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门会打开,然后阳光正好照进去射到镜子上,然后……”
南宫狗剩笑了笑,没有回答。
古时的神庙已被连根拔起搬走了,这个悬案除了深埋地下的古人,或许再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将地宫入口的门关上后,也不知是否李夭夭等人的心理作用,他们总觉着尼罗河的水平面似乎下降了些许,大约是水全都灌进地宫中去了。
为此,几人再也不敢多呆片刻,换了衣服上车后甚至不敢在阿布辛拜勒多呆,趁着第一缕阳光苏醒之前,驾车离开了这片供奉着伟大的拉美西斯二世法老、埋葬着努比亚之子、蕴藏着千年秘辛的土地。
回到哈里杰绿洲后,南宫狗剩将吉普车还了,不知动了什么关系先请人将几个徒弟和自己从地宫里顺来的宝贝走私运回国,然后苏颐订了六张机票,在盛夏时节大批旅客到达埃及之前,众人依依不舍地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余鱼坐在飞机的窗口边位置,看着脚下越来越遥远的土地,叹了口气。然后他扭头问苏颐:“老鹰二号是不是和我们一班飞机啊?”
苏颐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为老鹰二号办了宠物托运手续,这只充满了秘密的黑猫被装在笼子里跟着行李一起上了飞往异国的飞机。
乔瑜欲哭无泪地自言自语:“都回国了还带个猫妖回去。猫妖的机票比我们的机票还贵……”
南宫狗剩笑着揽过他:“反正不是你养,回去就见不到啦。”
乔瑜碎碎念道:“我再也不要看到猫了,尤其是黑色的……”
飞机的轰鸣声掩过了他的声音。
别了,埃及。
人生如戏
第五十六章
最后,老鹰二号还是跟着乔瑜回了家。
下飞机后,李夭夭余鱼佘蛇都表示自己没有责任心养宠物一定会养死,最后李夭夭索性搬出借口说苏颐对猫毛过敏,不负责任地甩手不干;余鱼和佘蛇立刻表现出对长毛动物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喷嚏连连。
南宫狗剩早有预料地把徒弟们都揍了一顿,最终乔瑜还是无可奈何地抱着黑猫回了家。
回家之后,乔瑜立刻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四牛不见了!!!
对于四牛的失踪,它的正牌饲主南宫狗剩却显得一点都不担心,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该怎么睡就怎么睡,乔瑜问起来,他只说:“嘛,溜出去玩了嘛,宠物要放养啊。”
然而一只肥的好像随时会从天上掉下来的鸽子,在上海这样钢筋水泥建造的城市里,它又能去到哪里呢?可是既然南宫狗剩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乔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自己出去漫无目的地找了几次,自然是没什么收获的。
过了数个星期,几人在埃及消耗的元气都养回来了,四牛还是没有回来。
这天南宫狗剩出去了,乔瑜一个人在家收拾屋子,扫地拖地擦灰尘,细致的卫生工作使得即使只是一间几十平米的小房间也耗费了数个小时。
做完卫生工作后,乔瑜替老鹰二号清理了猫砂,为它倒上点新买的牛奶和猫粮。老鹰二号懒洋洋地从床上跳下来,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几口牛奶,然后优雅地嚼起了猫粮。
乔瑜微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柔顺的毛发摸起来舒服极了!
“二号,你喜欢这个口味的猫粮还是上次那个口味?”
二号懒洋洋的眯着眼,惬意的好像一个皇帝一样。
乔瑜看着它吃完了猫粮后,抱着它坐到沙发上,开始百无聊赖地逗它玩。这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忙完了一周的工作,难得有一个不必思考、不必烦恼的空闲,可以尽情的偷懒,什么都不用在意。
自从回到上海后,乔瑜对老鹰二号的恐惧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逐渐消失殆尽。事实证明,它的确是一只普通的黑猫,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不同,仅仅是它的食量比一般的猫要大许多,吃的东西也要杂很多,荤素不忌,甚至比起已经退化的家养的猫来说,它还会捕捉老鼠和昆虫。乔瑜甚至怀疑,或许这只是一只尾随在他们身后误闯入地宫中的普通埃及黑猫,而不是什么墓主的守护者。他将他的这个想法向南宫狗剩提起,南宫狗剩只是不大在意地顺着他敷衍了几句,似乎他对于这只猫究竟是什么身份根本不在意。
乔瑜颇有兴致地模仿着网上流行的“英俊的小猫”的样子捏住老鹰二号的脸,毋庸置疑,老鹰二号是一只俊美的黑猫,即使被扭曲了脸型依旧是一只俊美的黑猫。
乔瑜心软如水,低头亲了亲这只俊美黑猫的鼻尖:“二号,你说四牛到哪里去了?”
黑猫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乔瑜目光柔和地笑了起来,将它举到眼前:“二号,你说我们做点什么好呢?你想看电视还是出去走走?”
黑猫颇有灵性地晃了晃前爪,乔瑜笑得眯起了眼,对着它亲亲抱抱,怎么亲昵都嫌不够。
晚上,南宫狗剩回到家里,快速做了两个小菜,两人吃完晚饭后一起抱着黑猫看电视。
乔瑜突然问道:“你的户口落在哪里?”
