文的视线一直没离开白骥的背后,直到老张挡住他的目光。他抬起头,看着这个比他高上许多的东北大汉,鬼使神差的问道:“如果我想要取得白骥的原谅,应该怎么做?”
老张毫不犹豫的道:“去死。”
杜文同样毫不犹豫的回道:“去死不够。”
老张愣了下,露出怀疑的神色:“你又在搞什么鬼?”
“没有。”杜文简洁的答道,“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我错了,我很弥补。”
“你一句弥补就算了?”老张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如同一堵移动的墙,“你怎么弥补?”
“我不知道,所以我问你。”
“你把他受过的再受一遍去!”
杜文怔仲了片刻,歪着脑袋道:“行。”
“……”
老张打量了杜文片刻,没发现谎言的迹像,他不禁有些惊讶,惊讶完了,又觉得这事这么挺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乐见其成。
白骥已经找着了合意的房子,市中心旧小二层楼,离季雨工作的医院徒步十分钟路程,交通发达,周边生活也挺好。冉晨正忙着装修,他则坚决拒绝了季雨“在医院住到装修好”的提议。
“我已经住够了,我想住住人住的地方。”
“医院不是人住的吗?”
“我看见那天花板就觉得不舒服。”白骥扭头对杜文道,“你有地方让我住吧?”
杜文过了几秒才道:“啊?”
白骥平静的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噢,有,我就住这附近。”杜文的口气有些恍惚,“你去住好了。”
“你住那里?”
“我可以去别的地方。”杜文说完这句,停顿了几秒后,以颤抖的口气转向季雨,“季、季雨,我觉得……不太对劲。”
白骥看着杜文,即使没有医学知识,他也可以明显的看出不对劲之处:原本健康年轻的面容变得黯淡无光,疲倦一直表露出来,还有端着香槟那只不断颤抖的手。他瞄向观察着的季雨,问:“脑震荡后遗症?”
“不像,这是缓慢发展的。”季雨眉头皱起来,“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我想睡觉,没劲……”杜文的声音近乎呓语,用手托着脑袋撑在膝盖上,“我觉得不对劲。”
季雨一边咕哝着“这不对啊”一边恨不得把杜文剖开来仔细检查一番,白骥皱着眉头观察了片刻,凑近杜文的眼睛看了看,问:“你最近嗑药了?”
“没有,我没有。”杜文不断重复着回答,似乎这样才能说得清。
白骥两只手夹着杜文的脸抬起来,看见一双涣散的瞳孔,他对季雨道:“检查一下他最近吃的东西。”
季雨一脸疑惑,但在接触到白骥的眼神后把话咽了回去,那眼神让人畏惧。
检验结果,杜文吃的东西中有大量治疗焦虑症的药物,有些还是处方药,并且广泛分布在所有的食物中,包括喝的咖啡。
“这就是要他死的节奏啊。”季雨拿着检验单感叹道,“吃这么多居然没死,真不容易在,而且你居然没吃出来?阿米替林那么大一股酸味,你都没感觉?”
杜文此时已经清醒了许多,先前的软弱与低落一扫而空,回答道:“我吃过这类药。”
白骥奇怪的问:“你吃过?”
“嗯。”
“你有焦虑症?”
“有段时间。”
“什么时候?”
杜文的动作停了停,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