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煤凰的眼睛血红,她对着Miranda静静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Miranda大概怕她有事,离开她一段距离,却远远盯着。
一夜之间,受尽凄风苦雨。她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易子乔要这样毫不顾及自身利益地毁了她。这——就是那个人想让她承受的啊!
高煤凰先是找高煤龙尽力弥补损失,免得受到法律起诉。然后马上跟总部联系,免职是理所应当的,在做出了这么多离经叛道的行为之后,总部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要么,功成名就,要么,功败垂成。很显然,这一次,是后者。
虽然她标新立异了一次又一次,总是收到来自外界的无数鲜花和掌声。这次的事,还是抹杀掉了她的种种功绩。外界更有人传言,这很可能是她和自己男友做的一局,说redseason早已是强弩之末,只等这一单跟着她做成电视节目有了宣传效应赚到盆满钵满才携美归山——自然,她高煤凰就是那个“美”。
她永远记得自己的直属上司在电话里那沉痛的语气:“那个易子乔是你什么人你心知肚明,不要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上帝有一双公平的眼睛,和一颗公平的心。你在这里得到实惠,它必会在将来的某一处找到你。”
“请您相信我,我真的对易子乔的事情全不知情……”那边挂断了电话,再没有给她任何继续解释的机会。
人海江湖,一招招的领教。高煤凰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祸延九族,这次连高煤龙都跟着她损失不小。她这一次事情,已经将他账面上的余钱扫的精光。他却还反过来安慰她:“钱是身外之物,去了会来,来了会去。什么都不在一朝一夕,凰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一生里,她的愁苦太多。只有她的亲人和朋友,在她最最苦难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站在她身边,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什么都不问。
职位丢了,高煤凰在家里整整病了两个星期,田雨萌衣不解带地照看了她两个星期。令她欣慰的是,Miranda竟然天天都会来看看她,来了也不说公司的事情,只是在她旁边絮絮念,说她怎么越躺越瘦了,问她什么时候再出来上班,还要做她的助理。高煤凰觉得自己还不算失败,至少有个下属在落魄的时候依旧挺她。
高煤凰对着任何人,始终保持沉默,没有跟任何人讨论过这件事。事情出来之后,她除了应对和补救,基本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调查什么。
这天,窗外下着小雨,她坐在屋子里的藤椅上第一次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却被旁边手疾眼快的田雨萌一把盖上了:“你要干什么?”网上对她的报道铺天盖地,清一色的□□,让她看见,怎么是好?
高煤凰望住她的小花圃中的五彩缤纷,笑着说:“萌萌,相信好,我还不想早死,不会主动去看那些有的没的。”
田雨萌丝毫不示弱:“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答复我在国外共事过的一个朋友。”
田雨萌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打开电脑。果然,她径直打开了邮箱。田雨萌这才放下心来,退到能远远瞄到她的地方。
高煤凰实际上并不是给什么朋友写信。她突然想到自己和易子乔曾经用私人邮箱收发过一次资料。想试着给他发去一封邮件。
她斟酌了一下,这样写道:
“我始终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一个人。可是,事实就摆在这里,让我无法回避。我思来想去,和易姓的人没有过任何瓜葛。那么,为什么?”
邮件发出后,她对着电脑呆呆看了很久,他没有答复她。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自从她远走他乡,就一直想脱胎换骨,做一个有血有肉、真真正正的新人。劫后余生,宛若隔世,她和那个人,再没有了一丝一缕的联系。自从回来上海,连做梦也很少再梦到他。会吗?真的会吗?
她呆呆对着电脑,又打上了一句话,打上之后,她仔细端详了许久,又删了。之后,再打上,还是那句话。再删。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把那句话重新打了出来:
“是不是宋掷成?”
她沉默下去,等待易子乔给她一个答复。
许久许久,仿佛等到她眼睛都有些花了,“叮”地一声,一封新邮件静静躺在了她的收件箱里。她看着那个红字,手缓缓地点了上去。
很简单的一封邮件,因为只有一个字:是。
高煤凰静静盯着那个字,如坠冰窟。
☆、硝烟起
这是高煤凰回国之后第一次造访宋宅。当初她识得的那栋房子早在宋老爷子陷入危机撑不住了的时候易了手。宋掷成也是奇怪,一般人在东山再起之后都会买房赎地,把原来的资产再弄回来。他却不然,而是大手笔又置办了一所新的,将继母和弟弟接了进来。
宋掷成的后母自家里出了事情之后低调了不少,深居简出,很少能见到她。高煤凰更是在社交场合从未见过宋掷成的弟弟宋忍成。
她打了几次宋掷成的电话他都不接---他给她打过电话,她虽没存下来,记录却没有冲掉。打去他的公司,他的秘书公事公办的告诉她:“高小姐,如果有事,请到家里找他,宋总在休假。”并随之告知了她地址。
高煤凰轻笑,他不就是想在把她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时候顺便告诉她,他现在过得很好吗?
