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好好……玩开心。”王雨说。
其实王雨的态度,秦岭很明白,也有点微微的感动。但于他而言,心中始终是矛盾的,他心里装不下王雨。
但这些年了,那个人……还好吗?
深吸一口气,秦岭推开房间门,往昔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里冲进耳膜,他顿时有点目眩。
一群人中有杨徽、陈宇浩、郑南……都是过去熟悉的面孔,甚至连韩烈也在。
韩烈与陈宇浩这一对,两人曾都是对方的眼中钉,这时居然坐在一起。令秦岭大掉眼球的一幕是:陈宇浩居然亲密的把胳膊搭在韩烈的肩上,伸着脑袋专心的看韩烈玩手机,还用手指无意识的玩着韩烈脖子上项链。
这两个天雷地火的冤孽啥时候搞在一起了?
过去认识的人都在,也坐着许多不认识的人。
秦岭绷紧的身体渐渐松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胸中泛起一股微酸的失落。
还好,那个人没有来。
郑南招呼他坐下,杨徽便理直气壮的把手往他鼻子下一伸。
秦岭愣了一秒,心想着幸好自己对这个小白杨有所了解,提前准备了礼物,否则就丑大了。
他掏出礼物盒子递过去,勉强笑道,“祝贺毕业。”
“那是!”杨徽穿着一件图案是大嘴猴的T恤,得意洋洋的嘴里说着,伸手迫不及待的拆开礼物,顿时欢呼起来,“卖嘎的,你怎么知道我最想要这车模。”
秦岭笑笑,不说话。过去杨徽总是缠着叶天瑾要衣服要车模,还要贵的,他全记得。
韩烈看见他,大概想起过去的荒唐事,刚僵硬的冲他笑了下,便被陈宇浩一把按住脑袋拖过去,压低声音威胁道,“丫的,你眼睛敢看别人?晚上弄死你。”
韩烈脸上大概有点挂不住,也恶狠狠的回敬道,“少来!从老子的房子滚出去!”
“我偏不走你要怎的。”
“窝草!那是我家,你还得瑟!”
秦岭目瞪口呆,郑南倾身过来,笑着悄声解释,“他俩同居,那对儿宝是这样,哪天不打架就不爽,正常!”
原来是这样,想着这两人每天都过着这种充满硝烟的小日子,秦岭哑然失笑。
以暴制暴,也是一种幸福。
菜一道道的摆上了,却没有人动筷子,人们三三两两的闲聊,桌子对面空着两个位置。
“他六点下飞机,会迟一点才到。”郑南低声说。
“谁?”秦岭一下子警觉。
郑南若无其事的给秦岭倒茶,“叶天瑾啊,今天他表弟毕业,他当然来。”
这个名字乍一入耳,虽然有心理准备,秦岭还是忍不住呼吸暂停了一下。过了半晌,他才身体僵直的问道。“叫我来这里,这样有意思吗。”
郑南停顿了一下,低语,“你最后看看他吧,今后没机会了,我没别的意思。这几年你怎么过的我知道,从今以后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什么最后一面!!”冷不防蓦然提高的声音,让闲聊的人们将视线都集中到秦岭身上。惊觉自己太失态,秦岭赶紧低头。
“没事,你们聊吧,我和他说话呢。”郑南笑着说。
盯着自己的脚尖,秦岭心乱如麻,内心汹涌而出的情感像一架瀑布,呼啸着撞击脆弱的心灵。
他是生命垂危了吗?得不治之症了吗?是要离开人世吗?
一个接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秦岭不断的吞咽着喉咙,双眉不自觉的紧紧绞起。
秦岭眼中明显的焦虑被郑南看在眼中,他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别紧张,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岭心不在蔫的点了下头,紧接着却又抬头,用孩子般乞盼的眼光紧盯着郑南,低哑着声音说道,“你告诉我。”
“这……这个……”郑南有点无措,似乎没想到秦岭的反应有这么强烈,一时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杨徽的欢呼声响起。
“啊,表哥!!你也太晚了,我都想死你了!”
秦岭顿时浑身一震,内心犹如万马奔腾,却不敢抬头。
但随后响起的却是一个婉约的女声。“小徽,你暑假都不来北京看我们,还好意思说。”
“不是嘛,我妈非叫我去台湾陪外婆——啊?手表,这适合我吗,表嫂!”
表嫂?
表嫂!!
秦岭仿佛当头一棒,他呆住了,机械的缓慢抬起下巴向对面看去。
他看见了那双久违的温柔眼睛。
内心激荡的情绪蓦的呼啸沸腾,他一时忘了身在何处,时间,空间都凝固在这一刹。
仍然是那样的俊秀雅致,仍然是那样的一尘不染,似乎时光都从他身旁溜过,不舍得在那张洁净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宛如画面定格,自动模糊了周围所有,秦岭的眼中只有那个修长洁净的身影。
但是,那双纯黑柔和的眼睛只是静静的看向别处。
一阵撕裂般的心痛揪住秦岭的心。
郑南轻轻撞了他一下,低声提醒,“别人在和你打招呼呢。”
秦岭迟钝的回过神,模糊的视线锁定了微笑着望向他的女子。
是站在叶天瑾身侧,盘着发,穿着合体玉色套裙的婉约女子,妆容清淡,装束高雅。她站在他身旁巧笑倩兮,两人无论衣着与气质都十分相近,简直就像是天生的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额,那我就把他写回来吧。。。
31
31、31 。。。
“你好,我是许含雅,叶天瑾的未婚妻,你就是秦岭啊——小徽,你把请帖给了吧?”
