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屠毕竟是位历经风浪的江湖豪客,在这种阴森厉怖的情形下,他仰天一声大笑,嘿嘿地道:
“老爷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杀我?”
那黑衣老叟哼了一声道:
“你看看那堆骷髅,有哪个和我有仇?他们送上门来,踏入这块地上,就该留在这里,我这里种了很多的麦子、菜蔬,需要用肥料来养它们!”
屠一刀大寒道:
“你把他们当肥料?”
黑衣老叟嘿嘿地道:
“这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人来自然,回归自然,死了要入土,土里化作肥料再养天地万物,如此生生不息,循环相依相生,我只是依法则行事而已!”
屠一刀想不到这个老人杀人还有一套法则,更有一套让你无法置信的说辞,他愤愤地道:
“你随意杀人,还有理由?”
黑衣老叟扬了扬刀,道:
“你就是今日我要杀的人!”
屠一刀将腰里的刀一抽,冷冷地道:
“别忘了,我也是玩刀的!”
“哼!”黑衣老叟冷冷地道:
“在我无心居士面前,有谁敢自称是玩刀的?天下刀法本无形,横着一刀、竖着一刀,刀刀都可杀人,那只是普通的刀法,有种刀法,只怕你连看都没有看过!”
一愣,屠一刀不信的道:
“天下刀法我虽未必全见过,但多少也能寻出蛛丝马迹,老爷子!你说说看,哪种刀法我没看过!”
那老叟一挥手中的杀鱼刀,道:
“心刀!”
愣了愣,屠一刀道:
“心刀?”
点点头,无心居士道:
“刀在心里,能随意杀人!”
屠一刀嘿嘿地道:
“有人能吹天吹地,在那里随口唬人,如果真如老爷子说的那样,岂不是如剑仙之流!”
无心居士满脸不屑的道:
“你懂个屁,真正的刀法在心里!”
屠一刀顿觉豪勇无比,道:
“我倒要瞧瞧,你如何驭刀!”
无心居士伸手一洒那柄杀鱼刀,道:
“小心了,我让你见识见识!”
随着他的话声,那柄杀鱼刀呼地自他手里弹了起来,呼地向屠一刀疾射过来,这柄刀去势之急,连屠一刀深具戒心之人,都吓了一跳,他是个在刀上有相当修养的人,一见杀鱼刀遥空而至,手中的刀,迅速迎上劈去,哪知杀鱼刀在空中,自行一个旋转,猛然斜切而来,此刀无线无索,自行翔游空中,那位无心居士坐在那里,身手连动都没动一下,全凭他的意念在运刀,这种前所未见的驭刀法,令全场的人俱是一震,俱被他这种神妙的功夫所震骇。
屠一刀面临这柄杀鱼刀的攻伐,的确是骇惧不已,他对那柄捉摸不定的杀鱼刀还真有点难予应付,在连番被逼的情形下,他根本连攻击的机会都没有。
冷刀霍霍,双方的刀已换了七八招。
双眉一皱,铁无情突然道:
“老屠,退出七步!”
屠一刀一怔,依言迅快的退了七步,无心居士突然一收刀,那柄杀鱼刀已飞回他手中,在那双冷酷的目光里闪露着一片诧异之色,道:
“你这个人很多嘴!”
淡淡一笑,铁无情道:
“前辈果然好功力,能以意驭刀,这种功夫在江湖上可不多见,可是前辈功力虽高,但仅限于十尺之内,超过十尺,这空中的刀就威力不足!”
无心居士满面佩服的道:
“好小子!果然观察入微,连这点你都看出来了,嘿嘿,心刀在气,以气使刀,本是武家最高境界,所以古人有取人首级于里外之说,我无心居士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武学,凡胜我者,我必不耻下问,崇敬如师,败我者必取其命,既然连我都不如,活着倒不如死了!”
这一番怪论,顿使铁无情心里一紧,胜者为师,败者即死,以无心居士目前这种功力,能不死在他手里的只怕少之又少,杀人还有理由,更怪的是败在他手里的人必死,而他败在别人手里,不但不必死,他还要拜人为师,这番论说,只怕武林中仅此一人。
铁无情哈哈大笑道:
“前辈可曾败过几次?”
沉思片刻,无心居士嘿嘿地道:
“二次!”
铁无情大笑道:
“那表示你并不是天下无敌之人,毕竟还有人胜过你,如果侥幸,前辈今日只怕要败第三次了!”
无心居士闻言大怒,道:
“胡说!我头一次是败在我师兄手里,同门较艺,并不为过,第二次,败在七绝神君手里,这老东西功夫比我高了很多,就是败了也不丢人,除了这两次外,嘿嘿,那些想找我比武的人,全成了一具具骷髅!”
他瞄了铁无情一眼,又冷冷地道:
“看你年岁轻轻,口气却大得很,凭你们这四个人,要想在骷髅谷里安全脱身,嘿嘿,只怕是难上加难。我无心居士真想不透,明知道三恨园里的三个怪物,人人都有一段恨事,你们还要硬往这里送死!”
