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曦听庄狐飞这么说便拿出一支略微显黑的银针。
“这是……?”庄狐飞蹙眉。
“我给童昭仪放了点血。”泠曦坦然道,“没想到银针会变黑。”
“你……”庄狐飞有些愤怒,“简直是胡闹!”
“为什么会想到要给童昭仪放血?”比起庄狐飞的愤怒,前辈更好奇泠曦的想法。
“就像是庄大人说的那样,是在胡闹。”泠曦大方承认,“因为听人说过人身体里的血液偶尔流出一点不仅于身体无碍,反倒有益,所以就试试看喽。”
“试试看?”庄狐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童昭仪身边的人竟会允许你如此胡为?”
“我们是旧识。”泠曦拿起桌上的青橘剥了起来,“碧珠碧玉都信得过我。”
“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听了泠曦的话,前辈忍不住骂道,“竟妄言后宫中人信得过你。”
其实前辈这话表面上是在呵斥泠曦自视过高,实则是在提醒泠曦,外臣与后宫女子之间当保持距离。
☆、第六十回
一周过去了,瘟疫依旧猖狂地在中国的土地上传播者,死亡的人数也在不断地增加着。
童玉翎的毒倒是在前辈的帮助下解了,但她的病情却是越加严重。
“叶公子,小主她又发起了高烧。”
因为童玉翎的病情时常反复,又因其被幽禁,咸福宫的宫人无法出咸福宫一步,所以泠曦白日里都是尽量待在咸福宫里面,入夜后便是待在药圃,几乎都没有回过家,也几乎没有合过眼。
“情况很糟糕,而且你家小主的求生欲并不强。”泠曦在望闻问切后蹙眉道。
“叶公子,奴婢求您,一定要救活主子。”碧珠跪倒在地磕头道。
泠曦施针,薄怒道:“她自己不愿求生,又有谁能救?”
碧珠一听便停止了磕头的动作,梨花带雨的脸蛋加上额头上的淤青令人看了心碎。
“爹,爹……”
就在这个最安静的时候,因高烧而一直昏迷的童玉翎突然说起了胡话。
“皇上,我爹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碧珠,去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来。”泠曦在听清楚童玉翎因高烧而说起的梦话之后,便是遣退了所有的人,尽管童玉翎被幽禁不忠于她的都令谋出路了,但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自是越少越好。“想救你主子就按我说的做!”
“是。”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泠曦这才坐在床上,附身在童玉翎的耳边说道:“童将军虽是习武之人,却也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更何况他常年征战沙场,身上不知有多少暗伤。
你忍心让自己白发苍苍的父亲在那苦寒之地生活,常年忍受旧创病痛的折磨吗?
你死了,自然是不用在这世上受苦,一了百了,可你爹呢?心里原就很苦,你难道还要让他承受丧女之痛吗?
只有你活着,才有可能将你爹接回京师怡养天年。
我可以向你许诺,只要你能度过此劫,我就会帮你把你爹从流放地接回来,因为我是夭邪泠曦。”
泠曦虽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来说的这番话,但她也明白若是这番话也没用的话,那么童玉翎便是神医或者鬼医亲自来医都没用。
万辛,这番话起了点作用,童玉翎的求生**加强了,所以她熬到了半个月后,熬到了神医黎砜将治疗瘟疫的药方配出来的时候。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主你总算醒过来了。碧珠,快去找叶公子。”碧玉喜极而泣。
服了三副药后,童玉翎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虽然还很虚弱,但说话和进食不成问题。
“傻丫头,别哭了,我这不醒过来了吗,我病倒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奴婢们不苦。”碧玉摇头道,“说起来最苦的是一直照顾小主病情的叶公子。”
“叶公子?”
见童玉翎面露疑色,碧玉连忙解释:“因为小主被幽禁于此,所以照顾您病情的并不是太医,而是一位学徒。此人姓叶,单名一个方字。
小主这次能好起来与叶公子有莫大关系,叶公子为了您已有半月未曾回过家,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前些日子为了小主的药,差点把御药房给砸了呢。”
“这个叶方为什么要为我一个废妃做到如此地步呢?”童玉翎不得不怀疑叶方的目的。
“奴婢也不知道。”碧玉摇摇头,“奴婢打听过,据说叶公子在太医院医术虽不是最好的,却也是拔尖的,而且在太医院行事乖张,很多人都看不惯。但是因为他本身就足够厉害,再加上云大人喜欢他,所以没人敢在明面上动他。
所以趁这次机会,在一些人的操纵下,叶公子便被分来照顾我们咸福宫了。”
“小主,叶公子来了。”
就在这时,碧珠的声音传了进来。
“请叶公子进来。”童玉翎对叶方这个人有着好奇也有着怀疑。
“是。”碧珠应诺之后便推开了门。“叶公子请。”
“叶方见过童昭仪。”泠曦进来后只是行了常礼。
不过童玉翎并未在意这个,她只是在仔细地打量着叶方。
“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回小主:叶方相貌丑陋,不敢示人。”
“碧珠碧玉,你们都先下去,准备点叶公子爱吃的东西来。”童玉翎突然遣退了在屋里伺候的碧珠碧玉。
两婢女很是听话地退了下去。童玉翎估摸着人都走远了,方才开口道:“五公主,好久不见。”
泠曦将面具摘下,露出有胎记的丑陋容颜。
“小主,?在下叫叶方。”
☆、第六十一回
泠曦将面具摘下,露出有胎记的丑陋容颜。
“小主,?在下叫叶方。”
童玉翎听后却是略带讽刺地笑道:“叶公子特意戴上我送给令狐姑娘的镂空藤花蝶玉佩难道毫无意义?”
