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宫主,九玄门已到。”
封岱眼皮撩了一下,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来,斜飞入鬓的眉不可察觉的一皱,“升辉,下去探查一些。”
“是!”龙尾的一名弟子立刻做了做了一个缉,一个旋身,便从这穿云龙身上直接跳了下去,消失在了乌云里不见了踪影。
升辉是封岱天和宫情报组最得力的大弟子,而且此人精通易容之术,只要他想,上至男女下至老少,没有他装扮不出来的。
稳稳落地之后,升辉立刻换了一身行头,只摇身一变,立刻变为一名梨花带雨的娇艳女子来,身上一身柔绿的衣衫,一颦一笑皆带着一种令人怜悯的神色来,裙摆绣花鞋他倒是特意做了脏了些,总之是一副疲惫之态。
循着九玄门下的小道走了好一段,他悄悄放出了数十只信蜂,只短短一息时间,那信蜂便飞了回来告知他有无九玄门弟子的消息。
所幸他十分走运,马上就找到了,立刻运了功接近那弟子,凭借着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套出了进来确实有客人到了九玄门的消息。
穿云龙上的封岱等的有些不耐烦,他性子急,最是等不得的。
升辉一回来,瞧见宫主一张臭脸,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也不敢有所拖沓,立刻回了话。
虽然只探到了有客到,并没有说是什么人,但仅这一点,也能让急性子的封岱信服了。
封岱心下立刻涌出一阵怒火来,对于那信上所说的,他也信了几乎一半了,但是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少昃究竟有没有伤着……
“嗡——”
一个细小的声音陡然出现,封岱五感敏捷,立刻察觉到了声响,他双眸凌厉的斜瞥过去,摄住升辉的身影,手迅速的挥了出去,堪堪在升辉的衣襟上停下,只是这样,升辉也觉得自己胸腔翻覆了一阵,十分难受。
“丝线?”封岱眉头皱了起来,手指捻了捻那细白的丝,竟然从穿云龙下方一路延伸上来。
“升辉,你可是被发现了。”封岱冷笑了一声,升辉心下一惊,认出了那丝线来,“刚刚那人莫不是特意露出破绽的?”
封岱不语,站了起来,抓着丝线的手扯了扯,“你们都等着。”说完,他便从穿云龙身上一跃而下。
丝线的另一端,正缠绕在一名柔美的女子手里,她瞧见了丝线有所动静,掩嘴笑了起来,“可要躺好了,瞧瞧这鱼儿,已经上钩了呢!”
“少昃”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而他胸口缠绕的绷带,立刻晕染出来一层血红,脸色刹那苍白,整个人看着仿佛垂死一般,十分憔悴沧桑。
“对,就这个这样样子。”女子铃铛般笑,接着手中掐了一个法诀,一阵风便消失在了原地,寻觅不到踪影。
封岱循着丝线到了九玄门山下,刚几步走出去,便有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从正对边过来,穿着一袭紫纱,面目艳丽,是让人瞧了第一眼还要再看一眼的那种,然而封岱对于美得有侵略性的女子,却是有些心疑。
“恭迎天和宫宫主。”女子做了一个缉,巴掌大的小脸上笑意盈盈,“小的乃是玄歌长老门下弟子,名唤花岫云,有失远迎,确要怪罪的。”
封岱将手背在身后,手里的丝线被他稍稍用灵力震碎,花岫云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掩嘴笑着:“宫主好灵力,小的甘拜下风。”
“少说废话。”封岱不耐烦的看着她,“你是怎么得知我弟子行踪的?”
“只是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大多是门主料事如神。”花岫云满脸带笑,如沐春风。封岱沉下一口气,总觉得这个女子带着些妖气。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岂有回去的道理?少昃还不知什么状况,正好有了台阶下,何乐而不为?
“既然知道本宫到,那便带我去见少昃。”
花岫云突然一顿,延伸有些飘忽,犹豫了一阵,只吐出一个字来:“这……”
“莫不是我那弟子出了什么事情?”
