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常慧不耐道,“别以为我现在不能动,你便能为所欲为,你若得寸进尺,就别怪我破釜沉舟。”
何所思捏了捏常慧的下巴,又戳了戳她的脸颊,疑惑道:“你真长这样?应该是易容了吧?”
常慧气的差点没呕出血来,她觉得裴霓裳这举动,是一种赤/裸/裸的蔑视,她当即愤怒地看着她道:“你就只关心这点?”
何所思想,要是裴霓裳的话,当然不会关心这,但是自己既然已经在你的师父面前说不伤你,自然没其他事做了。
他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便从笔架上拿了之毛笔,沾了些墨水,提笔走到了常慧的身前,道:“那我问你些问题,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在你脸上画王八,怎么样?”
常慧简直想吐裴霓裳一脸口水。
她心想,对方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怎么跟个流氓无赖似的?就、就跟某人似的。
她瞪着裴霓裳,怒道:“你是三岁小孩儿么!”
她此时生起气来,鼻尖发红,凤眸如水波般流转,竟好像跳脱了这副平淡的皮囊,令人有惊艳之感。
何所思仔细看了好几眼,断然道:“我一定见过你。”
这么说着,手中的毛笔已经落下,在常慧的鼻尖留下一个墨点。
常慧似是不可置信,张着嘴看着他:“你、你是在戏弄我么?”她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一丝杀气,一时之间,连自己原本要做什么都忘记了。
何所思便道:“你应该有很多疑问吧?比如说,你们老祖去哪儿了啊,我为什么会发现你啊,我会什么会那么厉害的阵法啊……之类的。”
他微微歪头,青丝如瀑般垂落在胸前。
“不过我要先问,你到底有没有易容?”
这么说着,他又伸手捏了捏常慧的脸颊,攥了攥她的头发。
常慧忍无可忍,高声道:“你根本不是裴霓裳,你就不怕广裕仙君知道?”
事到如今,就算常慧和裴霓裳不熟悉,也发现这件事了。
真正的裴霓裳绝不可能是这样子的无赖,她是长于深闺的闺秀,就算豪放不羁,也不会豪放成这个样子,要说这幅样子,倒有点像那个人。
何所思不担心常慧知道,他将手按住常慧的肩膀,亲昵地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知道什么?知道我们那么亲密么?放心吧,是男人,就一定喜欢百合。”
何所思本意只是调戏一下常慧,说完这句便想直起身来哈哈大笑,没想到没等他直起身来,门,就被打开了。
原至公黑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将如寒冰般尖锐的目光,投向了何所思。
何所思:“……”
——抓、抓奸?
手上的毛笔不自觉落了下来,正落在何所思,赤/裸着的脚面。
然而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常慧突然伸出手来,揽住了何所思的脖子。
何所思正看着原至公,没发现常慧居然能动了,刚吃了一惊,便发现对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已经变得透明。
而温热的吐息像雾气般在耳边萦绕,如情人低语般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姐啊,这次算我大意了,不过,我也留给你一个惊喜吧。”
这么说着,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在地上落下了一个穿着华服的小小人偶。
脖子上没了重量,何所思沉着地站了起来,他看着原至公,发现虽然他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然而向来光风霁月仙姿卓然的广裕仙君,正紧紧捏着拳头。
这个时候,一切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作为一个总归看狗血言情剧的现代人,何所思深深地知道这一点。
他思索了一下,下一秒,一行清泪已经从他眼中涌出,他瘫倒在地上,哀哀怯怯地将一句话说成了好几个音调:“仙~君~我好怕。”
原至公:“……”
☆、第24章 两个美人抬水喝16
“那常慧竟是歹人,若不是妾身因先前病重猜忌的缘故,在房间内设了阵法,今次定是……”这么说着,伏身倒在地上,哀哀哭泣起来。
他其实心里有点担心,无论如何,原至公居然现在都没有发现裴霓裳和以前不一样,已经是够稀奇的事了,这是若还能以他为人薄情,不关注后宅作解释的话,今日她在房内布下一个明显玄奥非凡的阵法,实在是太引人怀疑了。
他虽伏身在地上哭泣,实际上的表情是龇牙咧嘴,想着要是原至公问出来了,自己要怎么回答,原至公要是不问,又怎么判断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
原至公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刚才那一幕绝对有前情,只是依着本心不悦了一下,如今看何所思这个样子,心里便只剩下哭笑不得。
但无论如何,心中还是隐隐气他与别人那么亲密,开口语调便冷硬了些:“我看最后那情形,不像为人所迫。”
何所思揣摩了一下这个语气,觉得不像发现了,倒像是在吃醋。不禁想,看来就算是原至公,对待真爱也是很盲目的啊。
既然没发现,事情就好办,何所思当即半支起身子,泪眼婆娑地看着原至公,低声抽泣道:“仙君哪里知道前情,她修为远高于我,平日里却扮猪吃虎,我一时不查,才造成那番场景,我以为仙君,必是信我的,不成想……”这么说着,双目垂泪,故作说不出话来。
原至公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但是当他的脸上挂上笑容的时候,他已经蹲下来将何所思抱在怀里,让他看不见自己的神情——光是想想往后若是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他是何所思这件事之后会露出来的表情,便非常好笑了。
他抚着对方的发丝,笑容宛如春风吹皱一池湖水般,浅浅地荡了开去,从眼角眉梢到整个面容,令整个面容愈发生动瑰丽,然而口中却沉声道:“既然如此,也不能全怪你了,但是还是要罚你。”
何所思本因为原至公突然抱住他,还以那么不和谐的姿势抱住他眉头一抽,因为他是坐在地上,原至公是蹲着的,他将自己抱在怀里的时候,就恰好非常靠近两腿之间,要是现在有人打开门来,保不准以为他俩在干什么,但是在他还进行着某些不和谐妄想的时候,原至公说的这一句话,又令他眉头一抽。
他闷声道:“仙君要罚我什么?”
