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楚兵似乎没有听见白隐竹的问话,杀气腾腾地就冲着他们二人而来。胡亥微微叹息了一声,回首微微望了望白隐竹,随即目光紧盯着前面的那个楚兵,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杀气。这股杀气,比之那个小小的楚兵,不知道胜过了多少。
等至那个楚兵靠近胡亥越有十步的距离,胡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只有三步便到了矛头部分。他一只手紧紧抓住矛头下部的长竿,借助那份力量,让自己的身体瞬间腾在了空中,与那地面保持平行的姿态。
他一个翻身,脚重重地踢在了那个楚兵的面门之上,顿时那个楚兵宛若无骨一般飞出了三丈之远,从口里不时大口大口地呕出殷红的鲜血。这副模样显然是命不久矣。
白隐竹看了几眼,不忍再看,移开了目光叹了一声道:“唉!”她心里知道,倘若胡亥不下重手杀了他,那么死的人,就会是他们。这个时代呐,不是吃了人,就是被人吃。
胡亥缓缓摇了摇头道:“小竹,你心千万不要软。这里不太平,我送你会楚军驻足地吧。”
“如此也好。”白隐竹骑在马上,不禁回头望去。然而,那个楚兵已经去了。
这个就是现实,弃之如草芥,或许,应该这么说,连草芥都不如!
火烧阿房(3)
白隐竹刚刚回到楚兵的大营,就看见了楚兵脸上充满着兴奋以及一丝丝的惋惜。
“奇怪?”白隐竹暗道,“怎么那么快?”
胡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明白这些楚兵为何而要惋惜。
白隐竹随手招了一个楚兵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楚兵虽然十分奇怪白隐竹身边的那个人,但却知道白隐竹是王的人,自然也不好多问,只好道:“我们已经攻破了咸阳城门了!”他脸上的喜悦不由得洋溢在空气之中,溢于言表。
白隐竹轻轻蹙了蹙眉,不禁疑惑。究竟是咸阳城的防守太差,还是另有内贼?
大帐的衣角被重重掀起,里面走出一个身着黑色盔甲的将军,那人高兴地仰天大笑了几声,疾步走到白隐竹的面前,没走几步,就看见了白隐竹身旁还有一个被他忽略的胡亥,不禁停住了脚步,一把拥白隐竹入怀,似是炫耀一般。他紧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道:“嬴胡亥?”
胡亥似是自嘲一般轻笑了一声道:“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早就已经没有资格用嬴胡亥这个名字。”
项羽望了望怀里的白隐竹,对胡亥道:“原来你没有死!”他的右手不禁握紧,似是下一秒,就要挥上去。
胡亥道:“我若死了,这个江山还是属于你的么?”他顿了顿道,“更何况,现在还是与刘季那小子平分江山。”
项羽的拳头嘎嘎作响,怒目圆视着胡亥,浑身杀气乍然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白隐竹见项羽与胡亥之间的杀气愈来愈盛,不由挣脱项羽的怀抱,挡在项羽面前道:“够了!不要吵了!”
“哼!”胡亥冷哼道,“这就是你选的人,只知道满足自己的野心,连你也不管不顾。”
白隐竹撇过头去,显然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项羽狐疑地望了白隐竹一眼,不禁怒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女人,用不着你管!”
胡亥倒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道:“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女人?那她生死一线的时候,英雄!你在哪里?当她孤苦无援的时候,英雄!你又在哪里?”
项羽一愣,竟然是无法面对。
白隐竹的眼眸有些低垂,不禁暗自苦笑,她从小就明白,千万不要爱上一个英雄。可是,若真的到了身不由己的时候,悲哀,只能够自己一个人承担。
项羽冷冷地盯着胡亥道:“那又如何?唉!想不到,世上居然还留下了你一个嬴家子孙!”
胡亥身子一愣不禁急声道:“你说什么?”
项羽道:“我本以为杀了子婴,世上本没有再姓嬴之人,没想到居然还漏了一个!”他爽气地大笑了几声道,“不过,也无妨,你今儿是绝对跑不了的!”
白隐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盯着项羽道:“籍!你说什么?子婴死了?”她眼底不由得朦胧起了一片淡淡的薄雾。
项羽道:“不错!天下暴秦,人人得而杀之!”
白隐竹神色黯淡,那个小小的子婴,宛若她弟弟一般的孩子,就在攻破城门的时候,亡了……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籍!除了杀了子婴,你还做了什么?”
“其他?”项羽略微一想,不由大笑道,“那阿房宫真是劳民伤财,何况又还得你我分别四年之久,我气不过,一把火,烧了!”
