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千绝一愣,立刻知晓她所指何事,没有强留。
“那你什么出发?我让白术他们准备。”
毫无意外地,一听说她要离开,司徒青蓉脸上蓦然一亮,心底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不过,风拂柳倒是没那闲情逸致去管她。
目光收回,她注视着阎千绝,“明天,再耽搁几日,恐怕会赶不上。”
他思索片刻。
“好。”
再看一眼立在旁边满脸花痴的司徒青蓉,风拂柳没再说什么。然后转身就要离开,却在脚刚要踏出房门那一刻,被他唤住。
“怎么了?”她回头疑惑问。
眸光微沉,阎千绝顿了顿,轻声道,“等我。”
等他?
她古怪地挑高一眉,实在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到底何意,于是敷衍性的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没留意他最后似有若无地撩了一下嘴角。
风拂柳确实没心思再想其他事,因为此刻还有更重要可能关乎她小命的事情待她解决。
掰着手指仔细算算,从她离家到现在,差不多过去快半年了。这下回家,可真是够伤脑筋呀!
她老爹应该会暴跳如雷,说不定黑白无常护在她身边都不管用?
那她一个人该怎么对付她老爹的火爆脾气?
还有,她又该使什么法子再从家里混出来?
最后……
“你担心的可真多!”
马背上,白术调侃道。“可是你怎么都不担心老大呢?”
风拂柳疑惑皱眉,“担心他干嘛?”他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么一问,白术倒犯难了,“难道你不在意?”
“在意什么?”
“那位司徒小姐啊!她现在还在马场耶!”
“所以?”
“所……所以?”白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是真的迟钝还是假装不知道?”
“你说什么?”风拂柳不悦眯起眼,敢说她迟钝?
当即哗一声抽出宝剑,风拂柳迅速向他挥去。白术急忙一个闪躲,差点翻下马背。
“姑奶奶,饶命啊!”他赶紧求饶。
风拂柳一哼,“知道我厉害了吧!”然后将剑收回,“下回绝不轻饶!”
“暴政!”白术嘀咕。
“你说什么?”她倏地回头,危险质问。
白术连连摇头,“没!什么也没说!”
闻言,风拂柳这才满意回过头去,驾着马儿继续前行。
盯着她的背影,白术沉思片刻,而后勾起嘴角,
“风姑娘?”
“干嘛?”
“你很相信老大。”他问,也在陈述事实。
背影微微一震,她沉默良久。
“虽然不知道阎千绝那混蛋到底有什么原因,竟答应司徒青蓉继续留在马场,可是看见他身旁老是粘一个女人,心里头还真是挺不爽的。至于担心嘛……”她顿了顿,回过头吐了吐舌头,“老实说,我还真不担心耶!也不是说不在意他啦,只是他对司徒青蓉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喜欢她嘛!”那又有什么好神伤的?
“所以啰,我可没兴趣学妒妇。醋这种玩意儿少喝好,喝多了脑子可是会变傻蛋的!”
听她一大段看似无厘头却又在理的解释,白术由衷笑了,全身上下都是佩服。
对这个脾气火爆、性子急躁,却又在很多事情上独有见解的女子完全钦佩。
谁说她不聪慧?
比起那些表面上温柔娴静,内心狡猾多变的女人,她可聪明千倍万倍。
也许,他们老大很早就发现这个事实,因此才会这般执着。
他笑笑,赶紧跟上去。
“风姑娘?”
“又怎么啦?”
“你上次闹着离开也是因为喝多了醋吗?”
“……!”
“还哭成大花脸?”
“……!!”
“是不是脑子变蠢……哇!女侠饶命呀!”
“我砍了你这混蛋龟孙子!!!”
看来,接下来这一个月的路途不会无聊了。
第三十章
紧赶慢赶,在风舞蝶出嫁前几日,风拂柳一行人终于达到了风家镖局。
离家几个月,原本以为宠她的娘亲和哥哥们会第一时间给她温暖的拥抱,然后问长问短,感人肺腑。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目光首先便被那几头四脚畜生给吸引过去,就连扬言要扒她皮的老爹,也忍不住好奇,惊讶又羡慕地同两个哥哥对马儿赞叹不已。
现在是怎样?
风拂柳气得大眼瞪小眼。
“喂喂,大哥二哥,你们的亲妹子回家了耶!”
“好好好,回来就好。”两人异口同声敷衍,连眼睛都没转过来半分。
“……老爹,我回来啦!”
“嗯嗯,这种汗血马可真是少见。”
“……”
“可恶!你们怎么可以……”
“好了,由他们去吧!”站在一旁始终慈爱微笑着的风母劝道,“来,赶了这么久的路途很累吧,先回屋换身衣服,我去厨房做几碟小菜,待会儿用过餐后再好好休息休息。”
果然是亲生的!
风拂柳当即热泪盈眶,感动得一塌糊涂,差点就抱着亲娘的大腿哭鼻涕甩泪。
“大姐!大姐!”
