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怕人家来偷啊……”商昕之想起钱袋里剩下的几两银子默默叹息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是凄凉。
“来回有巡查的护院,且吴伯父御下有方,下人自不会干些蝇营狗苟之事。”崔元堂笑了笑,解释道,“来,这边请。”
顺着他引路的方向走过去,正到了吴府的后院,崔元堂寻了个下人交代了几句,那个下人便过来礼貌且恭敬得邀着商昕之与玄素二人前去客房。
“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二位了,若他日得空一定好生答谢救命之恩。”崔元堂作揖道,随即带着应诗儿转身离开。
二人继续随着下人走去客房,这一路的景致颇为优雅,北方居室的花园与南方相比,自是多了大气,这里种植的树木都十分高大,却不会遮蔽月光,树梢枝条间流泻下来的浅浅月光照映在长廊上别有一番旖旎风情。
只是路过一个后院,见那门上绕了一层又一层的锁,让商昕之起了好奇之心。
“这里是?”
下人一看,语带忧伤得说:“这里是小姐的闺房,自小姐死后便被老爷锁了起来,怕夫人睹物思人,徒生伤悲。”
“原来如此。”听说这吴府只得吴君平一个女儿,想必是百般爱护,此番年纪轻轻便不幸西去,吴老爷夫人难过不已确是应当。
如此想到,商昕之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仿佛看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穿彩衣,神采飞扬得扑蝶、弹琴,静静守着自己花样的年华以待心爱的人前来娶她。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被病痛折断了腰,被冰冷的锁无情得锁在了朱门之后,化作了一片铺天盖地的灰白。
叹息一声,商昕之扭头要走,却发现那大门门前的金砖图案尤为得多,不禁生了疑心。按理说这后院女眷待的地方应该避讳着客人参观才是,而且此处又是已逝小姐的闺房,怎么反倒注重起来了?
看向玄素,玄素也是盯着那处图案看得出神,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奇心起,便很难止歇。商昕之欲上前好好再看一下,却被下人借口夜色要深了,要二人快些休息给拦了下来,狐疑得多看了一眼,商昕之只得作罢,想着日后一定要过来好生查看一番。
此时,却见远方朦朦胧胧亮起一点灯光,有个佝偻的身影慢慢移了过来,下人带着他们二人让出路来,对来人恭敬得道:“赵嬷嬷。”
提灯的是位头发花白、步履阑珊的老妇人,一头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也不同下人回礼,看也不看这边便径直走开,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商昕之看向她的背影,好奇得问:“这位老太太是?”
“她是我们夫人的乳娘,也是自小就照顾小姐的老嬷嬷,轮辈分,这吴府的下人都该称她一声长辈。”下人解释道。
看起来也是受过好教养的,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气度优雅,走路的步伐也甚为端庄。商昕之想到,又随着下人走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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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元堂给他和玄素安排在相邻的两间客房里,商昕之都看过,房内装饰相差不大,但都是颇为周到舒适,比那客栈不晓得要强过多少。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桌上摆着几件小巧的青铜饰品。看的商昕之大为满意。
下人走后,商昕之想着天色还早便到玄素房里,同他聊着天,但一般都是商昕之在说,玄素在听偶尔给他几个单音节的回应。
“这吴府可真奇怪,即便怕夫人担心,也不该把小姐的闺房给锁了,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而且,道长,你不觉着那边的黄金图案铺的有些奢侈浪费了吗?”
玄素闻言,擦着剑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接着商昕之的话说:“确实古怪。而且,若我没记错的话,那图案是驱鬼的图案。”
“驱鬼的?”商昕之大惊,“驱的难道是吴家小姐的鬼魂?”
言毕,突然想起那夜看到的厉鬼,那厉鬼虽然对自己阴沉凶狠,但对崔元堂却是百般温柔,难不成这驱的鬼是这个厉鬼?可是,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夜见到的厉鬼是个男儿身,而这家的君平小姐的的确确是个女儿身。
又或者说……吴家小姐的死跟那个厉鬼有关?
想到这里,商昕之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又听玄素道:“石狮子放置在门前以作镇宅之用,本就有驱鬼辟邪的功效,而吴府门前的石狮子双眼经人开了光,也是镶嵌的黄金。”
如此大的阵势?
房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商昕之顿时感觉四周围阴森恐怖,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探出厉鬼的脑袋来,那长长的舌头在空中翻舞着,咽了口口水,商昕之正准备讲出厉鬼之事,却听见一阵敲门声。
门外,崔元堂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玄素道长是否歇息了?”
“尚未,请进吧。”玄素应声道。
崔元堂推门而入,手持一柄折扇,笑了笑,道:“原来商公子也在,那便正好了。”
“有事?”
