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她看见沈易迟疑后又变得关切的目光,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心里却是一暖,主动解释道:“以前实习的时候医院有中医科,有个老师针灸很厉害的,我中午休息还有闲的时候会跑去她那里看,有很多痛经的女孩子来就诊,看得多了就会了,后来我……嗯、她给我做过治疗,又教会了我手法,于是我也就会了那么一点。”
众人恍然大悟,只有沈易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些痛惜,只是这种感受他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表现出来,只好悄悄的吁了口气,又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上汤苋菜。
宋嫤言就坐在他的旁边,离得那么近,自然也就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却也没有说什么。直到吃过饭后,在回去的路上,她才问道:“刚才吃饭……你叹什么气?”
“……嗯?”沈易愣了愣,回过神来后抿了抿唇,“你明明知道的,这是要装傻?”
宋嫤言抿嘴笑了起来,“不是我傻,是你傻,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倒是比我还怕提起那些事。”
“我这是关心则乱。”沈易摇了摇头,淡淡的笑道,“那个人要不是你,我管它。”
宋嫤言也摇了摇头,“自夸起来真是厚颜无耻。”
沈易听了就斜了她一眼,也不反驳,只是挑了挑眉,宋嫤言也学他挑了挑眉,然后飞快的扭过头去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
借着外面的光线,她分明在车窗的玻璃上到自己的倒影,唇角弯弯,眉眼里俱是笑意。
☆、木棉花煲猪骨
宋嫤言收到的快递是许凤从G市寄过来的,打开箱子后是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头装着像是干花的东西。
晏明月拈起一朵来,转动着手腕前后上下打量一番,问:“这是什么,干花?”
“木棉花。”宋嫤言将袋子里的干花一朵一朵拿出来,小心的看看有没有坏的地方。
晏明月放下手里的花,倚在旁边,好奇的看着宋嫤言的动作,“几朵花而已,那么宝贝啊?”
宋嫤言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好东西呢,今天用它煮汤给你们喝。”
晏明月愣了愣,突然啧啧道:“果然是大吃货省,连朵花都不放过。”
宋嫤言失笑,仍旧是白了她一眼,然后将拿出来的花又装回袋子里,拎着它就要进厨房去。
她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听到门口处有人说:“请问,宋嫤言是在这里吗?”
宋嫤言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愣,脚步一顿,就听到晏明月应道:“啊、是的,她在里面。”
她说着就要喊人,“嫤……”
“容城?”宋嫤言站在吧台边上,手里还拎着装木棉花的袋子,见了来人,有些怔愣,“你……你怎么来了?”
容城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温声道:“来H市参加学术会议,周教授说你在这里,就来看看你,还好吗?”
宋嫤言在他说话时将袋子随手放到吧台上,听到他的问题,先是愣了愣,随后敛了敛眉眼,微微弯着唇角,“还好,没你们忙。”
她一面说一面将人请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的问道:“绿茶?”
“好。”容城点了点头,眉目间的笑意又多了些,“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宋嫤言愣了愣,随后有些尴尬的笑笑,“……呃、还行……你稍等。”
她说完就进了厨房,路过吧台边时忘了带上之前放在那里的袋子,晏明月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的看着跟宋嫤言说话的那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男人,面目轮廓俊秀且气质沉稳温润,与沈易有颇多相似之处,只是沈易比他多了些淡然和从容,眉间的“川”字纹也比他浅得多。
晏明月颇好奇他和宋嫤言之间的关系,眼珠子转了两圈,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跟宋嫤言探探话。
宋嫤言从厨房端了杯茶出来,放下茶杯的时候顺势坐在了容城的面前,“没有什么好茶,别介意。”
容城笑笑没说话,他看了一眼宋嫤言,突然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变了。”
“谁不会变,你这不是废话么?”宋嫤言失笑,略略歪着头嗔了一句。
容城摇了摇头,“不,你比以前从容很多,是因为生活安逸了的缘故?”
宋嫤言愣了愣,“……大约是吧。”
“听说你还是一个人?”容城又问,嘴角抿了抿,眼皮轻轻向上掀了掀,像是用余光在看她。
宋嫤言听了就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啦,我……”
“嫤言,沈易打电话来说有领导来检查,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晏明月突然出声道。
宋嫤言顿了顿,原本要说的话就停在了一半处,她回头问晏明月,“那晚上呢,回不回来?”
晏明月又对着电话问了一遍,然后才冲她点头道:“晚上回来的。”
宋嫤言也点了点头,“那……阿月,你拿六朵木棉花和一把薏米泡上,待会儿煮猪骨汤晚上喝。”
晏明月答应着往厨房去了,宋嫤言笑吟吟的回过头来,容城看着她的神色,问道:“说的是你……”
“男朋友。”宋嫤言仍旧笑模笑样的,毫不犹豫尽酢貊了这三个字。
容城愣了愣,随后又似是欣慰的笑起来,“这样啊……对了,木棉花的花粉有激素不能吃的,你去掉了么?”
