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来不及回去报备就先遇上麻烦了。
那些鬼差根本不听虫哥的辩解,所以只能以武力见真章,一时之间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我在一旁摇旗呐喊,为他们助阵,这种高级的打斗实在轮不到我。
一个猪鼻子鬼差注意到我闲在一旁,狞笑着就往我走来。
死鬼见状,脸上露出焦急,但有三个人围着他,实在无法脱身。他只能喝道:「那小鬼不是通缉犯,别伤害他!」
但那鬼差哪里听得进去,一步步靠近我。我没逃跑,向死鬼丢了个「安啦,我能应付」的眼神。
早在他们打斗时,我就仔细研究过鬼差的动作了。他们穿着厚重的盔甲,虽然能有效抵挡外在的攻击,但也使他们的动作迟缓,而盔甲……也是有罩门在的。
那鬼差高高举起长枪就要攻击我时,我将头别过去惊讶大叫:「地上有钱!」
这方法果然奏效,那嗜钱如命的鬼差马上被我的谎言引开注意力。我则用力一脚踢起,攻击那盔甲唯一的罩门所在——胯下。
……我的结论是,不管是人类或鬼差,弱点都差不多。
那名鬼差吃了我的阴险必杀技「绝子绝孙脚」,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下面不住打滚。死鬼皱皱眉头,贱狗呜噎一声,虫哥则露出心有戚戚焉的同情样子。
其他鬼差看到同伴受到如此严重创伤,群情激愤,叫喊着:「杀了他们偿命!」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冷淡的声音幽幽响起。
虽然声音微弱,但却清楚传进每个人的耳里。
两方人马立即分开,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抬头,声音的主人缓缓从天而降,背后的阳光照得那人光芒万丈。
……又是这种排场,反正有地位的人出场一定要搞点噱头就是了。
崔判官落地,脚下没激起一点沙尘。他淡定的双眸环视全场,震慑得那些鬼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不屑地想,这崔判官根本是秀逗,有啥好怕的?
「我接到消息,有人目击通缉要犯的行踪。没能及时下令,他们就出动了。」崔判官对死鬼说道,说起话来像念台词般毫无起伏。
「幸好你赶到,否则我们可能就要被他们杀了。」我悻悻然道。
对于我的落井下石,那些鬼差是敢怒不敢言。崔判官没说话,眼睛扫过受到我的重创依旧爬不来的鬼差。
「总而言之,撤销对他们的通缉令吧。」死鬼指着虫哥和贱狗道。
「先跟我回去,等做过调查之后再行决定。」
我不满道:「喂!你这家伙说话不算话喔?不是说……」
死鬼掐了我一把,以免我再惹事端。他小声说:「这是缓颊之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私下协议。」
我们乖乖地跟在崔判官后面离开,留下那些鬼差们大眼瞪小眼。
回到了阎王殿,虫哥向崔判官说明事情来由。
「看来,要先找到那个鬼差才能知道这背后藏着什么阴谋。」崔判官行事决断,立刻下了命令,改通缉畏罪潜逃的鬼差,理由则不对外公布。
「生死簿是由您保管的吧?我有必要先了解您平常的行程以及生死簿失窃当天的情形。」死鬼公事公办道。
「这里是公共场所,隔墙有耳,我们到内室谈。」
崔判官领着我们到了他的官邸,出乎意料地相当朴素,没有雕栏画栋或昂贵的古董家具。
「现在阴间提倡简朴运动,我们管理阶层要以身作则。」崔判官解答我的疑惑。
「看起来平平无奇,说不定值钱的都藏在墙壁的保险箱里咧。」我咕哝道。
在场的人有志一同地忽略我的发言,只有贱狗鄙夷地看着我。
「请您详细说明当天的情形,一点小细节都不要遗漏。」死鬼道。
虫哥非常尽职地拿出小册子做笔录。虽然他现在的职位和死鬼生前一样,但死鬼的权威看来已经根深蒂固了,虫哥毕恭毕敬、吓得像只发抖的鹌鹑的样子实在很孬。
「那天,我处理了几个悬案,因为死者回人间找到了凶手,并想对他们下手,我便提前拘捕那几个作恶多端的家伙,判了他们万箭穿心之刑,受完刑之后打入畜牲道。」
崔判官眼睛眨也没眨一下。
「当天总共处理了N万人次,N千人直接投胎,N百人打入无间地狱,N百人去大焦热,N百人去小焦热……」
「……我们想了解的是您当天的行程。」死鬼道。
「喔。那天我像平常一样上午进办公室处理公事,从轮值的赏善司判官手上完成了生死簿的交接,中午去了员工餐厅用餐,下午是例行公事——向『另一边』叫战,回来后接见了几个鬼差,还见了阎王殿下禀报待办事项,而晚上要将生死簿交给轮值的赏罚司判官时,就发现生死簿不见了。」崔判官简洁有力地交代完当天行程。
「那么,您最后一次见到生死簿是什么时候?」
「早上。」崔判官的话不带一分迟疑,「我当时处理完公事后便将生死簿收起来,一直到晚上交接前,都没有拿出来过。」
「我ㄘ……」我把自然而然就冒出来的脏话吞回去,咽咽口水道:「那不是中间一大段都是空窗期?!难怪这么容易偷!」
「可以让我们看看现场吗?我想,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虫哥提议。
崔判官点头。我们都站起身来准备要到案发现场,崔判官却毫无起身之意。死鬼挑了下眉毛,没说什么。
但我按捺不住,不顾死鬼的阻止,没好气骂道:「你这家伙倒是很大牌嘛,别忘了我们是要帮你耶,还不快带路!」
「案发现场就是这里。」
呿!有屁不早放!我、死鬼和虫哥三人,马上开始行动……但房间里除了桌椅之外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是藏在墙壁里?