秦岭的心像一页薄薄的纸,撕成细小的碎片,残忍的抛向天空。
又是这样的见面,比起上次在饭局上的相遇,他的内心涌起更深更痛的绝望。
杨徽畏畏缩缩,眼睛直眨:“呃……请,请帖……我……哎呀,表嫂你自己给吧。”
是要结婚了吧?原来郑南说的‘最后一面’是这个意思。
当年那个冲动的男孩已是昨天,秦岭深深呼吸,他站起来,对那个名叫许含雅的女人挤出一个笑容,伸出手与那双纤手一握,笑着说。“你好,我叫秦岭,我是……郑南的朋友。”
女子眼中略微闪过一丝诧异,“小徽说你是天瑾最好的朋友,他没有向你提过我吗?”
秦岭平静的说,“是啊,我和郑南都是他的朋友。”
许含雅‘哦’了一声,含笑点头,“听说你也是天瑾小时候的玩伴,我们下个月的订婚宴一定要参加。”她柔柔软软的声音仿佛能掐出水,“订婚之后,季末我们就会在法国埃菲尔铁塔下举办婚礼。”
秦岭低头咬紧牙,抬头的时候却迅速换上平和的微笑。“那真是太好了,祝你们新婚愉快,我一定会来的。”
韩烈愕然的瞪着秦岭,仿佛像看陌生人,紧接着他又被霸道的陈宇浩一伸手臂揽到胸前,然后两人又开始低声对骂。
许含雅娇羞的笑了。
“谢谢。”叶天瑾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仍是温柔清冷,表情始终湖水般平静,看不出喜悲。
在座的人纷纷表示祝福,许含雅像个幸福的小女人,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我果然不是他最后的选择……
他也和别人一样,一样逃不掉最俗的俗套……
~~~~~~~~~~~~~~~~~~~~~~~~~~~~~
有生以来最难以下咽的一顿饭,美味佳肴也有如穿肠毒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秦岭在脸上戴着微笑的面具,推杯换盏,视线自动忽略不想看到场景。
苦涩的酒液滑过喉咙,一杯接一杯。
叶天瑾一如从前那么安静,甚少开口,更多时候是许含雅应酬场面,她柔柔的声音却不时穿入秦岭耳朵。他不想听,但它却从一片噪声中,那么清楚的锥入他心。
疼痛,而后麻木。
他理智的控制着自己酒量,因为那个人在,他还不想因醉失态。
一直都为生活奔波,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恍惚过。秦岭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吃完这顿难以下咽的饭,又是如何离开那个地方。直到回到出租屋,独自在没开灯的房间坐了很久。
没有眼泪,已经很久没有哭过。
几年前的眼泪也不能使他回头,如今他懂得,男人不能随便掉眼泪。
内心的苦涩挥之不去,他打开手机,翻出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这几年这个人的手机号一直没有换过,他是在等谁吗?
抓住手机的掌心握紧,松开,又握紧,又松开。
王雨。
秦岭忽然用力将手机摔到水泥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是在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懦弱,懦弱到需要借助别人的温度来融化自己的冰……
“给!”周星星将一个旧手机扔到秦岭桌上,抱怨道,“整天加班挣钱,却没钱买手机,你又没女朋友却整天抠门,拜托,对自己好一点啦。”
“谢了。”秦岭将桌上的手机放在包里,站起身揽着周星星的肩向电梯走去,“今天中饭我请,十五块盒饭套餐!”
“十五块?我天,你是守财奴啊……”
电梯门一开,出来一个快递公司的人,径直走到前台,“签收一下,收件人秦岭。”
“哎哎,他在这!”周星星一把掰住正在关闭的电梯门,大步冲过去抓过邮件。
秦岭打开它,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支票,来自美东公司。
周星星没心没肺的惊喜大叫:“哇,你发财了!我不管啊,你天天蹭我的车,这次给我车子加满油啊,我还了房贷连蓝娇都抽不起。”
秦岭将支票放回去,让周星稍等,然后走到楼梯间僻静处,给美东公司打电话。
接线小姐回答得很清楚:“……这是补给您的薪酬欠款,其它的钱是广告提成……”
“我记得合约上并没有写着有提成……”
大概没见过这种给钱不要的傻瓜,接线员很不耐烦,“那你自己来公司问好了。”说着便挂了电话。
楼梯口传来周星的叫声,秦岭匆匆将支票揣好,迅速跑过去,“来了。”
两人端着盒饭,在上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