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儿确实是个好姑娘。”
“嗯,这几日你便常陪她四处走走,两人一起散下心。君平也不愿看见你二人都如此闷闷不乐。”吴远清叹了口气,拍了拍崔元堂的肩膀。
崔元堂默然不语,看着荷包上绣的墨梅图,百般滋味汇聚心头。吴伯父的意思莫非是要他与诗儿凑做一对,可是君平妹妹两月前才香消玉殒,他怎能就另觅他欢……可是,想起临行前,父亲的交代,崔元堂一时心乱如麻。
吴远清知他心中所想,还需时间理顺清楚,不过,崔元堂确实是个明大理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都分得清楚。他并不十分担心此事不成。转了话题,吴远清突然道:“你看那个玄素道长是否真有捉妖驱鬼的本事?”
崔元堂一愣,道:“不知。他说我脑内银针会自行消融,我便等它一等。不过,到目前并未发现他二人有害我的迹象,大抵是个骗吃骗喝的。”
“我看他真有一些本事。”吴远清说道,“我前些日子找了些道人在府内设置了一些奇门遁甲,今日宴席上看那玄素有注意到厅内的陈设,估计是有些眼力的。”
“奇门遁甲?吴伯父为何设置这些?”崔元堂问道。
“没什么,最近迷上了这些道教之术,再加上商贾大会在即,防些宵小罢了。”
“原来如此。”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崔元堂见吴远清面有疲色便拱手作揖,告辞回屋。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铺线索~~~~~
☆、传闻
随着商贾大会将临,开封是越发热闹起来。艺人们走街串巷,招徕顾客,各地的人用着不同的方言讨价还价,往往因言语不通闹得面红耳赤,甚至还有打西域远道而来的胡商,挂着琳琅璀璨的宝石,身后跟着几个窈窕婀娜的胡姬,轻轻抛个媚眼,迷煞了满大街的男人。
总之,现今的开封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道长,这还没到盛会,街上便跟下饺子似地,若真到了还能出得了门吗?”商昕之抱了个碗站在街边吃馄饨,两天前来这馄饨摊还尚且有位置坐,这会儿都得站着了。馄饨摊的老板忙得满头大汗,生意做得红火,虽然累但笑得合不拢嘴。
玄素也端着馄饨但迟迟没有下筷子,抬头看了看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时不时抛来爱慕眼神的姑娘们,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下手。瞥了一眼商昕之,那呆书生吃得津津有味,红润的双唇被汤汁浸得更为饱满,一双大眼亮晶晶的打量着人群。玄素微愣,低头看馄饨,突然有些饥饿的感觉。
“听说了吗?前几天,赵家的闺女丢了!”桌边,一着粗布衣衫的男人说道,“就上地里给她爹送个饭菜,路上就被人给劫走了!”
“啊?又丢了个姑娘啊?这都这个月第几个了?”坐在他身旁的男人夸张得低叫道。这个话题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纷纷议论起来,“赵家这姑娘丢得还算靠谱,听说那刘家的闺女就在屋里面绣着花,回头人就没了!”
“没了?怎么就没了?”
“我哪儿能知道啊!听他家邻居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难不成有妖怪?”
“妖怪?咱开封城有包老爷镇着呢,哪儿来的妖怪!”
“你以为包老爷是钟馗啊!包老爷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不是妖怪,那你说那家姑娘怎么丢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
“哎~我听说,有人在城外一个山里面捡了好多姑娘家用的东西,该不是被土匪绑到山上面去了吧?”
“这说不准,指不定是土匪劫走的,这哪儿来的妖怪啊……”
“去去去,吃完了不赶紧滚蛋,坐那儿聊些有的没的,老子站得腰都断了!”商昕之正听得津津有味,一个极为蛮横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对话,商昕之看过去,是个长得人高马大,脸上有一道纵一字刀疤的男人,这脸长得,要拿来止小儿夜哭,保管一试一个准!
这人名叫石威,在开封府内早有恶名,一向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就横行四方,若是给他足够的金钱,可谓是什么都肯去做,听说,还杀过人呢!
他进过几次牢,可没住多久就被保出来了,人家都说,他背后可是站了个大老板。
周围认识他的人都赶紧让了开来,那刀疤男往板凳上一坐,旁边的人都端起碗碟站了起来,这站着的位置就更加拥挤了。
方才说起失踪姑娘事件的人正巧挤到了商昕之边上,商昕之道:“兄台,方才你说的几家丢了女儿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瞥了一眼商昕之,道:“小哥外地来的吧?身边要是带了十七八岁的妹妹丫鬟小妾什么的可千万要小心了。这一个月来,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门事,开封里竟然丢了七八户人家的闺女!”
“你们方才说有妖怪……”
那人吸溜个馄饨进肚子,边嚼边说:“哎,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嚼舌根吗?谁知道真有没有妖怪啊,不过那些姑娘都丢的怪蹊跷的,保不准真有!”
“这样。”商昕之点了点头,看了玄素一眼,见玄素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问道:“那你们刚才说捡了少女衣物的山是在哪里?”
