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欣欣的声音过后,是细碎轻盈的脚步声。
我耸着耳朵听到欣欣的脚步越离越远,心慢慢放了下来。
腰带里藏着燕南雪留给我的牛角梳、保命丸还有银针包,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希望欣欣能守住对我的承诺。
“小辛,千佛手在水榭等我们,能不能解开你脖上的锁琏就看他了。”林天阳温和的对我笑着。
到了此刻,我陡然明白,林天阳所谓的解锁可能不那么简单,可如今,我只能忍耐。
“其实,我以为你会寻死。”林天阳,伸手在我的左乳轻捏,嗤笑一声:“你为什么不寻死呢?”
左边因为昨夜蹂躏而依旧肿胀的乳尖禁不起林天阳刻意的挑拨,刺疼的感觉让我忍不住一缩。
“你这样淫贱,还以为严青会来救你?实话告诉你,严青昨天杀了我派去送指的手下,连看装指的盒子一眼都没,就直
接喂狗了。”
“其实若真斗起来,我武林盟也未必怕了青门,之前的损失不过是毫无防备,意料之外罢了。本来以为你对严青有几分
重要,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林天阳鄙夷的扯住连接项圈的锁琏,在我后臀轻踢:“给我爬到水榭去。”
第76章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嘴里直冒腥气,只要一个忍不住,恐怕就真要血溅当场。
严青说过,要懂得忍,我闭上眼睛定定神,趴在地上,艰难的前行。
右肩虽被包扎,却仍不能使力,爬行尤为吃力。
林天阳只想见我出丑,倒也不加催促。
我身无一物,只余脖上的项圈,那圈上的锁琏又被林天阳执于手中,时不时的拉扯一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林天阳的居所离水榭并不太远,路上铺的是小卵石,没有尖利的石子,但仍凹凸不平,铬得我双膝
疼痛。
最令人不堪的不是身体的折磨,而是来来往往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我几乎可以感觉到皮肤上被众人的目光戳得生疼。
我默默的移动,尽量忽视那些前一日见到我还尊敬有佳的仆役,尽可能快的向前移动。
骞然,左胯传来大力,林天阳突如其来的一脚,我猝不及防,右肩又无法使力支撑,顿时就被踢倒在地。
坚硬的卵石与骨骼碰撞在一起,我疼得差点咬破舌头,脑子里有些晕,张着嘴狠狠的吸气,等待骨骼的阵痛过去。
“二公子。”林天阳讽刺道:“再不快些,一会儿千佛手心情不好了,谁来帮你解开锁琏?”
晨起的阳光已突破云层,刺得我眼睛有些酸,我咬咬牙,艰难的翻过身子,重新爬行。
此时是春季,不比寒冬的刺骨冰凉,可也不暖,我爬行片刻后,吐出,呼出的全是白气。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爬到水榭,然而到了水榭后呢?
林天阳挖好了陷阱,等着我跳,我却也只能跳进去。
我痛恨这样无力的感觉。
“你们听好了,谁把二公子的消息传到夫人的耳朵里,我就割了他的耳朵,谁要是把武林盟里的事拿到外边乱嚼舌根,
我就把他的舌头拔了喂狗。”林天阳残忍的语气顿时便惊散了凑在附近看热闹的仆役。
林天阳并没有再为难于我,只是悠然的跟在我身后,享受我在他面前只能爬行的乐趣。
这或许就是所谓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可笑的是,我从来没有什么优越感,而林天阳居然要在我身上才能找到春风得意的感觉。
终于爬到金湖岸边的时候,我几乎要松一口气。
卵石地面虽不会让我流血,却将我的关节磨得青黑,这种感觉无异于刑棍敲打,只不过这是细磨慢研,一寸寸的折磨,
不见血而已。
手掌还好一些,双腿从膝盖以下几乎都失去了知觉。
林天阳站在岸边少时,便有小舟划了过来。
船夫正是那日替我解围的人。
令人惊奇的是,林天阳居然收起了戾气,一脸祥和的招呼道:“水伯。”
那位被称为水伯的船夫,仅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将船板搭上,供人行走。
林天阳自然是用不上这个,他轻提内力,便稳稳落在船中,船边只淡淡晕出几圈水纹。
我犹豫了一下,便知这船板只怕是给我用的。
船板虽窄,仅肩宽而已,但两膝并行却也足够。只不过,待我爬上船板时,连接小船的那头便有些吃重,连带着小船好
头往水里沉去。
我觉得船身一晃,船板也跟着不稳志来,似乎下一刻就会掀翻。
就在此时,水伯伸出船橹抵住岸边,船奇迹般的稳住。
我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
水伯并不年轻,看年纪大约四十来岁,头戴斗笠,着布衣,脚下踩着简易的草鞋,两鬓已染上了灰白,但双眼炯炯有神
,无须,皱纹也不多。长袖挽起至手肘,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古铜色的肌肤在水光映衬下,居然带着油亮的光彩。
从他微微鼓起的太阳穴便可得知,他是一个武功高手,但却为何在武林盟中做一个普通的船夫?
