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岭壑也看着半空中的焰火,眼里碎金点点:“我小的时候,家里人从不让我去放鞭炮,生怕我伤了哪里,所以每次我都买了很多很多爆竹,交给保姆林阿姨的儿子,让他在那儿放,我在一边看着。虽然总没有别的孩子自己放着过瘾,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高煤凰叹了口气,手放到周岭壑的头顶上拍了拍,活像在拍她东北老家养的那只牧羊犬:“好的家境就是诸多束缚啊!还好我们家‘成名’较晚,我小时候我爸妈都在挖金的路上,很忙很忙,没有多少闲工夫搭理我和我哥,我们家又属于‘散养’,我才没遭多少罪啊!我们的童年还是很快乐的,去部队大院里跟大院子弟们打架,去姥姥家的后院爬树摘枣儿吃,有时候还跟一群混小子去拿着木剑‘江湖对决’。”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跟“男神”说话,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哎,我现在这样大咧咧的性格就是跟我哥他们那帮混小子PK出来的。”
周岭壑快活地看着高煤凰,她**潋滟的笑容,像一小股蜜糖融开了正一点点流进自己心里,那个地方,好像没有那么苦了。这个女生,就是有这么神奇的魅力,她能把快乐带给自己身边的人。
一旁的宋掷成半躺在地上,嘴唇边有点笑意有点冷,静静听着高煤凰和周岭壑的对话,没有一句话,静静看着天空中的焰火炸开、迤逦流动、悄然陨灭。身边有此起彼伏的笑声,跑来跑去的人影浮动,他不说话,就那么让黑暗一点点吞噬着他。他已沉默寡言惯了,不需要和谁聊天,被谁安慰……
☆、偿所愿
宿营地直到深夜才渐渐静了下来,折腾了一天的少男少女们终于甜酣地进入了梦乡,黑夜将白天的一切吞噬得踪影皆无,梦,笼罩着每个人。
高煤凰有些兴奋,心里想着自己白日里和周岭壑相处的点点滴滴,觉得,这不就是很久之前自己想往而不得的吗?
这一夜,她都睡得不够踏实,睡袋里怎么也不比床上舒服。恍惚间,耳边好像有很细微的呻·吟声,伴着小声的呜咽。
她以为是自己幻听,翻个身继续睡觉,可是耳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最后,强盛的好奇心战胜了睡意,她爬出睡袋,披上衣服走了出去。循着声音走去,竟是周岭壑的帐篷——怪不得自己听得真切,他离自己最近。
轻轻敲敲帐篷,里面的喃喃自语声还是那么清晰,本来高煤凰以为周岭壑在说梦话,可是听声音乱七八糟的又不像,很小的哽咽声,伴着嘟嘟囔囔、断断续续的话。高煤凰听着不对,只好奋力打开帐篷闯了进去。
帐篷里,周岭壑蜷缩在睡袋里,眼睛闭得死死的,满额的冷汗,对她的到来浑然不觉。她小心走上前去,把手搭到周岭壑的头上,眉头一皱,滚烫!
“该死,一定是因为淋了雨!”高煤凰暗地里怪着自己,他淋了雨回来的时候该给他煮些热的东西暖暖身的,自己却一点儿没想起,一晚上只顾着聊天,注意宋掷成跟她生气的臭脸了。她返身走出帐篷去找宋掷成,记得没错的话,便携医药箱好像在他那里。
高煤凰走到宋掷成的帐篷前,敲着帐篷轻轻唤他的名字:“宋掷成,宋掷成!”
宋掷成听到声响醒转过来,在睡袋里搭腔:“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干什么?”
高煤凰没有时间跟他顶嘴:“你那里有冰袋和退烧药吗?”
宋掷成迷迷糊糊把帐篷给高煤凰开开,她一猛子扎进来:“哪儿,药箱在哪儿?”