原至公想,何所思向来喜欢美人,这些日子呆在美人堆里,恐怕如鱼得水,先前会遭裴霓裳暗算这件事已经很可疑,这回又招人进了房间,虽现在换了个身子,但他向来招女修喜欢,保不准在这些女修里看上了谁,先前已无力回天,现在可非得亡羊补牢。
于是便道:“罚你禁足——三个月。”
何所思顿时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早受不了原至公后宅的这些女人了,原本认识的变得不认识,原本以为正常的变得不正常,与她们交流实在是对他未来性向的考验,让他安安静静呆在房间里,不出三个月,他定能破解了广裕仙门的阵法,到时,还不是天高海阔任鸟飞。
于是他不甘不愿地“嗯”了声,埋在阴影处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原至公没看见何所思的笑容,他还是有些担心:“你有那些交好的朋友,是否要通知一声。”他想知道现在的何所思是不是已经和谁勾搭上了。
何所思莫名其妙,他想了想,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交好的佳人,这也不是他不爱和别人相处,而是裴霓裳前期人际关系就不怎么样,于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原至公顿时放心,露出笑容,打着捉弄何所思的目的,又把他抱了起来。
何所思顿时“啊”地发出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又被公主抱了——但他不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他还记得自己人生的第一个公主抱,是给了裴霓裳,这事想想才真是抹一把辛酸泪。
原至公抱着何所思,发现对方果然没有露出什么吃惊或是害羞的模样——他的大部分害羞都是装出来的,心中满足的同时,又不禁有点遗憾。
——如果,这是何所思原本的身体就好了。他想。身体的事已经有了些眉目,只要洽谈顺利,对方能卸下对他的防备的话,一定会相信自己是诚心诚意的。
这么想着,原至公已经将何所思放到了床上,自己拍平了打皱了的衣服,直起了身子。
“我之后,会有一段时间不在仙门。”
何所思想挠挠脸,他一想事情或者一尴尬就想挠脸,觉得指甲抓在脸上那种细微的感觉特别提神醒脑,现在他觉得自己没道理尴尬,所以便想,自己应该是要想想原至公离开这段时间该怎么利用才好。
可是实际上,他没想,他还是继续听原至公说话。
原至公说:“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说——外面估计没过多久,也要传遍了,千秋道君失踪了。”
何所思手指一颤,幸而手埋在纱裙之下,并不会让人看出他所受到的冲击,然而他仍一时不知说什么,偏着头反问了一句:“千秋道君?”
原至公便望着他,确认道:“何所思。”
何所思勾起嘴角,轻笑道:“他怎么失踪了?不是说,还要在云台集会上同仙君比斗的么?”
原至公整理着词句:“虽不知内情,但我自会探查一番的。”
何所思吓了一跳,他自然觉得原至公要找他没什么好事,便道:“这关仙君什么事呢,不过只是外人罢了,失踪与否,我们管他作甚。”
原至公初时知道裴霓裳就是何所思,兴奋不已,但是后来还是不免遗憾于何所思并不在自己的身体,他现在同自己打机锋,大约正是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若是自己的身体,一定会有全然不同的反应。
他想伸手去摸摸何所思的头,最后却还是收了回来:“只是探查,也不知道结局。”
何所思虽不想原至公找到自己的身体,但是又确实对自己的现状有着非常急迫的探知欲,拐弯抹角地问了几句,原至公却似乎也不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