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有一个人?”
门由外推开,安路远的声音传了进来。
安然将一张张深黄色冥纸扔进炉火,红色火焰翻腾,映在安然苍白的脸上,显得阴冷森然。
“好久没参加过葬礼了,上次还是爸爸去世的时候。”安路远一身黑西装,脸上挂着似嘲似讽的笑,又像起了什么,两指点点前额,“对了,还有你那短命老妈。你说,这屋是不是不适合住人,你哪天……”
“嗖”,一道凌厉的风声贴着敏感的耳朵呼啸而过,嘭的一声镶进圆柱,溅了星星火花。安路远走路的动作顿住,心脏跟随着停止跳动。而才踏进门口的黑衣保镖也一脸惊魂——三少起身抽枪的速度过快,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如果不想比我先死,给我滚出去。”安然用枪指着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这是他送郭妈最后一程,绝不容他人来放肆!
安路远敛神,仗着身后一干人,终于将心底惊吓驱走,他扬唇,“是爷爷让我代表安家来给她送终的。”
安然冷冷睨着他。
“爷爷拿安家的那点小权势给你玩了玩,你就连他的话也敢违抗了?”
安然嘴一撇,收枪,“进来。”
以为你有多硬气!安路远眼中滑过一丝不屑,走进去,接过一名手下递过来的香,做样子的鞠了三躬,就准备插香。
岂料安然几步走过来,按住他,“跪下!”
安路远挑眉望着他,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
“既然是爷爷让你代表安家来的,那就有诚意点。你这样随随便便,是想让人说我们安家人连尊敬死人的礼数都不懂吗?”
“你……”
“跪下,嗑三个头。”
“你敢羞辱我?”
“这是礼数。”安然话说的轻轻的,手一动,擒住他的手臂,提脚凌厉攻向安路远的腿窝。
安路远痛呼一声,直直跪下,双膝与地板重重接触的声音十分响亮,三根香从脱手洒落在地。安路远哪里受过这种痛,仰头恶狠狠剜了安然一眼,“你这混蛋。”
安然看都没看他,直接朝刚才递东西的人吩咐道:“再给二少拿香来。”
那人看看被强行抓住跪下的安路远,又看看神情冷寂的三公子,不敢动作。
“你是老宅还是俱乐部的人?”安然眼睛危险的眯起,音线寒如冰。
黑衣男子喉结一动,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三少是现在代管安家
道上所有事务,在安老爷子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们都应先以他的吩咐为准。可夫人来时有交代……在他迟疑,安然动怒前,一名较为瘦小的皮肤黑黝黝的保镖拿了三炷香,很恭敬的递到安路远跟前。
安路远愤怒的目光转向他。
“做好点,不要给爷爷丢脸。”
安路远忿忿咬牙,大力接过,对着郭妈的遗像和棺材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略红的额头,道:“放开我。”
安然依言放手,自己走到一旁曲腿跪下,继续烧纸钱。人们都说,烧多点冥币给地下的人,阎王爷收到后,才给找户好人家投胎。郭奶奶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了,杀她的人肯定是与自己有仇,那,这可不可以算弥补。
但她,再也活不过来了!
“还有,把她的骨灰盒给我。”
安然明显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安路远不耐烦的重复了一句。
“如果我没有听错,那就是你脑子坏了。安路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对他的出言不逊,安路远变现出没撕破脸前的大度不计较,甚至还好心解释,“难道你想给她孤孤单单立一坟墓,让她变成孤魂野鬼吗?爸爸还有……你妈都埋在安家墓地,可你以为我妈妈会允许你把一个佣人也放那里立墓碑?”
听安路远说完,安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数圈,“安路远,你会有这么好心肠帮我。”
“谁说我帮的是你。”安路远冷哼,“爷爷说你就要结婚了,不想你花太多的心思在这上面,所以特意交代我给料理这一件事,让你能高高兴兴结婚。”
“出了这样的事,我不会结婚的。”
“那么,随你。”
安路远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他放在腿侧靠前的,悄悄的握紧,掌心冒出细细的汗水。
“安路远,我要亲眼看郭妈入土为安。”
身后的人喊住了他。安路远暗暗嘘一口气,露出微笑,“你忘记我妈妈以前说过的话了,你——安然永远不能够进安家墓地,永远不可以拜祭爸爸还有你的母亲。”
屋里的人沉默不语,安路远心又提到嗓口。
凶手还没查出来,暂时连安路远都不能排除。但是,安然实在想不出他在这上面能耍什么花样,一个死去老人的骨灰盒?!何况,就算找到郭妈的老家,把骨灰盒送回去,没有至亲亲人打理,坟头肯定会被日复一日疯长的青草杂树覆盖。郭妈照顾了妈妈多年,能被放进安家墓地自是最好。
“你带走。”
安路远笑了。
“但最好,你不是敷衍我!”安然警告。
安路远朝身边那个黑黝黝的保镖点点头,他再快速返回屋里,双手将骨灰盒捧在怀中。安然拿眼扫过去,见他无比虔诚的姿态。恰好,黑面男子侧身正面对上安然的目光。安然发现这个黑衣保镖神情痛苦悲伤,眼中泪光涌现。
他正奇,就听安路远的声音传来,“安然,你固然聪明,却不懂人心,不明世故。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被哥哥用两种不同的态度宠出来的小鬼。”
ps:正文是够三千字的。瑟瑟感冒加重了,头重脚轻,两天勉强码出这些字,抱歉。我真晕了,上一张让兄弟俩吃饭从没客人到有的过程中遇见秦霜和高浩那一情节被我删改得不见了,红袖入V章节不知怎么修改的捶地悲伤中……
从天而降的你
正文 从天而降的你 安路远说完,转身睨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语气咄咄逼人,“你不知道现在的你给哥哥带去了多少麻烦吧,口口声声说爱他,可你为他做过什么。一味的横冲直撞!”