宋掷成用手一指角落上的一个背包:“没有冰袋,但有对乙·酰氨基酚,应该好用,你发烧了?看着不像啊。”
高煤凰速度从背包里找出退烧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回答都没来得及。她又从自己的帐篷里拿出晚上喝剩下的自酿烧酒,拎着毛巾就去了周岭壑的帐篷。
周岭壑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额上是密密麻麻的大汗,嘴里始终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我哪里不好?我到底哪里不好?”……“我的心里也很苦的。”……“别,我会很听话,我什么都能拿到最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
高煤凰心头一酸,这个什么时候都面含笑容的男子,心底里也有这么多不容人知的苦楚。她倒了杯水,把周岭壑扶起来,撬开他的嘴,把药放到他的嘴里,端着水杯哄骗着说:“把药吃了,你吃了药我就喜欢你。”
他果然乖乖把药吃了。
高煤凰扶他躺下,又拿着毛巾蘸了酒去擦他的手脚和额头,听着他继续胡言乱语:“刘苏,十五年,你真的就从来,从来……爸爸,不要对我报太大希望了,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从商……刘苏,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周岭壑把头伏在她身前,双手牢牢抱住她的腰身。高煤凰推了几次,他的大手扣得死死的,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搂着。她抱着周岭壑,再把睡袋围在两个人的身体外,给他保暖。就那么坐着,静静听他的胡话。
高煤凰太累了,周岭壑身上又是滚烫,抱着他,倒让高煤凰觉得一阵阵困意袭来,闻着周岭壑身上特有的干净好闻的味道,在它的嘟囔声里,高煤凰沉入了睡梦中,和他相拥着……
帐篷外,宋掷成站在那里,眸色微凉,盯着映在帐篷上那两个相拥着的人影,看了许久,返身走回自己的帐篷。
凌晨三点,周岭壑从睡梦中醒来,觉得浑身酸痛,头昏昏的。他看见高煤凰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和自己相拥着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睡袋、两人的衣服……自己的手臂紧紧扣着她的腰,额上有条已经干掉的毛巾。
他看着高煤凰白皙纯净的脸贴着他的手臂,嘴角微弯,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不想打扰她,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抬起来,把自己额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放在一边,又把手放回她的腰上去。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受——早上醒来,和一个女孩子相拥在一起。
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高煤凰还是醒了。她匆匆忙忙睁开眼睛,对上眼前周岭壑的眼睛。不知怎的,周岭壑给她看的脸一红。高煤凰倒没想那么多,看见人家病人已经醒了,自己却睡着,拍拍自己脑门说:“哎呦,我就是只猪,照顾病人也能睡着!”
说着赶紧去摸周岭壑的额头,觉得好像不烧了,又觉得不放心,用自己的脑门去碰他的脑门,嗯,温度差不多,果然不烧了。
周岭壑跟这个憨傻的小女生额头顶着额头,更觉心动,眼神水一样柔软,只是高煤凰这个家伙全没在意。她迅速把头从周岭壑的胳膊上抬了起来,心疼地说:“压疼了吧?我记得是抱着你睡的呀,怎么躺了下去。哎,昨天太累了,有点儿没抗住。”不等周岭壑答话,又开始站起身来忙碌,给他倒了杯热热的水,唠叨着:“快喝下去,感冒发烧最要多喝热水。这如果是在家里,喝热的姜糖水最好。”又自己嘟囔着:“药还需不需要再吃一片呢,如果再发烧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
周岭壑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伸手把站在身边的她拉坐下来:“不用忙了,不会再烧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歇会儿吧。”
高煤凰百般懊恼地说:“都怪我,没想过你的衣服给了我你怎么办,知道你会生病,怎么可能包着那些饭菜?哎,回来多烧些热水给你喝也是好的呀!我就是猪脑子,猪脑子!”说着又去拍自己的脑袋。
周岭壑连忙攥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自残”,笑容如春花绽放:“你呀,这怎么会是因为你?最近我有些疲怠,昨天走了那么久,实在是累了,再加上淋了雨,才生病的,缺一样也不会。这不是好了吗?既然总要病上一场,早病早好!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寥寥数语,让高煤凰安下心来。这时,她才觉出两个人离的实在有些近,自己的手还被她拉着,脸不由腾地红了。
周岭壑看见她娇美的样子,心中一动,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低声在她耳边说:“谢谢你。你让我觉得原来自己还是一个有人关注的人。”他把拉着高煤凰的那只手抬起来,放在身前,专注地说:“如果不介意我有一颗还没有复原的心,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高煤凰猛然抬起头来,内心里翻江倒海,她把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再次摸摸他的额头:“不发烧了啊。”又不确定地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周岭壑:“我是谁?”
好好的求爱气氛,被她搅得七零八落。周岭壑无奈地笑道:“小凤凰,高煤凰。”
高煤凰瞪着圆圆的眼睛傻愣愣看着周岭壑,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在向自己示爱呢,“呀”地一声尖叫窜出了帐篷,捂着脸跑回自己的帐篷里。
周岭壑看着她跑走的身影,笑着想,但愿,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吧。小凤凰喜欢自己,自己好像也有些喜欢她,那就试试好了,总比在过去里呆着好。他很期待那么开心的一个小凤凰会给他带来怎样不一样的生活呢。
高煤凰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躺在那儿闭眼半晌也睡不着,良久又睁开眼,钻出睡袋,从背囊里拿出一方小小的镜子就着帐篷外透进的曙光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她眼睛微眯:“高煤凰,你得逞了哦!你的男神说要你做他的女朋友了哦!他那么好,为人善良温和、彬彬有礼、博学多才,对人又体贴,就是个气质型男啊,完全不像宋掷成那个大冰山,不会照顾人、不会说些好听的!你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修了这么个如意郎君啊!”她轻眨眼眸,伸出手指头点着镜子里自己的鼻尖:“笑一笑啊,说,你高兴不高兴?高兴不高兴?”
又自己对自己俏皮地说:“当然高兴了,我想了这么久不就是盼着今天吗?我这叫得偿所愿了呀!想什么来什么说的不就是老子我嘛!”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又粗着声音严厉地说:“高兴怎么不见你手舞足蹈呢?怎么不见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