泠曦听了便笑道:“自然是为了告诉童昭仪不要为叶方表面所骗。”
“此事潇昭仪知道吗?”童玉翎在一阵咳嗽后问道。
泠曦摇头,“她自然不知,我原本连你都不想告诉的,毕竟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我越安全。”
“可是因为我染了瘟疫,你被派来照顾我,我如果好不起来,你自然就得离开太医院,我如果好了起来,很多人就会把你视作我的人。但实际上,我们两之间必须得你主我从,所以你才选择告诉我你的身份。”
“说对了一半。”泠曦又将面具给戴上,“我来的第一天,用银针扎了你的手指,原本只是想给你放放血的,没想到银针会变黑。”
“你的意思是我被人下了毒?”童玉翎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嗯。”泠曦点头,“是慢性中毒,我查过你的衣食住行,发现你书桌上的那方墨有问题。”
“你是说……墨……有问题?”童玉翎的声音带着严重的颤抖,“这不可能!”
“因为那方墨是你被幽禁后陆云卿偷偷来看你时送的,所以你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姐妹会害你?”泠曦嘲讽道。
“咳咳……”童玉翎再次咳嗽,只是这次还咳出了血。
泠曦赶紧为她顺气,随后把脉。
“她若要害我,何须亲自来。私探禁足嫔妃可是大罪,若被人发现她也会陷入困境的。”童玉翎的话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自己还是说服泠曦。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以你与她自小长大的情分,她若遣旁人来将墨赠你,你会怎么想,还会用这墨吗?”泠曦松开了把脉的手,“那墨平常并没有问题,但经常接触的话,墨块里的毒就会慢慢地渗入皮肤里,还有,如果在墨块不远处点沉香的话,会引发藏在墨块里的第二种毒,这样你体内就有两种慢性毒药,不过偶尔接触一两次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向碧珠碧玉打听过了,研墨一事你从不假手于人,而且你只要能动弹,一天不画一幅画就难受,虽然你也会用其他的熏香,但在梅雨季节,你却是最喜沉香。老实说,我认识你的时间也不算短,但你的这些习惯我还真不知道。你的那两个丫头嘴也很严,若不是我以你的性命相威胁,又赌咒发誓一番,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我自认从未有过对不起她之事,一直视她为亲姐妹一般,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可以连十几年的姐妹情分都不顾。”童玉翎要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棋子罢了。”泠曦冷冷道,“皇后的棋子。”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童玉翎看着泠曦,她的脸色在极力的想要恢复平静,“你应该知道,你四嫂的死是因为她,而我当时和她……这件事情上,我是脱不了关系的。”
“你和她不一样。”泠曦笑道,“你不是皇后的棋子,你只是被人利用的傻子罢了。”
“是啊,我就是一个傻子。”童玉翎自嘲道。
“事到如今我实话实说。”泠曦笑道,“我四嫂的事我对付你无济于事,我四嫂是为我四哥牺牲的,她们原本想对付的本就是我四哥,所以幕后主使不除,我四哥仍在危险中。而且,不止是我四哥,我娘亲、嘉妃和潇姨娘都有危险,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皇后想要趁瘟疫的时机把你这个几乎再无翻身之地的人除掉,但我知道她们一定还会再想办法解决你。”
“为什么要选我。潇昭仪不是更令人信任吗?”童玉翎的问题不算刁钻,但也不好回答。
“很简单,沐筱筱已经被视作我的人了。”泠曦毫不避讳地说道,“在这宫里,我娘亲是我要保护的人,嘉妃因为行云将军以前给我赶过车,所以我们是朋友,后来她哥成了王府的护卫,她也成了我的姨娘,不过我们绝不可能成为敌人。除非……行云将军与她反目或者因我而离世。
潇昭仪与我,除了情分,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我和你,便是单纯的利益关系。”童玉翎并不傻,知道泠曦表面上是在讲自己与后宫众人的关系,实则是在告诉自己,她夭邪泠曦并非孤军作战,也并非除了自己便无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