“嗯,方才有事没有亲自送二位来客房,现今空了下来,在下便立刻赶了过来,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没事,崔公子安排得极为周到,感激都来不及。”商昕之回道。
崔元堂摆了摆手,道:“应当的。”说罢,坐于桌边,同商昕之与玄素面对面道,“其实,在下有事相求。”
“何事?崔公子但说无妨。”
“关于我失去的这两个月的记忆不知二位知道多少?”
商昕之看向玄素,不知道该怎么说,玄素淡淡得道:“详情我已经与贵府下人说过,便是那来接你的陈恩,想必你多多少少从他那里听来了一些。”
“确实。”崔元堂道,“可我一向不信神鬼之说,我此次来,是希望道长将我脑内银针取下,让我恢复记忆的。”
“取不得。”
“怎么取不得?”
“那银针只是暂时封住你的记忆,慢慢的会消融在你的头脑里面,届时你的记忆就会慢慢得恢复过来。”
“当真?”
玄素不说话,也不看崔元堂。他何时说过半句谎言?
崔元堂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便极好。等在下记忆恢复了定然要好生报答道长一番。”
“不必。”
商昕之听闻道长语气便知他心中对崔元堂没甚好感,这人似乎不相信他们的说辞,可能对他们的做法也有怀疑,现今将他们留在吴府,也不知是真为了报恩还是为了观察……
崔元堂见屋内安静了下来,也知道今日所为有些唐突,只好起身告辞,行至门口,突然想起了吴伯父的交代,对玄素道:“吴伯父一向信道,听闻玄素道长法术高强,明日晚宴特邀二位到前厅一叙,届时会有下人前来引路,希望二位准备一下。”
玄素与商昕之对望一眼后,应声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了~~姨妈来了,好难熬QAQ 五点多到现在码了这么一点字。。我周末还有考试嘤嘤嘤~~
☆、家宴
次日,商昕之鸡鸣时分便起了床,洗漱后便敲开玄素的门,约他接着昨天的景致继续游玩。
白日里的吴府更显气势恢宏,雕梁画柱,亭台楼阁。因是平常百姓人家,龙纹是刻不得的,取而代之的是麒麟与貔貅。
“麒麟是镇宅之物,貔貅是聚财之征。”玄素见商昕之对这些图案产生了好奇,便解释道。仔细看来,这些雕刻物有些磨损刮痕,有些年岁了,而这眼睛上的黄金则熠熠生辉,倒像是新近嵌上去的。
走过拱桥,二人看见后院大门前站了两个人。
“这不是陈先生吗?”其中一人正是陈恩,商昕之上前打招呼,他旁边站了一位古稀老人,头发花白,背略有些弯曲,正是昨夜看见的那位赵嬷嬷。
赵嬷嬷似乎发了很大的火,拄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满是皱纹的脸紧绷着,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陈恩,见商昕之看过来,没什么好脸色的瞪他一眼哼了一声。
“啊,商公子。”陈恩回礼,“听闻昨晚公子与道长来此做客,未能前去迎接,实在是陈恩的不是。不如现今让陈恩做东,带二位逛逛这吴府花园。”
赵嬷嬷撞了撞手中的拐杖,怒气冲天,“好你个陈小子,想借机开脱,把老太太扔在这儿。不就让你们去买些梅花糕么?当真买不得?!!”
“赵嬷嬷这……你也是做下人的,自然知道做下人的难处。”陈恩为难得说。
赵嬷嬷眼一瞪,“夫人说的话就这么不好用了?”
“不是,老爷有令,夫人她……您也是知道的。”陈恩说到这里,打量了一眼商昕之和玄素,憨厚一笑,语带歉意得说:“不好意思,二位,现今有事,就不相陪了,改日一定赔罪。”说完,抱拳作揖,拉了老嬷嬷欲到暗处,低声道:“赵嬷嬷,自家事情不好让外人知道,我们到别处说。”
赵嬷嬷又厉瞪他一眼,却没反抗,拄着拐杖随着陈恩到了花园隐秘处。
商昕之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又悻悻得缩回脑袋,这富贵人家的事情还是少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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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直逛得日近黄昏,满头大汗,这才想起了晚宴与吴府老爷约好了,一路紧赶慢赶得回了府,却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两个背影熟悉的人。
试探性得喊了,前方两人转过身来,验证了商昕之的眼神不差,正是那崔元堂与应诗儿。
“玄素道长,商公子。”崔元堂作揖。
应诗儿也对着二人福了福身子,软软的问好。 她今天一身浅粉色长裙,腰系同色丝带,衬得纤腰不盈一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小女儿姿态十足,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软得让人骨头都要酥掉。
“原以为晚宴要晚,却没想到在此看见二位,还好还好……”商昕之吁出口气,笑道。
“吴府晚膳一直用的很晚,现下回去梳洗一番也还来得及。”
“那便极好。”看着崔元堂手里拎了个小包裹,问道:“二位今天又去看了吴小姐生前喜欢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