从他的家看来,他这些年的事业应该是风生水起吧!宅子很大,在半山腰上,粗略看,占地六千平不止。这样的地段这么大片地专门用来做家宅,真是好本事!他能把继母和弟弟接来同住,这多少让高煤凰有几分诧异。以前他不是很抵触和他们住在一起吗?
她一站在大门口,就有管家出来接她,带领她向里走。高煤凰边走边打量着宋掷成的房子。这是所很有恶趣味的房子。主屋在正中,上下两层。它的东南西北各连着一处小宅,都是与主屋相通又自成门户的。高煤凰不禁有些好笑,看来宋掷成是打算开枝散叶生个足球队吧?才会把家弄成这副样子。
还未走到会客厅,一个妇人从旁走了过来。高煤凰走过的时候,妇人先是低着头等她和管家先过,待她快走过的时候,那妇人突然低低的不确定的叫了声“高小姐?”高煤凰回过头去,有些惊喜:“梅嫂?你也来这儿了?那……他那边,也不在了?”
梅嫂答道:“那边大少爷现在不怎么去了,只留了个人打扫。”
〃哦,梅嫂,你过得好吗?”这时候看到梅嫂,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时旧识,那时候曾那么熟悉。
梅嫂憨厚笑着:“少爷对我好,让我掌管厨房。少爷呀,谁做的菜都吃不惯,就爱吃我做的菜。他还特别爱吃你教给我的那几样……”
〃梅嫂,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一旁扑克脸的管家打断了她的话。
〃是。”梅嫂意识到自己的多话,低头走开了。
她到的时候,宋掷成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口吸烟,看来他是一路看着自己走进来的。
〃你高兴了?”高煤凰在管家走后轻声说。她回来的这几个月,都跟他相安无事,撑得还算不错。最低限度没有人说高煤凰和宋掷成不睦---除了那次她故意弄出的绯闻,别的还好。这于她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了。倒是他,屡次三番的找自己的毛病,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这次,连她的前程也给毁了。
〃你很不高兴?”宋掷成回过身来看她,眉眼深深。一别经年,时间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影子。那时候他虽然气质阴郁,却也不过个沉默的少年。如今,那个少年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个气势十足、面有霸气的王者。
〃你这么大费周章,要的不就是我不高兴吗?”高煤凰搭腔。
宋掷成把烟一下子掐在烟缸里,灿然轻笑:“可不!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高煤凰默默听着,很有种上前一刀捅死他的冲动,如果杀人不犯罪,那他现在早成了筛子了。“易子乔是你什么人?”
宋掷成显得兴致勃勃,让高煤凰想起《沉默的羔羊》里那神经质的男人:“他跟你说了?你还真是有狐媚的本事,我这么好的兄弟,都被你搞得神魂颠倒!本来说好的,让你爱上他,再始乱终弃,最后,才搞砸你的事业。这个家伙,做着做着,却给我省略了不少。”
〃宋掷成,你这个神经病!”高煤凰终于无法遏制地骂起来:“你这么费尽心力的整我,到底是为什么?我刚回来的时候就说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交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样不好吗?”
宋掷成笑了起来,走到她身前逼视着她的眼睛,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说:“高煤凰,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个随便拿捏的人吗?你说走就走?你说来就来?你说不相干就不相干?在你把我害得那么苦之后,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害你?哈!那你对我的算什么?我不想在这儿跟你废话,我问你,易子乔在哪儿?”高煤凰狠劲儿挣扎着,却没能挣脱他的手。
宋掷成手上用了十足的力气,捏的高煤凰泪花都迸了出来:“易子乔?那只是他的一个假身份,你找不到他的,我在瑞士给他开了户头,在加拿大为他购置了物业,足够他和他的家人颐养天年了。只是我很好奇,高小姐,你不是对这样文绉绉又好看的男人很没有抵抗力吗?怎么没有迷上他呢?还是,你只针对岭壑那个人?”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眼里满是忿恨和伤痛。
恨,大海一样淹没了高煤凰,无边无际。她使出全身力气,奋力推开他,眯着眼睛狠狠看他:“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她再不停留一步,大步走了出去。宋掷成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阻拦。高煤凰,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以你和你哥哥对我做的一切,这才算什么?你们加诸给我的,我要加倍还给你们!他的眸光深深,死盯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有一种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