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陆文虎的软语温情,使我感动莫名!他的改变,是我期待已久,想往已久的惊喜。然而,在喜极而泣之后,我的心里却攀爬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随情,随性。如果改变了,变成一个我想要的人,那么,他还是他吗?即便他愿意并开心着接受改变,然而谁又能料想,这种改变为他今后的生活带来多少阻碍?
这丝不安就像云层后划过苍穹的一线星陨,触碰了我心,却未能引起重视。那时的我,整个身心完全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莫大幸福之中。
幸福是一种震撼心灵,却无从表达的情愫。于是,漫长的相拥过后,我轻托那只手臂,再一次问他:“还疼吗?”
篮球场上,那个弯曲着的“他”的手臂,在我眼里是那样的狰狞,致使好多年来,每每钻进我的噩梦,揪扯我心。
“不疼了!”他答的很干脆,但声音依然轻柔。“想我没?”他再次问。
“想了!”我同样清脆回答,尽管声音低微,却异常清晰。
“哪想了?”
“这。”我羞怯地低着头,指了指胸口。
一个短暂的静默过后,我被再一次重重的深深的揽进怀抱。他的脸颊摩挲着我的头发。
“小兔崽子……”一声轻骂,蕴含了所有的怨气,所有的苦痛,还有所有的想念和所有的疼爱。“……大胖子没转成自愿兵,请了长假(六年的假一次休)。我跟连长说好了,样你当上市(给养员的俗称。知道今天我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上士,还是上司,或者是上市),这也是司务长的意思……”
“我不当上市。”我打断他。
听我这么说,他猛的直起身,用手揪住我后背的衣服,粗暴地拉开我们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这B玩意怎么他妈这么难伺候?我……”他发火了。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原形毕露。于是,他没有将后面一句话说出口,定定地看着我,然后再次将我搂进怀里。轻柔醉心的软语再度响起:“听话,奥!连下太累了!你看你现在又黑又瘦……上市可不是谁都能当的,那责印(任)可老大了……当了上市好入党,考军校也得先考虑你……”
他真的是今非昔比!硌了几次牙后,他终于知道了以怎样的方式说服我更奏效,并且找到了我的软肋。
我还能说什么呢?
卷三 第十九章 卿卿我我
妥协,有时候是最好的攻击方式!在陆文虎的一番软语温存下,我首次体验到了除性爱以外的真正幸福,真切的感受到,他离我是如此之近,近到几乎融进了我的生命。
我哪还有一丝拒绝和抵抗的能力?
“好宝儿,听话,奥!”听我没有反对,他动情地说,一好一伤两条臂膀一齐用力,我便被他紧紧嵌在怀里。
我微微感觉窒息。
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他的胸膛是如此宽厚,他的气息野性干燥,使我仿佛品尝到了置身天堂的滋味。他的脸颊摩挲着排遣寂寞,他的下体硬挺着诉说想念……
无边的黑夜,旷寂的荒野,空气里洋溢着浓浓的令人心醉的甜蜜!
我以为,在这样一个暖意融融、黑漆沉沉的夜晚,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就像那个途中遭遇的果树林……但是没有。
“乔晖——我们印(认)识多长时间了?”好一会,他问。
听到他这么问,我一时间很是不解。不舍地抬起头望着黑暗中他的脸,不自觉间便想起了与他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心里又再翻腾起五味瓶。
是啊!认识多长时间了呢?从第一次在烧火间撞在一起,到那个晚上抱住他,到他看到我在树影下哭泣,到他找吴大勇安排我进机关,到他当上了班长强迫我下炊事班……短短半年时间不到,可我怎么感觉象是走过了一个世纪!
成长,是一步步趟过历史长河的过程,漫长且疲累交加!
“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就印(认)识啊?”无限感慨夹杂了一丝苍劲,于此空寂的夜晚听来,仿佛亘古悠来的一声叹息!
他的这句话,听上去如此熟悉,竟象是我心里时常想要呼喊而出的疑问。
缘分,是什么?是五百年修来的回眸一望,还是千年换得的共枕同眠?
岁月的风,一刻不停。
许多年后,想起你的好,想起你的坏,想起你的凶狠你的霸道,体悟着你的软语你的温香,你的那句“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就印识啊?”,仿佛依然萦绕耳畔,使我禁不住眼含热泪遥叩上苍:何时才能将我再次带至你的身边?
是下辈子吗?
苍天无语,岁月无声……
夜,真的很黑!迷离了刻骨铭心的记忆里应有的颜容。然而,在陆文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一脸的挚诚,满眼的温柔。心,为之动容!