“还不过来?”林天阳傲慢道。
我这才反映过来,便又向前爬行。
不过,林天阳这声叫唤纯粹是为了让我出丑,见我真开始移动,反而运气于手抽走了船板。
我一下子掉入湖中,刺骨的寒冷。
前有船舷,后有岸,我无奈的踢动着几乎完全不能动弹的双腿,勉强借力浮在水面,伸出左手搭住船舷。
林天阳一笑,伸手捞起连接项圈的锁琏握在手中,转头道:“水伯,去水榭。”
水伯看着我,不知是否因水光潋滟,他眸光似有闪动,但随即便沉默的将橹一顶湖岸,小船在水中划出一道长长的鳞波
,缓慢的向水榭摇去。
其实我现下的情形,已比在卵石地上爬行好了许多。
归春河边的五年,最大的收获,便是将我这只旱鸭变得精通水性。
不过,此时的我不但受伤,还服了十香软筋散,左手不过攀在船舷片刻便有些抓不住。
林天阳幸灾乐祸的抖着手中的锁琏,有意无意的在我勉力搭住船舷的手掌处轻击。
不太疼,却足以让我的渐渐麻痹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一般说来,下水之前若没有伸展开筋骨,便很容易溺水,更何况初春的金湖,水质冰寒。
小船行到距离水榭还有一半水路的地方,我便感觉到右腿开始不听使唤,小腿后部传来纠结的痛,我整个人一僵,感觉
从右脚尖到小腿整片失去控制。
左手无法再使力,终于从船舷边滑开,在木船壁上刮了一下,什么都抓不住,五指生疼。
失去了双脚在水底踢动的浮力,我猛的往下一沉,口鼻呛进了水,但随即便感觉到脖子上传来大力,我被林天阳用锁琏
生生提出水面。
口鼻刚离开水面,我便大声的呛咳起来,将左手死死扣住项圈,不让它勒紧我的咽喉。
若不是身下的金湖水,我现在和一个吊死鬼没有两样。
船橹原本摇得又匀又稳,但加上林天阳拖着个水里挺尸的我,情形就不太对了。
小船本就吃重较低,一次仅能载两三人而已。
此时被我的体重一拖,船身微微倾斜,方向也有些失控。
“盟主,这小船承重较低,禁不起大力。”水伯又说了一句昨天说过的话。
奇怪的是林天阳居然没有发怒,反而有些失望:“水伯,你自我回武林盟后便没有与我说过话,怎么说了两句都是为了
这个外人?”
水伯停下摇橹的动作,双手抱拳行了一礼:“盟主,你已非昔日的落魄少年,水伯说的话亦不再有当年的份量。”
林天阳沉默的站着,握着锁琏的手不自觉得扯紧,勒得我发出一声低吟。
“水伯,当年若不是你,我只怕早已死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你在我心中便如同父亲,只要你说一声,这武林盟上下又有
哪儿是你去不得,何苦在金湖做个小小的船夫。”
“阿阳,当年你虽想着出人头地,却也不屑食嗟来之食,如今你却是变了许多。水伯老了,说的话年轻人不爱听,又何
必自讨没趣。”
林天阳长叹道:“水伯发话,天阳自当遵命。”
水伯淡然道:“那便让我安心的划我的小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