花岫云立刻摇头,“并无大碍,但玄歌长老的药斋,可不能随便进的,若不是有玄歌长老的通行令,亦或者门主的应允,可不行。”
封岱一顿,虽然很不想见那个老不死的,但是毕竟在别人的地头上,矮人一节,自己还要弄清楚那封信上面写的内容:“少则重伤,九玄所致。”究竟是何意思。
“那便去见他。”封岱甩了甩衣袖,花岫云立刻上前引路,“多谢宫主体谅。”
九玄门没有天和宫那一万零一个施加了千斤坠的台阶,地势上却是有五行八卦连环阵,如果吗,没人带进去,想要摸清楚这繁复的五行八卦连环阵,可不简单。
九玄门门主喜竹,不管走到哪里,都仿佛在竹林之间穿行,看不清四周的道路,不,应当说根本没有路。
封岱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不管多少年,这璇玑总是那么龟毛。
第三十章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花岫云才突然将脚步停下来,“这便是门主所在的玉清宫,四周布满了结节,小的修为低微,没办法带宫主穿行而去,宫主只需直走,便是。”
封岱虽然对这个女人有疑虑,但并没有多放在心上,想着不过是一介女流,能翻得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便点头挥手,让他离开。
花岫云转身离开,婀娜的身姿消失在了一片翠绿之中,再也寻不着任何的踪影来。
封岱面前的竹林,有一条笔直的道路,他循着那道路,毫无压力的走了进去。
一刻钟的时间,他便进了结界里。
在他刚把步子迈进去的时候,玉清宫中的人睁开了双眸,眼睛氤氲着一层浅红色,他身姿微微一动,肩头上那一片细腻顺滑的发丝便滑落下来。
一身月白的长衫,随着他的动作,那暗绣的青麟迎风舒展,诡异在衣衫上摆动来。
璇玑那清冷的眼睛朝着层层叠叠的门外看,面目带着一种极端的冰寒,只手中一枚火红色的佛尘,给这冷冰冰的人平添一抹颜色。
“有人来了。”他的声音清冷无双,在深不见底的昏暗楼阁里回荡着。
封岱在外边,瞧见洞开的八扇连环雕花立扇门,也不犹豫,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他虽然对璇玑颇有偏见,不过也是清楚,若是有什么不得见人的,他势必会降下一个结节不给放任窥视半分,现如今这玉清宫中结界微乎其微,也没有阻挡的意思,他便走了进去。
玉清宫中阴暗寒冷,高高的屋顶上垂下数不清的画轴,上边一颦一笑皆是一名女子,生的极其艳丽,是那种霸道的美,给人生出一种无端的好感来。
那女子或者拿着一根长鞭,或者握着一只酒杯,或者黑发束起,或者长发披散:或者穿着红杉,或者着着白衣。
一双带笑的明眸,看的人是心中一跳。
多年前,他不知道瞧过那脸蛋多少回了,自然没有什么漩旎的心思,只是也有些顿顿的梗着,那是夙渊……
百年前便陨落的人。
封岱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站在那玉清宫的门口。门口一阵穿堂风,将那垂下来的画轴吹的摇曳起来,一个不留神,还以为画着夙渊的画轴活过来了。
“璇玑!”封岱中气十足的叫了一声。
紧接着一阵冰寒扑面而来,封岱瞳孔一缩,手上一个翻转,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挡在了面前,发出好大一声“叮!”,在黑漆漆的玉清宫中破开一片火花。
封岱立刻后退了几步,被逼退到了玉清宫门外去。
一抹刺眼的红色从玉清宫中出来,“砰!”一声,玉清宫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装模作样。封岱嘴角抽了抽,对于这璇玑这样的男人,封岱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他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夙渊:“师父师父,你怎么会喜欢璇玑?他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呢!”
夙渊只摸着他的头,“你还小,不懂的。”
到现在他都不懂。
璇玑皮肤极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苍白,毫无血色,一双氤氲了一层红光的双眸乌沉沉的没有半点情绪,唇色极白,眼底是一片细腻的青,只额间有一抹朱砂,堪堪让他瞧上去有些血色。
这人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也确实是冷冰冰的,就连衣服,也是没有一点温度的月白色,映衬这淡青色的青麟暗绣,更是显得双眸的无情,一种随时羽化的模样,有时候封岱会想,璇玑会不会突然间就飞升而去了呢?
“你来做什么。”璇玑一头长发垂下,手里拿着一只红白相间的柔顺拂尘,又是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台阶下的封岱。封岱被他这种看老鼠的眼神看的极其火大,但转念一想,自己还不想开罪这人。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夙渊为什么要和璇玑的师父巫洛同归于尽,导致现在九玄门和天和宫结怨,但是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再说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少昃。
“听闻我的徒弟在你这边做客,我是来带他走的。”封岱也不想和璇玑多说什么,于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璇玑没有任何表情的双眸看着站在台阶下的封岱,他估摸着玄歌已经把少昃医治的七七八八了,他这边也不想留人,
“那小孩是你徒弟?”
封岱眯了眯双眸,点头。
“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徒弟,说的一点都没错。”璇玑淡淡的一声,不过这话简直把封岱给气着了,他强压着心里的不快,一句话都不说。
还好璇玑也不多说什么,“春生,秋生。”他话音刚落,玉清宫两遍走出两名年约□□岁的小女孩,生的是一模一样,头发盘着双丫髻,都穿着嫩绿的衣裙,头上的发带颜色也一模一样。
“参见门主。”小孩软软的声音异口同声。
“带他去药斋。”璇玑心里想着,就是少昃不在药斋,玄歌也会在药斋。
“是,门主。”春生和秋生立刻点头,朝着封岱走过去,在面前引路。
封岱瞥了一眼进了玉清宫去的璇玑,突然感觉心中一阵悲凉,不知道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