“那座山说是在开封附近,但实际是在洛阳界内,骑马的话要大概三四个时辰!”旁边一个衣衫褴褛,有些驼背的老人说道,“山叫做邙山,虽是一处天宝福地,但自古是战场,煞气却也重。如果你们要去的话要千万小心了。”
“怎么?”商昕之好奇得说,“难不成山上真有妖怪?”
老人的馄饨还没上来,便点了旱烟抽了起来,袅袅的灰烟在馄饨的白烟之间上浮,周遭的人闻了这烟味却并不觉着难闻,许是馄饨的香味盖过了浓烈的烟味。
“有没有我老人家也不知晓,只是小心一些总归是对的。”
商昕之点了点头,他又看向玄素,凑近了在他耳边低声问道:“道长,你说呢?”
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耳边,玄素莫名的心跳有些乱了节奏,略低了头看着一脸神秘兮兮瞅着他的商昕之,许久也未能平复下来,“那便去看看。”
闻言,商昕之灿然一笑,迅速将碗里的馄饨收拾了个干净,见玄素碗里的素馄饨还没吃几个,笑问:“怎么不吃?”
玄素看了一眼馄饨又看了一眼人群,默然不语。
商昕之立刻了悟,道长讲究仪容,上一世好歹也是天上某位位高权重的神仙呢!笑了笑,道:“那我帮你吃了这馄饨,待会儿你再买些别的吃!”说完,从玄素怀里拿过馄饨,几筷子就解决了个干净,满意得将碗连同自己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见此情形,老人的烟杆握在手里都忘了抽上一口,呆愣愣的看着玄素,见玄素望过来才以拳捂了嘴低低咳了两声,面色有些尴尬。
“走吧。”玄素移开视线,提剑要走。
商昕之点了点头,忙跟了上去,说道:“道长,我们挑个时间,上邙山看看,即便没遇上妖怪,逛逛也挺好,听闻你们道教宗师老子在那里炼过丹,那里还是东汉三国时期的古墓群,想必一定有妖怪在那边修炼……”
馄饨摊里吃馄饨的几人听了他这话摇了摇头,心想怎么还有偏生要去撞妖怪的,旁边那一直冷面寡言的小哥是个道士?长得倒还不错……
“老先生,您的馄饨……诶?人呢?”老板端过来馄饨,却不见方才抽烟的老人,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老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被他们嘀嘀咕咕寻找的老人此刻正在陆府的马厩里面,他面前躺着一匹通体漆黑,毛发亮丽的驴子,尾巴在屁股后面甩啊甩的,时不时还发出嗯哼嗯哼的低吟声。
老人呵呵笑道:“渺华仙君做了什么美梦,竟然开心成这样?”
阿欢一个懒驴翻身,直起身子来,冲着老人吭哧吭哧得喷着气,满嘴的抱怨都化作了嗯昂嗯昂的叫声。
“说不得话?说不得话就对了。免得你能说话了,把小老儿骂得狗血淋头,小老儿会好生难过的。”老人周身散发着白芒,那一身破烂的衣服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光华璀璨的白衣,白发冉冉,长须飘飘,手里持着一柄拂尘,儒雅端正得站在阿欢面前。
阿欢龇牙,极为不满得咆哮。
“往日里你混吃混喝,想等他这辈子结束便算你履行了赌约,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可这会儿不行,他的劫数要到了,勾玉已经没了一颗,若再丢掉一颗的话……”太上老君甩了甩拂尘,淡笑道:“你便生生世世的附在这驴子身子里吧。”
阿欢不满得叫了两嗓子。
“他?他现在也不过是肉体凡胎,那妖怪的道行要比重黎还要高深,他哪里敌得过?再说,若是他出事了,王母和上神那边是你担待的起?还是小老儿担待得起?”
阿欢嗯昂嗯昂叫得十分委屈。
“呵呵,你不过就是一具肉体罢了,这具驴身没了,还有下一具,下一具没了,还有骡子可以供你用。”
阿欢:“……”
欺负够了渺华仙君,太上老君满足了,这才笑道:“也罢。小老儿便帮你开个灵识,恢复你一些功力。”说罢,拂尘一扫,阿欢周身泛起金光,额心一道金色仙印闪闪烁烁。周身彷佛多出了无尽的力气。
此举方一完成,阿欢就趁着老君不备一个猛冲,将他撞倒在地,听着老君哎呦的叫声极为得意的嗯昂嗯昂高喊着。
老君气得吹胡子瞪眼,方要还手,就听见马厩小厮的声音:“这驴子不是跟猪一样嗜睡,怎么突然兴致这么高昂了?”
阿欢:“……”
老君瞪他一眼,“待下回再收拾你!”说罢,消失不见。
阿欢随即躺了下来,对前来查看的小厮视而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邙(音同忙)山,文中牵扯到历史地理的内容我只是稍微考据了一下,木有细究(捂脸~ 有考据党欢迎讨论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要推动道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