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非但没有生气，还很耐心地听他骂完并且轻轻地鼓了两下掌：“好了，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不过上菜先上正餐那就太没意思了，先来点开胃的吧？”
说完，他歪了歪头，在半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一个恶魔从那里面缓缓地、缓缓地走了出来。和初见时候完全不同，那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脸颊右侧垂下的发丝已经悉数变成雪白，就连右眼也像是被泼上了白色的颜料，或者说，完全地褪了色。他的手上拿着一柄刀，不长，但是从刀身上缭绕起来的是暗红色的烟雾。
他一步，再一步，最后站定在男人的身侧。
博亚身后，莱斯弗斯痛苦地捂住了脸，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痛成千上万倍，就因为他的懦弱，才造成了现在这般不可挽回的局面。
“威尔伯……”他叫出了来人的名字，捂住脸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
威尔伯偏过头看了看他，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又见面了。”笑容里装满的只有麻木和痛苦，却还有弥散不开的坚定。
他必须完成自己的愿望，所以……
众人还没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威尔伯瞬间消失在原地，那个能力是……虞尚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抓住黑鲁佐德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暗夜……暗夜的能力……这么说黑色城堡已经被扫荡过了吗？兔执事呢？暗夜还好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转瞬之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威尔伯瞬间出现在莱斯弗斯面前，毫不犹豫地挥下匕首——虞尚和亚瑟不知道，但同为南方领域掌管者的博亚清楚，莱斯弗斯的能力肯定能让他毫发无损地躲过这一击。
可是他没有。莱斯弗斯垂下双手，就这样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咬紧牙关看着血花在腰际绽开。
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男人也意外地“哦？”了一声，威尔伯更是停下了动作，眼底黑到深不可测。
“你就懦弱到连还击都不会了吗？”威尔伯站在他面前，捏紧了手中的刀柄。
莱斯弗斯捂着伤口，强欢颜笑道：“当时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老婆的话绝对要听，老婆说什么都对，不能打老婆不能骂老婆，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逗老婆开心，老婆打我绝对不会还手……总之一句话……咳，老婆最大！”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的话，虞尚简直会笑出来，但是现在剩下的只有满目的悲哀罢了。
“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又用什么作为交换吗？”威尔伯忽然调转话题。
男人不满地咳了一声：“你的废话太多了，威尔伯。”
威尔伯没有理会，继续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莱斯弗斯苦笑：“也许就是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再回过头想逃的时候已经深陷了。”
“威尔伯，回来吧。”
他伸出手，威尔伯似乎也想伸出手和他交握，疼痛却忽然袭击了他。他缩回手，痛苦地捂住自己已经褪色变白的半边脸，发出了痛苦至极的哀嚎。
莱斯弗斯已经顾不上自己了，冲上前一步护住威尔伯：“可恶……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说过的。威尔伯。”男人倨傲地抬起下巴，“对神明不忠的人，是会受到惩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才赶出这么一篇我也觉得自己够了……
马上又要考试了你们懂的。别打我……
☆、牧羊计划
牧羊计划（四）
“爱情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是吧？安西？”男人看了一眼虞尚，“如果我当时像乔希那样，或者像黑鲁佐德那样子爱你，我就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力量把你夺走。所以我想给这些陷入愚蠢爱情的恶魔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几个水晶球在半空中出现并且漂浮着。在那里面，有乔希和尹向、莱利斯和斯柯奇、莉莉和露丝、甚至有莱斯弗斯和威尔伯、暗夜和兔执事、博亚和亚瑟，最后是坐在地上的虞尚和他紧紧抱着的黑鲁佐德。
男人盯着最后一个水晶球看了许久，摇了摇头：“可惜，这是你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了。”
虞尚问道：“你想干什么？”他心中已经有一个猜测，只是需要进一步确认。
男人朝他走了两步，半俯下身子，伸出手想要碰他的脸：“你说呢？安西？当然是汲取所有力量之后，我带你永远的离开魔界——今后就不存在魔界了。我们会有另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电光忽然炸开。男人轻轻一侧身就避了开去，虞尚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而是喊出了一个名字：“——博亚！”