刚进大门,一串银铃般笑声从走廊传来。
除了个子最小的风舞蝶外,早已为人母的风家二小姐、三小姐也回来了。几人前前后后赶过来,将风拂柳团团围住。
“呀,小妹,你长高了嘛!”
风舞蝶可爱笑笑,“大姐你这次出去都见了些什么好玩的呀?听说你还去了北方,北方的男人真的长得和猩猩一样吗?”
“欸?猩猩?谁和你说北方人像猩猩?”
“就……”她红了红脸,“渠大哥这么说的嘛,说我要是嫁到北方,可能一见到新郎官的样子就会被吓得半死,所以还是要嫁给他这样的斯文人才好。像大姐这样的女子,才能在北方活下来……可是,为什么只有大姐才适合嫁给北方人,而我不能呢?”
臭家伙!
风拂柳心里恶狠狠咒骂。
竟然为了讨媳妇儿胡说八道。
她深吸一口气,正经着脸,“我跟你说小妹,北方男人的确要高壮粗犷一些,可是他们为人正直坦率,遇到喜欢的女人也会害羞会手足无措的,他们也有一颗柔软的心呐。”
“原来是这样。”风舞蝶天真感叹。
“就是这样。所以啊,相较起来,你应该小心那个向你传播这些错误消息的人才是。说不定他呀,才是披着羊皮的狼哩!”
闻言,风舞蝶眼眸瞪大了,像个铜铃似的。
“你是说……渠大哥是……狼?!”
“没错!”风拂柳一脸正色。
见状,风舞蝶小嘴儿扁扁,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娘……娘,我……我要嫁给一……一头狼吗?”她委屈着问一旁哭笑不得的风母。
“别听你大姐胡诌。都快嫁人,怎么还这么爱哭?”风母怜爱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好了,先让你大姐休息一会儿,待晚膳后随便你们怎么聊,可好?”
“嗯。”风舞蝶乖巧点头。
等风拂柳一离开,这边白术和墨影也要执行老大给他们的任务了。
“风老爷?”
“呃,你们是?”风啸天终于注意到立在几匹汗血马旁边一黑一白两个青年。
白术拱手,“在下白术,这是墨影。我们是皓月马场的人。”
“原来如此。”他抱拳行礼,“多谢二位大侠送小女回府!”
“风老爷客气。”白术顿了顿,“呃,其实我们这次来贵府,还为另外一件事。”
风啸天愣了愣,“不知是何事?”
白术展开一个迷人的笑,字正腔圆道,“提亲。”
“提亲?”风啸天愕然,“可…可是,我们家舞蝶再过几天就要嫁人了,这实在……”
站在身后的风家兄弟也不由上前。
“对呀,小妹要嫁到扬州,大妹正是为这件事回来的不是吗?你们场主难道不知道?”
白术啼笑皆非摇了摇头,“不是她,是另外一位。”
“另外一位?”
父子几人愣了半晌,倏地骤然大叫出来。
“不会吧?你是说拂柳?!”风家兄弟怪异尖叫。
白术点点头。
“可她……你们场主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吗?!她很暴躁,而且粗鲁,女红中馈样样都不会,整天打打杀杀,野蛮得像个男孩子,你们场主……真的……愿意?”虽然不应该这样拆自己亲妹妹的后台,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自己耳朵是否正常。
白术非常肯定点头。
然而风啸天却有些犹豫,默不作声。
虽然曾经在二女儿那里听说过阎千绝的事,也知道他钟情于风拂柳,但毕竟他长什么样,到底是怎样性格的人一概不知,万一女儿嫁过去,又隔山隔水,受了委屈谁又知道?
总而言之,他就是对风拂柳成为当家主母这件事没有信心。
“爹?爹?”风家老大拍拍老爹的肩,“爹,人家在问你意愿呢?”
“欸?呃,可…可是,我们拂柳除了对马很喜爱之外,其它的什么都不会做,那嫁过去……”
“这不用担心,我们有负责家务的人。只要风姑娘喜欢马,会照料马就好,这样以后就能帮我们老大的忙了。”
“那我就放心了。”风啸天喃喃,“不过,我们还是得问问拂柳的意思。”
“那是自然。再有,我们老大吩咐了,倘若风姑娘愿意允下这桩婚事,”他突然回头给墨影一个眼色,墨影立刻呈上两个木盒子。“这两件东西就当做聘礼。”他随手打开木盒,说话间云淡风轻。
然而待他话音落,一阵猛烈的抽气声随之响起。
那两只木盒子里,一只里头放着一支羊脂白玉做成的器皿,玉质细腻、光泽滋润,做工十分精巧,器壁晶莹剔透,就连外行人也看得出这件玉器价值不菲。而另一只小些的木盒子里头的东西就更加惊人了——一对血玉镯子!
“这……这些……”风啸天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止这,还有那两匹纯种的汗血马。”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