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因为她是院长千金蒋宜桦。“真是抱歉,那天我没认出来,真是失礼。”
“你们碰过面,什么时候?!”得不到蒋宜桦回应的吴沛馨,转而跟陶志纬讲话。反正蒋宜桦自从脑部开过刀之后就怪怪的,吴沛馨早已习惯。
“前几天在大厅曾经碰上。”陶志纬看着蒋宜桦回话。
他眼神几不可察的闪了一下,脱去华丽洋装换上平价舒适的打扮,他从蒋宜桦身上看见属于江圆圆的平凡娴雅的气质,他悚然一惊,忙不迭地甩开那诡异的错觉。
“蒋小姐那天为何看见我就惊吓的跑掉,是我冒昧了吗?”院长千金啊,得罪不得!
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全医院上上下下有谁不知蒋宜桦有多跋扈不讲理,简直就是地下院长,老爱兴风作浪。
蒋宜桦僵硬的站着,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紧,不予回应。
“快走吧你,她不会理你的,跟她耗下去只是自讨没趣。”吴沛馨一边拉着陶志纬,一边跟他咬耳朵。
“为什么?是脑伤后遗症?”陶志纬心里涌上一丝古怪,也不想多跟蒋宜桦相处,立即和吴沛馨闪人。
“我听说手术很成功,那场手术让凌医师的名气更加扶摇直上,医界简直把凌医师当神了,下届的副院长肯定就是他。”他语气里难掩嫉妒。
吴沛馨撇撇嘴,一脸不以为然。
“那又怎样?反正凌然摆明不跟蒋宜桦有瓜葛,听说对蒋宜桦可凶的咧,所以这个副院长的位置不见得非他莫属,”
陶志纬同意吴沛馨的说法。“所以说……”机会可能落到他身上来?
吴沛馨眼神闪了闪。“你放心,我爸已经答应当说客,他会努力在院长面前提拔你。”
见周围没人,蒋宜桦也不理会他们,他亲昵的捏了捏吴沛馨鼻子。“看来我得好好谢谢你喽。”
“那是当然,怎么谢法?”
“下午我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随你差遣。”
“那回我的住处去。”
“走吧,我等不及了。”
该是低调的两个人,却在公开场合调情。
背对着他们两人的蒋宜桦脸色发白,她双手捣着耳朵,神情惊慌的往前横冲直撞,面对害死她的杀人凶手,她止不了内心强大的恐惧感。
她跌跌撞撞往前走,没有循来时的方向离开,到处胡乱窜。
她闯进员工才能进入的办公室区域,在无人的长廊上奔跑,安静的长廊传来回音,她被自己的脚步还有跟在后头的脚步声吓着,以为陶志纬和吴沛馨追上来,一路心惊胆跳的往前跑。
直到某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浑身不停颤抖的她带往怀里。
她惊叫一声。“不、不要!”
“是我。”凌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是我,凌然,别怕!”
她倏地抬头,布满惊慌的眼眸对上他的黑瞳。
望着她慌乱无措的表情,那张苍白无血色的惊慌小脸,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的唇瓣,凌然的心脏狠狠的揪紧。
“是你……”他那双黑色眸子或许给人一种深沉阴郁的感觉,但对她而言却是安心的力量。“凌然,幸好是你。”
犹如溺水者遇到救命浮木般,她紧紧攀住他不放。
她还太脆弱,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能独自面对那两个人,她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臂弯,而凌然就是她的依靠。
她毅然投入他宽阔的怀抱。
凌然抱着她,轻轻拍着她仍旧颤抖不停的背。“没事了,有我在。”
是啊,没事了。她早已逃离陶志纬和吴沛馨远远的,她该离开这个怀抱,以免让凌然起疑。
但她却无法放开,如果可以,她渴望能永远占有这个温暖的胸膛,拥有凌然的爱。
爱?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爱上凌然了?!
她没资格爱他,凌然有多讨厌蒋宜桦,她再清楚不过了。这段时间她在医院里听到很多八卦传言,知道凌然对蒋宜桦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悚然一惊,她急忙想退出他的怀抱,凌然的手臂却紧紧圈住她,不让她退开。
“跟我走。”一种没来由的渴望让他不想放开脆弱的她。
“去、去哪?”