「喂,你保险箱放在哪里?让我们看看啊。」
「没有那种东西。」崔判官摇头,「生死簿平常我都不会离身,一直放在我的衣袋里,生死簿是从我身上遗失的。」
难怪他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原来所谓案发现场就是他自己……不如说是他弄掉的。
我看这下子死鬼也没辙了。那不是崔判官自己丢掉的,就是被扒走了,连想要效法CSI搜集指纹和毛发或是衣物纤维来个证物鉴识都不可能。
「生死簿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放在衣袋里?没有保险库或密室专门供着、上百兵力看守?」我问。
「没有。」
「那轮值的时候咧?其他判官把生死簿放在哪?」我锲而不舍地追问。
「那自然是他们的衣袋里。」崔判官理所当然地说。
死鬼之前还研判,偷走生死簿的人一定要穿越重重警备、千惊万险才能办到,不过这样看来,偷不到生死簿的人才是白痴。
「既然如此,调查方向就要改变了。」死鬼镇定地说,「因为有可能是预谋,您当天接触过的人都要调查,任何小事都可能隐藏着讯息。」
应死鬼要求,崔判官要再次详细说明他当天所发生过的事。
「那天我像平常一样进办公室……」
「抱歉。」死鬼打断崔判官,「我需要了解所有的事,包括您在非办公时间的行动。」
崔判官眼里露出一丝迷惑道:「我不记得当天上班前的事了。」
我赫然想起崔判官的老毛病,拉着死鬼在他耳边低声道:「那个崔判官有健忘症,除了公事以外,其馀的东西他都记不起来。这是千真万确的,我刚刚才差点被他的健忘症害死了咧。」
「真是麻烦。」死鬼皱眉道。
「真是稀奇。」虫哥也听到了,一脸不可思议叹道。
死鬼还是详尽地问清崔判官记得起来的公事,不过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疑点。
问完话后,天色也晚了。崔判官尽地主之谊留我们过夜,便转身要离开。
「那个……等、等一下……」我出声叫住了崔判官。
崔判官一脚已踏出去,回头问:「什么事?你饿了吗?」
「不、不是啦。」我欲言又止,「那个……我想问一下,我认识的人……」
崔判官走了回来,幽深的眸子直勾勾望着我。他没等我问,伸出一只手放在我肩上,轻声道:「不要眷恋过去,你还活着,要抱持着信念,相信他们在这个世界过得很好。」
这个秀逗的崔判官,说出的一席话完全不像他过去的表现。当我还在发愣时,他已经离开了。死鬼若有所思看着我,而虫哥带着贱狗手把手参观房子去了。
这屋子里有股木头味,闻着闻着就让人想睡觉。我看着黑暗中物体的轮廓,却睡不太着。
「睡不着?吃太多胀气吗?」
死鬼的声音从右方传来,原来他还醒着。
我们晚上借宿在崔判官家,由于没有多的客房,我和死鬼一间,虫哥和贱狗一间。可恶的贱狗和虫哥处得不错,两个人一晚上到处参观、玩得不亦乐乎。实在不晓得贱狗的识人标准,为什么会觉得我对它有威胁?
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看见死鬼从床上坐起,伸手扭开了小夜灯。微黄的灯光很柔和,正好让我看清楚死鬼的脸。他睡在隔壁床,我们中间隔了个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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