“去掉了的,大凤寄来的,她还能不知道要处理掉花粉,还是你教我们的。”宋嫤言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
容城愣了愣,“……是许凤?”
宋嫤言点了点头,两个人借着许凤这个话头就开始聊一些旧事,间或说几句这些年各自的生活。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容城告辞离开,宋嫤言送他到门口,倚在门边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好像有些不敢相信他来过,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她低下头叹了口气,转身抬脚回屋,晏明月见她进来,立即八卦兮兮的凑了上来,“嫤言,那个帅哥是谁?”
宋嫤言皱了皱眉推开她凑过来的脸,撇了撇嘴道:“前男友,怎么,你想认识认识?”
“……呃、不不不。”晏明月先是愣了愣,随后忙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嘀咕道,“原来那就是你前男友啊……哎沈易知不知道?”
“我和他的事以前不是说过的么?”宋嫤言脚步顿了顿,问了句,然后又抬脚进了厨房。
晏明月站在原地,想了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宋嫤言不理她,进了厨房后把猪排骨放进汤锅里煮沸舀去泡沫,又将泡好的木棉花和薏米洗净后放进锅内,用汤勺拨了拨,盖上盖子等它再次煮沸,转为小火慢炖。
汤在锅里咕嘟咕嘟的滚着,宋嫤言看着锅盖上的透气孔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叫容城的年轻男子。
那时宋嫤言正对烹饪之事兴致勃勃,他是地道的G市人,即便不下厨,可是说起做法来却是一套一套的,没少给宋嫤言讲哪道菜哪个汤怎么做。
春天时G市木棉花开得正盛,到处都能看到火红的花朵,容城说木棉花能煮汤,带了她去公园捡,“木棉花清热利湿,治肠炎、菌痢,木棉花容易被风吹落,早上去捡最为适宜,要挑新鲜的、刚掉下来不久的,拿回来后用绳子串成串晾在阴凉处自然风干,啊是了,花粉有动物激素所以不能吃的,记得了?”
彼时他面目尚且青涩,远不如现在成熟沉稳,可是语气却和缓温柔,不急不躁的模样,说起话来既循循善诱又逻辑清楚,宋嫤言还曾戏言,他这种性子顶好就是去和家属做术前谈话的。
想到这里,宋嫤言笑了笑,将注意力拉了回来,反正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了。
沈易中午没来吃饭,那锅汤炖足了两三个小时,等到晚上舀出来时,排骨已经炖酥了,轻轻一咬就骨肉分离,入口即化,汤里有着浓烈的鲜香味,滋味正正好。
晏明月喝了汤,满足的道:“没想到这用木棉花煮的汤还真好喝。”
“……木棉花?”沈易从汤碗里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眼宋嫤言。
宋嫤言淡定的给晏明月装了碗饭递过去,“才几朵花,你能喝出有花的味道?我怎么觉得薏米和排骨的味道多些。”
说完又催沈易:“别磨蹭了,快喝,喝了好吃饭。”
沈易将最后一口汤舀了喝了,递过碗去,问道:“买了木棉花?”
“昨天拿的那个快递就是它,是许凤……就是我在G市的那个同学,她捡了来晒,晒好了寄过来的。”宋嫤言有些啰嗦的解释道。
沈易愣了愣,“这段时间南方到处都在下雨,G市天气能好?”
“阴雨连连,捡回来的花串成串挂在阴凉处,全靠自然脱水,没腐烂已经很好。”宋嫤言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她拿饭勺的手顿了顿,问道:“你要不要多喝一碗,这时节湿气重,木棉花汤正好祛湿。”
“不了,先吃饭,你多喝些。”沈易不甚在意的应道。
晏明月的目光偶尔落在沈易的身上,忍不住拿他和今天刚见过的那个男人比较,比了好一会儿,也没比出个子丑寅卯来,忍不住有些失落。
林钰正好看见她的表情,于是问道:“明月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愣了愣,随后摇头否认道,却又看了眼宋嫤言,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莫名的心虚。
宋嫤言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犹豫片刻,索性替她说了出来,“你别管她,今天她见了我那分了八百年的前男友,八成在拿他和你们沈老师做比较呢。”
话一出口,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后表情各异,晏明月是被识破心思的赧然,陆廷和林钰是好奇,宋嫤言看了眼沈易,见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己,忙别过头去做没看见状。
宋嫤言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在临睡前被沈易揪着问:“如今你觉得他好还是我好?”
“你好你好,八百个他都比不上你!”宋嫤言被他折腾得没了力气只想睡,听到他的问题觉得真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