安然唇动了动,又合上。
“安然,终有一天,你什么都得不到。”安路远说完,极为得意的拉出一个笑脸。
“我,”安然将手中剩下的叠一起的纸钱撕开成一张张,弯腰轻轻放进火盆。他站起身,说道:“这一辈子,都能对得起自己的心,对得起自己做的事。”
安路远愣了一下,神情冷冷的走了出去。还在屋子里的肤色黑黝的保镖也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停下步子调转脚跟,望着安然的背影……
等人都出去了,院子归于宁静。
安然靠着圆柱,呆呆瞅着前方,他那样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暮色缓缓四合而来,余晖收入阴暗的云翳中,院子里,只有昏黄的几盏灯光,凄凉萧索。晚风吹过,树叶被吹得颤悠悠的晃动,似无根浮动的心。
他觉得格外寂寞。
这个世界上,他身边所爱之人都一一离去,到如今,只剩……哥哥了。以前,他认为只要两人相爱,根本就不必顾及其他人的想法目光。安路远的话让他产生了动摇,他更加清楚若走下去会多么艰难,而代价,也许是安君慕所拥有的一切。
哥哥,我只是你宠大的小鬼吗?我们能相爱吗?可以在一起吗?不觉中,安然拨了他哥的电话,却久久没说话。
“然然,怎么了?”哥哥竖琴般低沈的嗓音传入耳里,像有一***电流在心中扫过,安然眼眶一热。
他一脚来回在地上画圈,眉宇间尽是落寞哀伤,“没有什么,只是刚忙完想给你打个电话。”
今天,哥哥恰好有合作商要他出国谈事,本来他准备推掉,但安然一不想让秦霜多话,二是长大后他很少回家陪郭妈,想趁此一个人送送老人。
安君慕在电话那头听出了他声音里夹杂的哭调,语气变得有些紧张,“真的只是这样,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哭?”
安然走到石桌旁坐下,手托着下巴,轻轻说:“郭奶奶走了,我当然会伤心啊,再也……听不到她的念叨了,再也吃不到她做的红烧排骨。”
“别难过,以后我给然然小白狗做红烧排骨。”
“没有难过,只是很思念。而且哥哥做的究竟是红绕排骨还是炭黑排骨啊?”安然深吸一口气,劲量让自己的声调变得轻快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签合同。”
“突然很想快点见到哥。”如果这一刻,你就出现在我身边该多好,我就不会是一个人。这时,安然觉得自己史无前例的脆弱,没有崩溃就是万幸了。
那边沉默许久,就听安君慕道:“等我。”
“哥?”
电话就这样断了,什么解释也没有,刚好有事忙去了吧。安然对着发出忙音的手机笑了笑,他抬头,天穹一轮明月,却瞧不见一颗星辰,和他一样孤零零的。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在石凳上睡过去,初夏夜晚凉风寒冷,安然睡得并不踏实,朦胧中,他听到模糊叫唤自己的声音,“安然,开门。”
安然睁开眼帘,犹觉得自己在恍惚的梦境中。
“安然,安然……”
安然睁圆双眼,大大的眸子迷迷茫茫的。
“开门,安然。”
脑袋一瞬间就空了,安然有些虚软的朝大门走去,拉开铁栓。他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愣愣瞅着门外的男人,心跳刹那就停止,他揉揉眼睛,瞪大,再用力揉两下。
“眼睛都要揉坏了,你刚才在干……”
声音堵在唇齿间。
安然扑上去,疯狂地吻上男人的唇,他什么都想不了,别的一切都离他们远去。他只知道巨大的幸福刹那淹没了他,甜蜜和喜悦在心里是胀得满满的。他抱着安君慕的脖颈,和他接吻,毫无顾忌的深吻,唇舌纠缠,相濡以沫。
唇分开,安君慕紧紧环着他,鼻梁在弟弟鼻尖轻蹭,吻他的嘴角,声音柔和而深情,“今天怎么了,这么反常。”
“没什么,就是很想你。”
安君慕察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