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是这样想，方晏浚的脚步还是完全没任何迟缓。
“同学！”
“同学！喂，叫你啊！”
是叫他吗？方晏浚决定不理对方。
不过对方显然不肯放弃，一个箭步跑了过来，往他肩上就是一拍。
“喂！你耳聋啊你！我叫你好几声了！”
被对方如此猛烈一拍，方晏浚登时痛得嘶牙裂嘴，全身骨头像要散了似的。
昨天才又为了那位大少爷莫名的怒气著著实实挨了母亲一顿藤条，全身上下到现在还疼得不得了，这个大个子这么粗鲁是跟他有仇吗？！
“有事吗？”方晏浚停了下来，礼貌性的浅笑。
“陪我去打球！”
啥？方晏浚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大个子的手上还真的拿著一颗篮球呢！
不过………
“……我认识你吗？”他的记忆力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差吧？！
“我叫楚凌，你现在认识了，可以去打球了吗？”
这样也可以？方晏浚心里觉得好笑。
“等等等………我想我没办法陪你打球，第一，我在赶时间，第二，我……我不会打……”其实他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过，只要不是上课时间，他都得留在家里做事，应付那两位大少爷随性而起的难题。
“不会打？啊，算了算了，我就勉为其难教你一下好了，总比一个人在那边闲著无聊好……”自言自语。
“你还要犹豫啊？！很多人要我教，我还不屑教勒！呐呐呐……我看你一定就是不常运动才会长得这么瘦弱，一付很好欺负的样子啦……你不要那么婆婆妈妈的，走了啦！”说著，没等他回答就拉著他的手臂往球场方向走去。
一阵电流，从抓住自己的粗大手掌中传来。
方晏浚浑身一震，讶异地抬头看著前方一无所觉的大个子，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回到大宅子后，小浚偷偷摸摸地溜进厨房里，果然看到莲妈在里面正忙著。
“阿浚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大少爷回来了吗？”
“峥少爷早就回来了，两个小时前还派人下来看过，听说心情不是很好呢！”
“怎么这么倒楣啊？”小浚喃喃自语道。
“你在那边念什么啊………峥少爷要你一回来就去他的书房见他，什么咖啡点心都不用弄了……”
“啊，听起来真的蛮惨的。”
“知道会很惨，你还敢那么晚才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峥少爷的脾气！”莲妈真的是忍不住要念念他了。
“……不过，峥少爷和旌少爷也真是的，你们再怎么说也算是兄弟嘛，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啊，怎么净把你当下人使唤……还有你那个母亲也是的，一点都不………”
“莲妈﹏你再说下去，我就更迟了……”方晏浚连忙打断她。
他很感谢莲妈老是为自己抱不平，其实在方家除了莲妈外，他实在不知道还有谁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不过如果真的让莲妈打开话匣子，没念上一两个小时是不会结束
的。
方晏浚深呼吸了口气，伸手在书房门上敲了敲。
门后立刻传来冷得令人发颤的低沉嗓音。“进来。”
“现在几点了？”
才在书桌前站定，桧木桌后的年轻男人连头都没抬，就朝他冷声询问道。
“六点。”
“我让你几点回来？”
“四点。”
“你倒挺大牌的嘛——”书桌后的男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令人神昏颠倒的面容。
不过对于已经看习惯了那两兄弟漂亮脸蛋的小浚而言，他比较在意的还是他说话的语调——虽然方峥没有提高多少音调，不过在多年的训练下，小浚还是听得出他现在正在发作边缘。
“跑哪去啦，说来听听吧，说不定我会考虑放过你。”方峥整个人向后倚入椅背，双手交迭枕在脑后，一副有话好商量的样子。
“我没去哪。”只不过是和人打球去了，不过小浚并不想说，他总有抱守自己秘密的权力吧！
“不想说？……那好，你给我到院子里跪著，什么时候想说再进来跟我说。”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手边的事，根本把桌前站著的少年当成空气。
听到预期中的惩罚，小浚没有恳求，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转身离开。
“……峥少爷，阿浚他还在院子里呢，要不要………”晚餐时，莲妈趁著为方峥服务的时候，小声地在他耳边提醒著。
“莲妈，你倒挺关心阿浚那小子的嘛——”冷冷淡淡的口气，实在让人听不出什么头绪。
“阿浚人很好的嘛，峥少爷……我真搞不懂……”
“莲妈，你是不是越矩啦？”
“不是的，峥少爷，我只是觉得………”
“莲妈！有没有规矩啊你？！在那边窃窃私语的说些什么？大家不用吃饭啦？！”许慧欣对莲妈的举动频频皱眉。
“小浚呢？”方家的大家长突然开口。