凌然没说话,搂着她推开一旁的门进入摆放废弃待处理资料的资料室。
他反手关上门,在黑暗中将她压在墙上,循着心中的渴望低头寻找她不断颤抖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强势的吻上那两片柔软。
瞬间,她脑袋空空,手里装着洋装和高跟鞋的纸袋咚的一声掉落,整个人石化。
凌然的反应更奇特,在控制不住理智亲了她之后,他竟然后悔到想撞墙。
他心一惊,硬生生退开,肩头撞上后方的铁柜,对于方才四片唇瓣短暂相接的意外,他比她更震惊。
就在两人各存心思惊愕对峙的当头,铁柜上一捆捆绑好的资料纸张因为撞击竟然啦拉的掉落,直接朝凌然身上砸。
“小心!”她不假思索的扑过去,想用单薄的肉身替凌然挡祸。
凌然反应比她更快一步。
他一个旋身把她护在身下,高大的身体覆在她身体上方保护着她,感觉厚重的纸卷不断朝他后脑和背部狠狠砸下,砸得他头晕目眩。
下一秒,他竟然昏厥过去。
顿时,周围陷入一片诡谲的寂静。
“凌医师,你有没有受伤?凌然,你说话啊——”被护在他身下的蒋宜桦,看着趴在自己身旁一动也不动的凌然,怎么推都没反应,她急出了泪花。
“凌然,你撑着点,千万要撑住,我马上叫人来帮忙。凌然,你不能丢下我孤军奋战,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报复陶志纬和吴沛馨,我不敢央求你出手帮忙,但你是唯一能我安定给我勇气力量的人,你不能出任何差错,我只有你了……”
蒋宜桦的声音蓦地消失无踪,因为她推着凌然肩头的手忽然被他用力捉住。她担心的眼泪、她错愕的神情全落入他的眼底。
她倒抽一口凉气,脑袋一瞬间空白。他的审视目光太过深沉,让她不安到手心都冒出冷汗。
“凌医师,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半晌后,她呐呐的挤出声音。
刚刚她情急之下胡乱说溜了嘴,他全听见了吗?
应该没听见吧,他刚刚明明昏死过去了。
“你到底是谁?”
他怀疑的质问声,让蒋宜桦懊悔到想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可以坦白吗?
凌然会不会把她当成疯子?“你到底是谁?如果你信任我,你应该对我坦白。”
他说的没错,蒋宜桦做了几次深呼吸,“我、我是江——”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蒋宜桦豁出去打算坦白之际,外头有人听见资料室传来声响,走进来查看。
昏暗的室内瞬间大亮,蒋宜桦到嘴边的话瞬间打住,她眯起眼,有些难以适应乍然出现的光线,凌然则一脸深沉肃穆,兀自陷入了深思。
翌日。
今天是院长千金出院的日子,蒋家佣人来VIP病房收拾小姐的私人物品。
一早从八点开始,各科医师、主任纷纷来到VIP病房当面向蒋毅夫妇和院长千金表达祝贺,十点过后更夸张,来自与传仁集团交好的各大集团企业主和政治人物的漂亮花束和昂贵水果篮更是堆满病房,连地板也快被陆续送来的精品礼物挤得水泄不通。
蒋宜桦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合,索性躲到窗户边呆呆望着外头,尤其当陶志纬和吴沛馨相偕来访时,她更是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蒋毅和妻子克丽斯汀、密特朗也不难为她,由他们夫妻应付访客,谢绝任何人打扰女儿的清静。
好不容易病房内安静下来,蒋宜桦这才慢条斯理离开窗边来到父母身旁。
“凌医师呢?他不来吗?”
她要出院了,凌然却没来打招呼。
其实他没出现也好,经历昨天在资料室的事之后,他对她心生怀疑,而她怕被当疯子,只能一直躲避着。
原本那时凭着一股冲动,她就要坦白身分了,但被人打断后,那股勇气又瞬间消失不见,现在要她坦承她也说不出口了。
他生气了吗?
她出院也是他亲手批准的,明知道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他却不肯过来。
父母坚持出院后要回蒋家大宅修养一段时日才肯让她搬回公寓独居,之后有一段时日不能见到他了啊。
“凌然早上临时接到一床刀,是某立委夫人的脑部手术,手术还在进行当中。”蒋毅看着女儿难掩失望的表情,轻声安慰道:“对了,凌然答应我,他会抽空到家里看看你的状况,毕竟是脑部受伤,还是要小心为上。”
“好,我知道了。”
蒋宜桦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纵使怕他会追根究柢,但她还是希望能见他一面。
在管家和佣人的簇拥下,蒋宜桦搭上昂贵的宾利房车跟着母亲离开医院。
位于四楼的办公室,在半小时前已经结束手术的凌然,脱下手术服换上轻便装束,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医院大门口。
回转道上不乏医院的名医排排站,就连陶志纬都列席欢送院长千金蒋宜桦出院。
这阵仗大得可笑。
她应该很手足无措吧?
她会感到害怕吗?陶志纬在场,而他缺席无法给她安定的力量,她应该吓得正悄悄发抖着吧。
江圆圆,该是你学习面对的时候了。
凌然百分之百可以确定,蒋宜桦就是江圆圆,昨天在资料室里,他清楚听见她开口吐出了一个“江”字。
他已经确认江圆圆的灵魂千真万确的附身在蒋宜桦身上,而灵魂交换的时机点显然就如同他所揣测的,是在蒋宜桦躺在手术台上失去心跳、脑死缺氧的那十分钟内。
昨天下午在资料室她所说的话,他全都一字不漏听得清楚,当时虽然头晕目眩,但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或漏掉任何一句。
在种种怀疑得到证实后,他却选择退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