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噗的一声,再也忍不住,终于抱着肚子笑了出来。
“很有趣是吧?”严青扶着我,高兴的说:“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呢。”
“有一次,我们吃苦瓜。我自已本来就不爱吃,后来听老人说带小孩的时候一定要以身作则,否则小孩就不乖。所以我
只好硬着头皮先把苦瓜吃了,然后再叫你吃。可能是太苦了,所以脸上没藏住,你一见就说不要吃苦瓜了。我问你为什
么,你说严青哥哥就是苦瓜,不能把哥哥吃了。”
我真的说过?我刚从之前的大笑中缓过劲来,现在又忍不住想笑,搞得肚子有些疼,抱着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严青伸手揉我的肚子,低声责备:“真是的,都这么大人了,总是傻乎乎的。”
“还有呢?”我正听得津津有味,于是又催严青。
“嗯……有了。小时候你吃炖排骨不懂咬,所以我都会把肉挑下来给你吃,然后你看了就问我,为什么不给你吃骨头。
你小时候傻归傻,问问题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什么都要刨根问底。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讲这个是不能吃的,就随
口应了一声,骨头我要吃的。结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你见到我都叫我狼狗哥哥。”
我瞪大了眼睛:“真的?”
“对啊,你不知道,养孩子麻烦死了,不过也很好玩的。”严青笑着将我的头拉到他胸前。
我依然跪在他腿间,此刻却极自然的依偎了过去。
“谢谢你,严青。”我第一次感觉到,其实我并不了解这个人,也不了解他为我付出的一切。
“小辛,我觉得养小孩很辛苦,但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严青的声音突然转低:“我不懂为什么这世上,总有一些
父母生下了孩子却不好好照顾,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生下来?”
我听得心头一跳,萧离说,严青害死了他的父母,那两人一个是严青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姨母。
“严青,你的母亲呢?”我伸手轻抚严青的后背,长到这么大,我依然不懂怎样安慰别人,真是笨拙得可以。
严青冷哼了一声:“她?要的不过是权利和男人,可怜到最后,连男人的心也没留住。”
我觉得有些难受,燕南雪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什么,但从他提起严青的话中便可以感觉到他其实对严青很是喜爱。
一个人可以令一个与他相见不久的陌生人生出无限好感的首要条件,必定是他十分可爱或是聪慧。
这二者,严青都不缺。
可是,严青最想要的父母只怕从没有注意过他。
“小辛,人活在世上,总有个寄托。”严青将我搂得越发紧,低声呢喃:“我总想着能把最好的都给你,让你笑,让你
开心。看着你,我就仿佛见到自已也一样幸福。”
“你若是问我爱不爱你,我会告诉你爱。因为你需要,我也需要。”
“你之于我,就像一个理想。若是可以,我希望像你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可是,我已经是这样了,过去的
事谁能不能改变。”
“原本我以为,只要自已忍住,就不会伤到你。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你需要的不只是亲人,朋友,还要爱人。你要一个
能与你一生一世相伴的人。既然如此,我便成为那个能与你相伴的人。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
“虽然我发现的晚了,但我不后悔,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能允许你心里有了别人。”
我苦笑,一切都晚了,我心里永远有燕南雪。
严青将我轻推开一些距离,伸指点住我的心脏:“你问自已,你究竟爱不爱燕南雪?”