“还能在哪啊，不就是被峥罚跪在院子里嘛。”蛮不在乎的口气来自餐桌上另一名身著黑色紧身背心黑色皮裤，一头挑染著银白色长发的年轻男子。
“你别净说别人，一天到头不回家，一回家就给我搞这付得行？！”方仲廉脸色十分难看。
“这付德行挺好的啊！”
“好？！每次回家不是缺手就是断脚，还好？！”
“老头……你离题了吧？现在讲的是我们的小弟吧？”语气骤然转淡，隐约带些不悦。
“你——，”方仲廉根本拿他这老二没办法，迟早有一天被他气死。
“阿峥，小浚怎么了？”他转头向老大询问道。
“没什么，如果父亲对我罚小浚的事有意见，可以让人去把他叫进来……不过我想父亲既然把小浚交给我，我应该有权力对他做出处份吧？更何况，对于这件事倩姨也没意见的，不是吗？倩姨？”邪气的眼眸朝林文倩的方向一瞥。
“我？……喔…本来就是阿浚不对，方峥罚罚他也是对的……”突然被点名到的林文倩显得有点心虚。
“……算了，你觉得该这么做就这么做吧。”他这个老大怎么年纪越大，气息越发冷冽，有时甚至连他都感到有些害怕。
又累，又饿，跪了几个小时的膝盖又痛又麻，所有的感觉排山倒海向他袭来，就要超乎他身体所能负荷的极限。
明明只要将自己今天下午跑去打球的事说出来，甚至随便编一个理由也行，就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得到解脱，他却倔得连说谎都不屑，没有理由的坚持连自己都觉得无聊。
不能反抗，要听话。
这是从他踏入方家那天起，母亲和方家的每一个人就不断让他用身体记得的一句话，他不敢去想这句话的道理何在，只是本能地紧紧将自己锁在小小的壳子里，不去感觉，不去思考，好像只有如此，才没有人能伤得了他，伤了他已经所剩无几的自尊，伤了他被人践踏唾弃的骄傲，然而可悲的是，即使在此刻他还是坚持著那为自己带来无数责罚的倔强，无谓的坚持可悲的连他都想笑。
脑中突然闪过今天那个拉著自己猛跑的大个子，小浚嘴角微微扬起，想到今天下午他一边叫嚣一边教自己打球的样子，他的笑意更深了。
那个大个子的脾气看样子也不怎么好嘛！标准的粗鲁男子一个，呵！
不过到最后大个子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有打球的天份，思绪像是又回到那爽朗的大笑，有力的大掌，带著热度，伴著赞赏，让他的心头暖呼呼的。
“还笑得出来啊！看样子你也让峥罚上瘾了嘛！”
语带嘲讽的语气将他拉回现实，小浚收起笑意，再抬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被罚啊？说来听听。”方旌将身子蹲低与他平视，一脸兴味昂然。
“不理我？”方旌突然伸手抓住他下颚，随著他一起身，小浚的下巴也被他高高提起，那仿佛要将他脖子扭断的力道，换来的也不过是他微皱的眉头。
“还是这么冷淡啊？看样子，峥还是没搞定你嘛！”
真是神经病一个，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浚表情未变，心里却忍不住直嘀咕。
方旌又逗了他一会，然而他看著眼前的少年，下巴被高高扬起，脸上除了因为呼吸困难而紧皱的眉头，还是维持著不变的一号表情，他这才有些自讨没趣的松开手。
“你真的是越大越无趣了，你知道吗？………本少爷懒得理你了，我出去HAPPY了，你慢慢跪啊﹏”
“想说了吗？”
小浚顺著前方的黑色皮鞋往上看，就著薄弱的夜光看到了来到了眼前的男人——
方旌前脚刚走，方峥后脚就到了。
这两兄弟还真是连喘息的空档都不留给他啊。
他低下头，藏起了他的倔强。
“还是这么倔？这些年来的教训还没让你学乖吗？”
“不说？真的想在这里跪上一个晚上？”语气多了些警告。
夜色里的身影一僵，紧咬著下唇，似乎显得有些挣扎。
“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现在不说，我还是有办法知道，在我面前你最好收起你的脾气。”
“…………”
“……我…今天下午跟同学打球去了，忘了时间，所以……”
“感情倒挺好的嘛，好到连我的规定都可以忘……嗯？”口气有些讽刺。
“算了，这次放过你，起来吧！”
小浚试著要从地上站起，无奈发麻的双腿不合作，腿一软，人又跌回地上，猛烈的撞击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黑暗中，站立的人影突然一晃，随即又静止不动。
“站得起来就快进去，别坐在地上丢人现眼。”
转身欲离开的身影，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莲妈帮你留了些剩菜，在厨房。”
【第二章】
方晏浚在沙发上等的快睡著了，不过还是强迫著自己提起精神。
自从他那次和楚凌打球回来晚了而被罚后，方家大少爷在隔天又多了一项新规定，那就是他每天晚上必须给他等门，在他没回来之前，他不准上床睡觉。
而自从那项规定后，方峥像是故意找他麻烦似的，一天比一天晚回来，有时候甚至一个晚上都不回来，害他每天都得忍受父亲和大妈的叨念，连打个盹都得提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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