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在做什么?这里活像是被轰炸过一样……」虫哥看着满目疮痍的病房问道。
我迫不及待抓起鸡腿和薯条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说:「偶在整理啦,要粗院了。」
死鬼厌恶地说:「拜托你有点人的样子好不好?饿死鬼吃相都没这么难看。」
我嗤之以鼻,想说些什么,结果才冒出一个字,嘴里的豆花就跟着喷出来了。死鬼非常灵巧地闪到一边去,躲过了我的食物攻击。
看了看虫哥,我发现他脸上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就像是太阳表面的黑斑一样。
这倒有些奇怪,虫哥一向是号称最迟钝也最耐操的刑警,之前青道帮在码头边火拚的重大伤亡案件,虫哥一个礼拜没睡觉还是依旧阳光开朗。
我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开口询问他。
「唉,如果只有那个温泉毒品案件也就罢了,我们现在有更大的问题。」虫哥很难得地郁卒道,「其实我今天也有点事要请教你,这应该算是你的业务范围吧。」
「啥啊?」我一头雾水。说起来我的本业是不良少年,我的专业技能当然不出聚众打架、破坏公物等作奸犯科之事。
虫哥压低声音道:「我们警局啊……闹鬼。」
我在脑子里酝酿了许久,知道是那个「闹鬼」之后,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嘲笑虫哥比较好,毕竟他说得挺认真。
「噗……闹、闹鬼?」我憋住笑问他,差点就破功了。
「嗯!」虫哥神秘兮兮地点头,「很多同仁都看到了。每次值夜班时,都有人看到穿红衣服的女鬼,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或茶水间游荡,一堆人都不敢值夜班了。」
「你有看到吗?」我问。
「没有啊,我从来没看过鬼,所以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虫哥伤脑筋地抓抓后脑勺。
我想也是,旁边那么大一只鬼你都看不见了……我瞟瞟死鬼,只见他很不以为然地摇头:「真是乱七八糟,应该让这些造谣生事的人交报告,警局堪称是阳气最重的地方,不太可能有鬼。」
「你还不是进去了?说不定其他好兄弟也可以啊。」我反驳道。
「什么?」虫哥抬头道。
「没、没有啦,我是说,这样好像很奇怪。人家不是说鬼会怕警徽吗?遇到的时候就把帽子上的鸽子亮出来就好啦!」警徽金光闪闪,别说是鬼了,连人都不想靠近。
「可是那是穿红衣服的厉鬼耶!」虫哥道,「大家看到逃命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拿警徽对着她啊?而且警局墙壁上就有了,比帽子上的大上好几倍,那个红衣女鬼还是照样穿梭自如。」
我很辛苦才忍住笑,想像那些条子们看到女鬼落荒而逃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尤其又看到死鬼一脸铁青的模样,要是他在的话,应该不会允许那些部下散播谣言。
死鬼冷哼了一声,「都是些无稽之谈。」
我无声跟他说:靠!你自己就是个拿黑令旗回来复仇的厉鬼啊!
……黑令旗?说不定这个女鬼也是有啥冤屈,所以拿着黑令旗回来报仇?我问虫哥:「你们局里有没有什么破不了的悬案啊?」
「多得是咧!后来我们请了法师来超渡也没用,那女鬼晚上照样出现。」虫哥愁眉苦脸道。
他们找的八成都是些骗钱的神棍,说到有真材实料的,我应该介绍琛哥给他们……
「对了,还不只是这些。」虫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最近我们也接到很多民众报案说有鬼,真奇怪啊,现在也不是鬼月。」
「为什么见鬼了会打去警局?不是打去庙里比较快?」
「唉,我们也说过啦,可是民众说那些庙宇道观教会现在都门庭若市、应接不暇,所以只好打给人民保母求救。」虫哥无奈地说。
不知为何,我开始同情这些条子了……
「现在的报案电话两通里就有一通是找我们去驱鬼的,楼下派出所电话接不完,只好转来楼上刑事局,缉毒组和重案组都变成申诉管道了。」
我摸着下巴思索着。就我所知,这种群魔乱舞的情况,只有在发生所谓的「九星连珠」天文现象时才会出现,地球的磁场严重改变,造成鬼门大开……不过这是电玩情节,不能当做参考。
「对了,这间医院也打去报案了。」虫哥笑嘻嘻道,「不过有你在应该是没问题吧?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出院,来警局帮我看一下……」
我打断虫哥:「报警?有鬼吗?」