“烧了?”白隐竹与胡亥同时一声惊呼。
白隐竹是心痛。
而胡亥却是惋惜,不过很快就变为了释然,或许对于他而言,那只不过是一幢可以住人的房子罢了。
白隐竹的面容之上懊悔之色一览无余,她气道:“籍!你怎可如此?”
项羽一怔,不由怒道:“你还惦念着那个地方吗?那么奢华,不知耗费多少无辜百姓的心血与性命!”
白隐竹微咬下唇道:“籍!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失去多少民心吗?”
私逃看海(1)
“民心?”项羽皱眉道,“那东西于我何用?”
白隐竹无奈摇头道:“籍,你可知道为何秦王会被覆灭?就因为他们太暴戾,不当百姓的性命为一回事。自古哪个亡国之君不是如此?你这般的行为,即使你当了天下的皇帝,也不会有什么人服你!”
项羽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暴戾,直直地盯着白隐竹道:“你说什么?”
白隐竹见项羽的脾性变得愈来愈坏,便也知趣地闭口不言。她缓缓背过项羽,径自望向胡亥。等他望向胡亥之时,她内心里面的失望以及无奈被深深隐瞒起来,即便是胡亥,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胡亥的眼神里有些怜悯的悲哀,宛若高高在上的帝王。帝王……哼!他原本就是一个帝王!他用看渺小蝼蚁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白隐竹。
白隐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也不允许别人用如此的眼光看待她。她冷哼一声,对胡亥道:“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胡亥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放心。”胡亥叹气,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白隐竹眼底微微有泪光闪烁道:“你什么不放心的?”
胡亥轻轻一笑,也不作答,反而直直望向项羽问道:“项王!你告诉我,你爱小竹么?”
项羽的脸上隐隐可以看出有些红色道:“你说呢?”
胡亥冷笑一声道:“你的心里只有这个天下,又怎么会留一块容纳之地,给她?”他的语气温和,却有一种穿透人心的杀伤力,“我尚且可以为了她,背叛我一直以来,想做一个好帝王的心愿。那你呢?你若是我,或者,这么说吧,你现在,你能给她什么?”
项羽一愣,浑身杀气乍现,如滔滔滚滚的乌江,汹涌澎湃。
白隐竹不忍再看这个场面,不由得瞥过了脸去,但清丽的面庞之上,已然有了许些怒意。
她知道,她虽然自己的性子,不如虞妙弋那般刚烈,亦是没有凤妃的直率。但她有的,只是那份婉约,那份令人无法忽略的清雅。
项羽胡亥二人,见白隐竹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不由得微微收敛了杀气。
胡亥甚是知晓白隐竹的身子骨不好,急忙道:“小竹,你莫要动怒!”
项羽一把拥白隐竹入怀,似是得意般得俯视着胡亥。白隐竹也没有反抗,只是如一个娃娃般,美丽却失了灵魂。
胡亥见白隐竹如此,不由得苦笑道:“罢了罢了!我早就知道你的选择。”他径自跨过一步,离得项羽二人只有一步之远,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对他有情,他却对你无爱,你的选择,果真……没错么?”
白隐竹撇开了目光,不去看胡亥,只能听到她幽幽地道:“选择他,或许是我这一生最错的一个决定。可是……天下间的选择,又岂有悔与不悔的分别?”
私逃看海(2)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如意的,实在太多太多……我们所能做的,并不能够真正的改变它,只是在世界的意愿之中苦苦挣扎罢了。
白隐竹无奈,抬头仰望天空。那天一片际蓝,仿佛也是在嘲笑众生的渺小一般。
“籍。”白隐竹缓缓开口道,“我想去看海。”
“海?”项羽稍稍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他知道,白隐竹十分想要看海,上一次,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去成,如今大势已经开始趋于稳定,却是应该带她去看看那片汪洋了。他立即点头道,“好。”
二人身旁的嬴胡亥眉头紧皱,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他们二人的模样,却又不再多言,只是摇着头径自离开。
深夜,已经是一片漆黑与寂静。除了营帐之外的一些士兵们,不停地拿着明亮火把巡逻,发出叮叮*铠甲碰撞的声音之外,并没有他物。
不!有一处地方还是有着声音,似是低低的马鸣声。马匹的前方站着两个人,视力极好的人可以依稀看见,这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身穿一身黑衣,遮掩不住他骨子里透出的森森霸气。女人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是穿着一身红衣,不过在这么黑的夜晚里,倒是更像黑色了。
项羽牵出白骓与乌骓,抚摸着它们的毛皮道:“我曾经说过,我会找一匹乌骓,如今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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