铁无情淡淡地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是来追踪两位朋友,前辈如果高抬贵手,将这两位朋友交出来,我兄弟立刻退出贵宝地。”
无心一愣,道:
“我这里从不留置任何人,任何人也别想在这里活过天明,你们说的两个人我怎么没有见过?”
屠一刀嘿地一声道:
“你他妈的还真会装糊涂,那两个王八蛋如今被你吊在那里,你居然还跟我们装蒜!”
无心居士瞄了雪飞狐一眼,道:
“这两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点点头,铁无情凝重道:
“我们必须将他俩带回去,他们背负着太多的罪恶,那位姓雪的与在下有着血海深仇,那位黑三,却是杀害自家兄弟的人!”
无心居士目光朝树上吊着的两个人睨了一眼,道:
“我不管他俩跟你们有什么恩怨,这两个人已是骷髅谷百恶老尼指名唯一留下之人!”
屠一刀吼道:
“留下又怎么样?我们非要这两个人不可!”
无心居士瞪了他一眼,道:
“你已是必死之人,还敢在这里大吼大叫!”
屠一刀仰天大笑道:
“我老屠早就不想活了,有种……”
他底下的话还没吼完,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冷笑,道:
“谁不想活了,我来给他送终!”
随着这阵活声,屠一刀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紧随着胸前砰地一声,一股大力已重重地击在他身上,他哇地一声大叫,人已趴在地上。
眼前一花,只见一个全身都着红花衣衫的女尼飘然而落,女尼穿花袍,这真是少见的鲜事,她面色红润,眉清目秀,看上去仅有五十余岁,但出手狠辣,一照面就将屠一刀给打得口吐鲜血,屠一刀若非身子硬朗,这一掌只怕会要了命。
屠一刀嘴里含血,怒吼道:
“妈的,妖尼!有本事打死我!”
百恶老尼格格地道:
“那好呀!半个月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先前在谷口宰了那三个臭小子,实在还没过瘾,没想到你们四块料居然不听警告,硬要闯进来,那就不能怪我尼姑心狠手辣了。”
铁无情听得心里一痛,原来谷口死去的兄弟是这位尼姑杀的,锥子的眼睛红了,死去的三个全是跟着他多年的好兄弟,那位大脚更是个忠肝义胆的好帮手,锥子愤愤地道:
“好呀,臭娘们!你好狠的手段——”
百恶老尼眼皮子一翻,道:
“我这一生中最痛恨别人骂我是臭娘们!小子,本尼就割掉你的舌根子!”
锥子厉声道:
“割掉舌根子,大不了不能讲话,如果去了命根子,那就不能玩娘们——”
他在气愤之下,已口没遮拦,百恶老尼本来就不是个善类,一听锥子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格格地荡笑不已,她格格地道:
“那好呀!本尼已好久没削过别人的命根子了,你既然不想要了,我就给你剪掉!”
随着她的话声,手里已多了个双刃大剪刀,这剪刀是她平日在骷髅谷里修理花木用的,这时候居然拿来当武器,呼地一声已向锥子的下盘挥来。
锥子厉声道:
“好!我就斗斗你!”
他的剑更快,在那大剪刀尚存余势之时,倏地挥剑向百恶老尼劈去,谁知百恶老尼的大剪刀一翻,突然自下而上,将锥子那柄剑给夹了过去,一抖间,锥子的剑有若失落大海里,居然被大剪刀给卷飞了。
锥子一呆道:
“你……”
百恶老尼的功夫太高了,仅一招就将锥子的剑刃给卷了,她那只大剪剪飞了锥子的剑后,倏地往下一沉,果然向锥子的下盘袭来,其手法快速,仅在眨眼之间,锥子站在那里想躲,却不知该如何躲起,因为百恶老尼这一招,部位拿捏的可谓巧极,他如果下坠,胸前或脸部俱在被攻范围之内,如若上跃,那部位正是命根子之处。
仅这一迟疑,利剪已经滑落,锥子双目一闭,暗道:
“罢了!”
就在他索性闭目待毙的刹那,右肩突然被人一提,随着自己的身子被推开一边,只见铁无情寒着一张脸,已运指将百恶老尼的利剪给夹住了。
淡冷的一笑,铁无情冷冷地道:
“你下手太毒了!”
百恶老尼混身一震,她决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将她手中的剪刀给捏住,凭她数十年的沉厚修为,她不信有人能接住这一招,但,事实已摆在眼前,这年轻人果然是有这样的功力,她哎呀一声道:
“好呀!你比我干儿子强多了!”
干儿子,那是谁?能做百恶神尼干儿子的人,一定不是个寻常的人,否则,以百恶、百善、无心三个老怪的倔傲,岂会随意收干儿子?
铁无情冷冷地道:
“我只请老前辈同意在下带两个人走!”
百恶老尼嘿嘿地道:
“你是指老雪?”
点点头,铁无情,道:
“不错!”
百恶老尼面色冷清的道:
“你们别做梦了,他是我干儿子的好朋友,本来我是不会让无心把他俩吊起来的,因为他俩没有得到我们三个老家伙的允许而私闯进来,那个雪飞狐有我干儿子的信物,嘿嘿,我才没宰了他俩!”
铁无情哦了一声道:
“老前辈何不将人交给我们!”
百恶怒声道: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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