「对啊,好像是哪个主任医师亲自打来的,说医院四处都传出见鬼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甚至连护理人员都不敢来上夜班。那时我就想,你真是了不起,这间医院鬼都比病人还多了,你竟然还住得下去……」虫哥滔滔不绝地说。
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突然想起今天死鬼罗罗嗦嗦叫我快出院……
「所以说啊,对于这种问题你经验相当丰富吧?去问问那些游荡的亡魂有什么生前未了的心愿,这样应该就可以超渡他们了。」虫哥看着我,眼睛相当闪亮。
……看来虫哥还是一心认定我是灵媒。
没花多少时间,虫哥带来的食物已经被我一扫而空了。
「嗯,看来这次案件让你的体力耗损真的很严重。」虫哥对着十块炸鸡桶残骸下了判断。
「……」死鬼轻蔑地看着我。
「我今天休息,帮你一起整理吧。」虫哥开朗地说,「对了,这是你要的绳子。毕竟这是证物,虽然没什么用,所以我只带出了一小段。」
我从虫哥手上接过暗褐色的绳子,开心道:「这样就够了。」
我们一起愉快地整理行李,虫哥说了很多往事,例如忘记提列证物然后被死鬼钉得很惨,要不就是记错突袭时间然后被死鬼钉得很惨……虫哥说得兴高采烈,死鬼的脸色越发阴沉。
当我和虫哥研究着「十大精选电影」时,天色渐渐昏暗。我一转头发现窗外的天空是浓重的黑色,心下一惊,暗叫着糟糕,竟然没在白天时就离开医院。现在那些亡魂应该都已经蠢蠢欲动了。
虫哥先帮我拿了些行李去楼下。虫哥前脚一离开,我赶紧问死鬼:「你叫我赶紧出院是因为鬼魂异常的出现?好像跟虫哥状况差不多?」
死鬼在一旁沙发坐下,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说道:「嗯,由于亡魂聚集,这间医院的阴气越来越重了,从外面看几乎都可以看到笼罩在医院周围扭曲的黑气。」
挖靠!想想那种情景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那你干嘛不早说啊?我现在身体虚弱,要是被阴气侵袭怎么办?」我兴师问罪。
「你在医院待得很开心,我实在不想打扰你的兴致。更何况你身体虚弱,留院让美丽的护士小姐照顾你不是更好?」
「屁啦!你哪只眼睛看到美丽的护士小姐?只有恰北北的护士长好不好!她帮我打针的时候,我都以为是不是倒了她几百万,痛死了。」我心有馀悸摸着乌青的屁股道。
打针打在屁股上似乎是这间医院的坚持,不管老的小的,一律脱了裤子趴在诊疗台上。
「不过……昨天那个巡房护士好像挺漂亮的,睡得迷迷糊糊没看清楚真是太可惜了,之前没看过她,是新来的吗?」我扼腕道。
我等着死鬼损我两句,但迟迟未听到他开口,一瞥只见他脸上诡异的笑容。我瞬间如堕冰窖,鸡皮疙瘩一颗颗冒了出来。
「你该不会要说昨天巡房的小护士……不是人吧?」虽然看死鬼的嘴脸就知道结果,但我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
「原来你只看到那名护士啊……其他的都没看到?」死鬼若有所思地说。
「不——!」我哀嚎,「决定了,管那老头子说什么,我要出院!」
我马上跳下床,提着剩下的包袱就要出去。
死鬼突然伸手挡住我开了条缝的门,沉声道:「等一下。」
他这样跟我说话实在很不寻常,正要问他发啥疯时,只见他脸色也异常凝重,示意我闭嘴退开,然后关上门。
「你听。」他轻声说。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天,一点声音也没有……咦?我看看时钟,现在是晚上六点整,应该是医护人员或病患家属正忙碌在走廊上穿梭送餐点的时间,怎么会寂静得像座死城一样?
头顶的白炽灯泡闪了几下,「噗」一声熄灭了。唯有窗外的月光让我勉强能看清楚周遭,旁边的医学大楼似乎也停电了。
有个声音在无声中清晰起来,彷佛是重物在地上拖行发出的沉重声响,不时还有金属撞击的锵啷声。
那声音越靠越近,我竟然不自觉地开始发抖,牙关喀喀打颤。我有种极不好的预感,这感觉似曾相识……
死鬼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盯着门看。
那声音走到我的房前,从底下门缝可以看到被走廊紧急照明灯拉出的影子。影子从右边出现,慢慢拖着脚走,然后走过房门消失在另一边。
许久,我吞吞口水问道:「死鬼,那是……」
「碰!」
门登时大开……不,是整扇撞飞了,支离破碎地跌落在我面前。大量的黑雾涌进房里,像是有生命般扭曲着,四面八方烟雾弥漫,一个身影在其中隐约浮现。
我抓住死鬼的手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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