这个夜,我真的以为会发生点什么。但却没有。当他说完这句话,又那么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后,扯起我,飞也似的向炊事班跑去,兴奋得就象一个孩子。
一路跌跌撞撞。跑到炊事班后窗灯光所及的地方,他突然停住。我不明所以,喘着粗气不解地看他时,他的胸脯上下起伏着看了一眼下面。
我猛然惊觉,看向他的裆部。由于临夏,衣物很少,他那两腿交接处,薄薄的裤子被不明硬物支撑,清楚地显现出一个高高的帐篷……
再看他,憨厚的一笑,蕴含了几分淫邪,还有几分羞涩。手被他捏的很疼!
他深吸了几口气,又吊着伤手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拉上我跑到炊事班的后窗下,梆梆梆地使劲敲打。
听见敲窗,正在看书的方宝胜瞪着大眼走过来,凭借灯光看出是我们,脸上立刻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笑,并用手比画着,示意我们到后门等。
陆文虎再使劲敲了几下,方宝胜领会,打开了窗。
“你手不行,还是走门吧。”方宝胜担心地建议。
陆文虎哪里肯听!一只脚抬起蹬住窗台,那只好手搬住窗框,轻轻松松的就跳了进去。
“别摔(zhuai)了啊!”被方宝胜扶着落地后,陆文虎还不忘回头嘱咐,尽管轻描淡写,仍是禁不住使人心里一暖。
他压根就不是一个细心的人!
怎么说我也是经历过严酷考验,窜高伏低惯了的,跳一个小窗户还在话下?必须是潇洒地不留一丝痕迹。
“宝胜子,把我下午带回来的东西给我拿出来。”在人前,陆文虎已然隐去了那份亲和,回归他本来的面目,沉声命令。然后走到他的床前,咕咚躺下,惬意又舒展。
时已近夏,天气一天天转热,但在这样连接地气、前后通风的房子里,却感受不到一丝闷热,甚至比外面更觉凉爽。这个我曾付出无数心血的炊事班宿舍,尽管比上一次来时要干净整洁了许多,但却依然凌乱不堪。
方宝胜不紧不慢地关了窗,走到物品柜前翻出一包东西,问陆文虎:“是不是这个?”
“对!”陆文虎转过脸,瞪大了眼,并作出了肯定回答。然后一骨碌起身,夺过那个包袱,说了一声:“走!”自顾自开门而去。
我无声尾随。
“啥时候能回来?”方宝胜送我们出来,经过那条走廊的时候,笑呵呵地轻声问。
“啥回来啊?回来啥啊?”我故装糊涂,边走边张大了眼睛低声反问。心里却粲开了一朵温暖。
这个炊事班里的人和物,总是亲切随和到融化在血液里。
“不会来拉倒!对了……”方宝胜笑笑,接着忽然面色一改,一本正经地说:“前天内鸡和兔子被我们炖了吃了,我本来想告诉你,白迟不让!”
“什么?”我如遭电掣!想想可能是方宝胜故意逗我,但看他那样子又不像在说笑,而且方宝胜从来都不跟我开玩笑。“真的假的?”我忍不住紧张起来,停下脚步,问。
“假的,呵呵呵……”方宝胜见我笃信不疑,马上换了一副嘴脸。
可我觉得方宝胜这句话才是假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那俩命根子,眼见为实!
“说你就信!”陆文虎听到我们说话,回头见我正要往回走,不得不开口:“好好地腻!下午回来我还喂了,听他瞎B嘞嘞……你赶紧滚回屋七(去),什么不好学,学会编八撒谎了还!赶紧走!快要点名了。”
方宝胜听到陆文虎的呵斥,脖一缩,看了看我,像似做错了什么大事,扭头往回走,边走边说:“没吃!没吃!我吓唬你腻……”
一直都害怕那俩可怜的小东西被白迟给杀了炖着吃……原来是一场虚惊,不觉莞尔。
大大松了一口气,远远跟在陆文虎后面向七连走去。
节假日的连队是轻松又愉快的。这种氛围尽管无法与地方上哪怕极其平常的日子相提并论,却是部队里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的紧绷中难得的放松。尤其是连长不在的时候。
平时一丝不苟的班级里,打扑克的,下棋的,调侃的,疯闹的,自开着的门里火热上演。走廊上,出出进进的人们,不时发出一两声放肆的叫喊。大厅里,或坐或站的人们,毫无顾忌地观看着平时只能播放新闻联播的电视……
陆文虎一路大步而行,不疾不徐,脚踏铿锵,那气势,凛凛然犹如狼行山岗,虎涉平川!无论是新兵老兵,遇到他都自然不自然的让开路,好像生怕沾染什么疾病。
跟在他的后面,感觉自己很像“狐假虎威”里的一个主角,就连张传玺看到我都没有招呼,愣怔地看着我走过。
陆文虎一直引着我穿过东面的半条长廊,至尽头处——司务长的办公室前停下,站在那里看我没有逃跑的迹象后,拿了钥匙开门。
这间屋子还是老样子,摆了两架铁床和两张办公桌外,就只剩下门口的一点空地和床间的一条过道。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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