南宫狗剩愣了愣,笑呵呵地说:“唔,大概是在安徽?怎么啦?”
乔瑜说:“今天居委会的人上门,说过一段时间又要开始人口普查了。我想起来就问问。你的户口本放在哪里?我帮你收起来吧?”
南宫狗剩微微一怔,搂着乔瑜漫不经心地说:“唔,大概在大栓那里吧。我用不上这个,不知道丢哪了。”
乔瑜微微蹙眉,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那你的身份证呢?”
南宫狗剩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脸:“怎么突然要这个?”他起身掏包,从包里拿出一个经年的旧皮夹,抽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乔瑜。
乔瑜接过他的身份证,身份证上的照片是南宫狗剩穿着中山装的年轻时的旧照片,照片上的模样青涩而干净,和现在相比模样还是有些差距的,不过一双标志性的眯眯眼看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乔瑜留意看了一下姓名,的确是南宫狗剩,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怀里的黑猫受惊不满地跳到地上,翘着尾巴走了。
乔瑜爱不释手地打量着狗剩年轻时的照片:“你那时候几岁啊?”
南宫狗剩说:“二十几岁吧。”
乔瑜奇道:“身份证不是每十年就要重办一次吗?”
南宫狗剩说:“哦,今年就要重办啦。”
乔瑜盯着照片看了又看,目光揶揄地在照片和面前的真人之间来来回回,评价道:“你年轻的时候挺好看的。”
南宫狗剩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老啦,英俊与我如浮云啦。”
乔瑜看了看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不禁搡他:“你也只比我大了四岁啊,四十都不到,说什么老。”
南宫狗剩只是笑:“你先帮我收着吧,我一时半会也用不着,糊里糊涂就弄丢啦。”
乔瑜自然没有推辞,拿着他的身份证走到柜子旁,拉开抽屉,珍重地放进一个专门摆放证件的盒子里。
夜深之后,两人面对面的躺在床上,乔瑜借着窗外洒进来的微弱的月光,用食指的指腹轻柔地描摹着南宫狗剩的五官,一字一顿珍重地念道:“南、宫、狗、剩。”
这个就是他的爱人,不知道会和他在一起多久的爱人。乔瑜已不是年轻气盛的男孩,不会轻易奢求一辈子,但他的确是拿出了真诚来对待这段感情、对待这个男人。他这个年纪的人,求的无非是一个安逸,而对于南宫狗剩,凭良心说,两人的契合度远远超出了乔瑜的预计。和南宫狗剩相处似乎并不需要他做出任何的牺牲和退让,而南宫狗剩的一切做的也很自然,并没有显得刻意去迎合他,但是两人相处的日子的确是异常的合拍。
“不管是一年还是一辈子,”乔瑜心想,“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我开始爱上他的。但他的确成功的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我忘记了苏颐,现在再回想起来,我究竟是不是真的爱过苏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好像,我也许,我想确定我真的很爱这个人……”
过了几天,乔瑜看中了一款保险,决定将买下这份保险并南宫狗剩当作受益人。
他总觉得,他和南宫狗剩之前似乎缺少了某种关联。如果是一对男女恋人,大可领一张证,甚至同床而眠都可以作为某一种无言的协定。可作为同性恋人,乔瑜依旧觉得,两人的羁绊实在太少。甚至当年他为他大学时的恋人做了不少,这几年为苏颐也付出了不少,而对南宫狗剩,他似乎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于是他想要多做些什么,以证明自己的感情。
乔瑜下班后去了保险行。
保单上要求填写受益人详细的身份,乔瑜特地将南宫狗剩放在他那里的身份证带上了,郑重地在保单上受益人的一栏里写下了南宫狗剩的姓名和身份。
办理保险的负责人将保单收走后粗略扫了一眼,目光猛地被“南宫狗剩”四字吸引,表情旋即变得十分古怪,不确定地念了一遍:“南宫……狗剩?”
乔瑜脸色微红,点头重复道:“南宫狗剩。”
工作人员憋着笑将保单收好:“好的先生,等一切手续办妥后我们会电话通知你。”
出了保险行,乔瑜又去眼镜店配了几副新的日抛和月抛隐形眼镜——自从南宫狗剩说过喜欢他不带眼镜的样子后,乔瑜就抛弃了框架眼镜。他一开始买了两幅年抛的眼镜,但是戴起来很不舒服,且眼镜的卫生状况也堪忧,几番考虑后,他决定换短期一些的眼睛戴戴看。
眼镜行建在一个商场的底楼,乔瑜买完眼镜后想起家里的拖把应该换新的了,于是他决定趁此机会逛逛商场,买些日常用品。
他走上自动扶梯,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身侧往下行的自动扶梯上站了不少人,乔瑜匆匆扫过一眼,猛然一个激灵,登时瞪大了眼睛——方才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不正是南宫狗剩么?
乔瑜死死盯着那人的背影,从发型到衣着,以及方才一闪而过的侧面,都确认是南宫狗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