男人警觉地转身，手中冒出的白色丝线状物质刹那间缠住了身后好像是要偷袭的博亚，可惜那些丝线穿过了博亚的身子——那种无视一切攻击的能力启动了。
男人瞬间知道，自己中计了。
他踩进了亚瑟布下的禁锢结界，虽然这个结界奈何不了他多久，却也足够拖一秒的时间。
这一秒的时间，足够了！
虞尚伸出手，漆黑的电光瞬间汇聚成一把利刃，狠狠地没入男人的胸口！刹那间带来的巨大光热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尽量远离光热的发源地，虞尚的周身刹那间升起一道坚硬的墙壁，那是虞尚用一块石头化成的“武器”，正好挡住了炽烈的光芒，将他和黑鲁佐德牢牢地庇护住。
待光热稍微消散之后，虞尚面前的墙壁慢慢地坍塌了，他咳嗽了一声，脑袋疼到快要炸裂。烟尘弥漫，掩住了男人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只能在烟尘的边界看到悉数碎裂的地面，足以见得虞尚刚才是使出了全力。
“魔王呢？”亚瑟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咳嗽两声。就算没人回答他也可以推测魔王收到了重创，就算没有直接击碎灾难之源也能给魔王带来重创。
可他随即瞳孔一缩，看见烟尘中出现了绝对能带给他们巨大打击的身影。
“嘻嘻……”一个女人轻笑的声音从那片烟尘中传出来，博亚发现虞尚整张脸都惨白了，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他还从未见过淡然冷漠的虞尚会有这种表情。
然后他也看到，烟尘之中，走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有一头雪白的长发，就算是从灰尘中走出，也没有染上纤尘，好像她天生就该是来自雪中的精灵那般。她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造物主好像忘了给这个孩子染上颜料，只有肩膀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冒出了一丝鲜红，那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颜色。
“好久不见。”女孩子甜甜一笑。
虞尚握着黑鲁佐德的双手在颤抖：“我进入魔界，遇到黑鲁佐德，进行反禁令试炼，到现在这一步……这一开始就是被计算好了的是吗？克里斯汀？”
他的初代秩序者笑得越发灿烂：“为什么不是呢？”
莱斯弗斯扶着威尔伯向这边挪过来：“怎么回事，虞尚？你认识她？”
“是……”虞尚盯着女孩子雪白的眼睛，“她是我的初代秩序者，刚刚见面没多久，就死亡的，秩序者。”他已经完全明白了，灾难之源改变了魔王的全部，甚至创造了两个魔王——两种形态，两个没有颜色的“异端”，全部都只是魔王一个人。
她一点也没变，除了全身的色素都像被抽走了那样，不过给人的感觉完全都不一样了。
博亚的神色凝重起来，刚才虞尚倾尽了全力，没想到魔王却忽然变成了女人的形态，身高上瞬间矮了有三十几厘米，本来能毙命的那一击也只是给肩膀上划开一道小伤口罢了。
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喜欢吗？安西？”女孩子看着自己的手，讥嘲地扯出笑容，“如果你不喜欢我男人的身体，我也可以变成女人……”
虞尚撇开了目光，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别再说了，不可能的。”
女孩子的表情凝固，随即扭曲起来：“对你来说，接受我就这么困难吗？只要我愿意，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被瞬间杀掉，只留下我们两个人，你想不想试试？跟我走，你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了。放下黑鲁佐德，跟我走。”
虞尚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黑鲁佐德紧闭的双眼，开口道：“我不会走的。”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对女孩，对黑鲁佐德，还是对他自己。
女孩子看见虞尚在看黑鲁佐德，垂下了头，脸色又黑了不知几分，她喃喃自语道：“好吧，既然你这样子，我就只有强制带走了。”
她虽这样说着，却瞬间移动到了亚瑟的附近！博亚啧了一声，以比女孩更快的速度挡在了亚瑟身前，女孩勾了勾唇角，手中绽开了白色的线，那些线看上去柔软，却比钢线还要锋利！而现在，这些线就是冲着博亚的脖子去的。
博亚原本可以动用能力，这样丝线就伤不到他分毫，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身后就是亚瑟。
于是他把手放在肩侧，这样看起来他就像是在敬礼一样，可惜这个时候绝不只是敬礼那么简单，那些白色的线瞬间被斩断，银白色的光芒瞬间消散了。
女孩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博亚：“这是能斩断一切的利刃‘火焰’……你居然藏着这样一把神器，这个时候才出鞘……怪不得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它，它曾经是我的武器之一……没想到在你手里。”
博亚从肩膀里抽出的那把“火焰”，外形奇怪到极点，歪歪扭扭地根本不像是一把刀该有的样子，关键是它歪扭就算了，简直像一团红色的稀薄烟雾。但听女孩子的形容，这把刀的破坏力绝对不容小觑。
可博亚看上去也不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的脸色甚至很苍白，好像刚才挥刀的一下子抽空了他的所有力气。
一边的莱斯弗斯忍不住吼了出来：“博亚，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吗！快把那把刀放下！”
亚瑟也是脸色惨白：“不行的博亚！把刀收起来！”
“哎呀——”女孩子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