我想我爱的,归春河五年,平静悠然,相濡以沫。
“你从一开始就怀疑他是你的父亲,对不对?”严青笑得冷酷:“我说过,你要的不止是亲人,朋友,还有爱人。其实
你根本不在意那个人是谁,你只是需要那个人。”
“你知道我骗了你,你没办法再把我当前以前信任尊敬的严青哥哥,这个时候燕南雪出现了,他代替了这个位置。”
“我为什么允许你在他身边生活五年?因为他可以代替我亲人和朋友的位置,却不能成为你的爱人。”
“他太温柔了,我从小就知道。虽然看着冷情,心肠却软,做事也温吞。你想守护他,他却不需要你的守护。”
“他选择以自已的死换来你的活,但若是我,我宁可让天下人全死,也要想尽法子活下来,陪你一起。”
“你别说了。”我捂住耳朵,不想听下去。
“小辛……”严青残忍的拉开我的手。“燕南雪在你心目中何止是一个人?他就像神一样,你仰慕他,敬仰他,却不敢
越雷池一步。”
那是因为我不想亵渎燕南雪。
“真爱一个人的时候,又怎么甘愿远观,若是我,哪怕你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你逮回身边,哪怕需要折断你的双
臂。”
我往后退,却坐到了浴桶凸起处,脖颈上长出的锁琏轻磕在桶边,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我几乎忘了,我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
怦!一声巨响,房门四分五裂,碎片飞射。
我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严青紧紧护住。
虽然轻微,但我确定听到了一声闷哼,抬头看严青,却不见他脸上有丝毫动容。
“小青儿,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小离儿不在我房里?”
一个高挑美艳的女人穿着暴露轻薄的衣裳,袅娜的走进屋子站定。
皮肤并不很白,却很细腻,显出一种野性的美。
眉眼细心的修饰过,唇饱满有型,似在邀人亲吻。
她仿佛没见到屋内的情形,带着一脸的煞气。
第66章
严青双手撑在我身旁两侧的浴桶边,含笑回了头:“师娘,师傅他老人家要带离表弟走,我是晚辈,总不好杵逆。”
小丫头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看了自已手指片刻,才道:“我说,该不是你通风报信,故意不让我舒畅吧?”
严青依然不卑不亢:“师娘哪里话,师傅原本就已在青门附近,正好大师兄又寻师傅要一昧解药,于是师傅便跟着过来
了。”
小丫头歪着头来回打量严青与我,突然嘴唇微勾,风情万种的一笑:“哦?说起来,老东西的大弟子叫燕南雪是吧?我
还从没见过,不知现在身在何处,是不是像小青儿一样风流傥倘呢?”
“师娘,大师兄已身故。”严青不知为何突然揪紧了扶在浴桶上的手。“师娘,男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还望回避。”
小丫头笑得花枝乱颤,娇滴滴道:“小青儿真是无情,叫我柳盈便是了,叫什么师娘呢?听起来很是生份。”
严青苦笑:“师娘,我句句属实,若不信你可以问小辛。你在他身边潜伏多日,应该知道他不会骗人。”
柳盈扭动腰肢,妖娆的走近浴桶,伸手在水中拨了拨:“哟,水有些凉了,小青儿,要不要先出来再说话?”
“燕南雪火化了。”我不知道严青为何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但我看到水中似乎有红丝出没,于是便替他回答。
柳盈一愣,随即掩嘴娇笑:“老东西的徒弟怎么可能说死就死?骨灰呢?”
严青扣在浴桶边的指节也泛出了白,我伸手轻轻将他推开,我不需要他这样的保护。
“燕南雪的骨灰被我吃了。”我从浴桶中站起来,转身面对柳盈。
柳盈饶有兴趣的打量我片刻:“小辛?燕南雪是你什么人?”
我沉默片刻道:“我爹。”
“那你吃他骨灰做什么?”柳盈伸手抚摸我的肩臂,挑逗的捏了两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情人,居然连骨灰都不放
过。”
“是。”我正色道。
这回换成柳盈愣住了,随即轻笑出声:“有意思,我发现老东西的徒子徒孙都一个模样,全是乱伦的种……你……敢打
我?”
我冷冷的看着柳盈,右手因为多时不用使力过度还有些颤抖:“我不准你侮辱他。”
严青紧张的捏住我的手:“师娘,小辛还小,不懂事,望你切莫计较。”
柳盈瞪着眼捂着脸狠狠盯了我半天,才哼出一声:“还从没有人敢打我的脸。”
严青急道:“师娘,你……”
柳盈压根不理他,只是眼神毒辣的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