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到你亲生父母了吗?”
“找到了。”
“相认了吗?”
“没有。”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上去跟她们相认。”
羽苒的眸色沉了下去,如夜深邃,如夜幽静。
他泯唇,扯出一个笑:“你不知道,这里面有很多利益关系,如果相认了会带去灾难,那么相认还有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他居然没有说下去,一向那么冷静的一个人,竟然也会不忍说下去……
“不会的,你这么优秀,如此睿智,他们不认你,一定躲在被窝里哭。”
“但愿吧。”
“是一定的,一直以来,我觉得很多人都是池中物,直到遇到你,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有神仙的,而且你就离我那么近,要知道在以前,天王老子在我面前,我也会吐一口唾沫骂道这是什么鬼?可是你不同,你呢,就像天上的神仙。”
“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他们对你不好,我会一直对你好。”
羽苒怔住了,这句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我会一直对你好。
是一直吗?
好不容易敛起动容的思绪。
他问自己:还有谁这样不计回报一心一意对自己呢?还有谁这般炙热飞蛾扑火般想着他开心或者不开心呢?
——没有吧,
——可是还有她呀……
“呀,好像煮好了呢?”谷泉夭揭开锅:“闻闻,还不错。”
她继而感叹一句:“万一将来不能做大小姐,我还能做厨师,这年头,厨师最赚钱了。”
“我真是巧手呀。”她看着羽苒:“哎呀,卧槽,我怎么把干土豆也丢进去了,我最讨厌吃土豆了,呜呜呜~~~”
羽苒其实很想告诉谷泉夭这土豆是他丢的。
然而,他没有说出口。
他默默无闻的在一边看着谷泉夭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
等到谷泉夭发闹骚差不多的时候,他一块块的把土豆挑出去
☆、九九又重阳
谷泉夭等在逍遥王府外,等了好一会儿壬訾逍才走过来。
他走得尤其的缓慢,有种故弄玄虚的味道,如果不是壬訾逍给她传信,她绝对不会来等这么早。
“怎么了?你腿被蛇咬了?”谷泉夭一开口就骂道。
“你咋说话的呢,老子为了你的千秋大业不眠不休的几个晚上,你能不能尊敬我一点?”
“你查到什么了?”
“海公公其实有个哥哥……”
“我知道。”
“他哥哥有个女儿……”
“我知道。”
“他女儿今天出嫁。”
“你确定是他女儿?”
“他哥哥的女儿今天出嫁,据说那女子巨丑,嫁给礼部侍郎。”
“这就是你查的消息?莫非你要去抢亲?”
“除非我眼瞎。”壬訾逍瞪了谷泉夭一眼:“我的意思是,海公公将要出席那婚宴。”
“你让我去砸了那婚宴?这缺德事只有你干的出来。”谷泉夭没好气的说道。
“你听老子说完行不行?”壬訾逍吼道:“海公公送了一座府邸给他们,据说京城黄金地段内,如果这府邸出了问题,你觉得他还有脸面在京城立足吗?”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随地大小便,然后写着’谷泉夭到此一游’。”
壬訾逍吼的谷泉夭头晕眼花:“你他娘的能不能有点素质……”
“见过这么蠢的吗?你在墙上实名了一下,人家不就知道你是谁了吗?”
“老子想让你找一群人大小便写着’海公公特别赠送’,没文化也就罢了,素质居然这么底下……”
谷泉夭只得默认:我素质低下,我有罪,我该死……
“那还等什么?”
“等海公公的反应。”
“……”
“我已经替你做了,谁拉一坨屎,我就给一两银子,谁撒一泡尿,我就给十个铜板。”
“然后呢?”
“然后那里就变成露天的公共厕所。你现在赶去说不定还能找个坑蹲一下……”
谷泉夭立刻觉得壬訾逍这货够意思,够哥们。每次找他做事,十次有九次做得匪夷所思,可是每一次都是那么的恶搞。
壬訾逍不得不仰天长啸:“钱哪,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谷泉夭:“……”
她确实觉得有点愧对壬訾逍,壬訾逍那货平时坏事没有少陪她干,让她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壬訾逍收起那眉飞色舞不可一世的表情,掩藏心底是那淡淡的忧伤,他的确是个温暖的人,平日里看起来纨绔不可一世,可是一旦给朋友那种温暖,他就会尽全力。
谷泉夭很有一个疑问:“你有钱为什么不帮助穷人,江州很缺钱的。”
一想到羽苒为了江州灾情不得不谈交易的时候就有点难过,他是那样那样一个孤傲的人竟然还低下头颅,深入虎穴。
“江州缺钱,我又不缺心眼。”
壬訾逍没好气的说着:“你放心,我这人虽然一向不喜欢做好事,这次我找的都是乞丐,我跟他们说,要有尊严的拉屎撒尿。”
谷泉夭:“……你实在是够了。”
“我说得不对吗?富人如厕,就要去高档场所,可怜穷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这次让他们去富人住的地方拉屎撒尿,你想想多么有尊严的一件事。”
“我敢保证海公公的脸面绝对挂不住,然后就会有衙门出马。”
壬訾逍的话刚一说玩,一队衙门的人呼啸而过。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装模作样。吃饱了饭出来活动活动消化消化。”
壬訾逍不以为然,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盯着谷泉夭看。
不知为何,谷泉夭总觉得他能一眼看到她的心里去。
壬訾逍的眼睛很好看,灿若流星,明亮如月,一般女子与他对视几秒钟无不低下头,面色泛红的浅笑。
直到那日,他看着谷泉夭,谷泉夭也瞪着他,盯着他眼睛看了很久。
她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昨晚又盯着对面妓3院里新来的女子紫嫣看了一夜吧?你干嘛非要与她对视呢?她是个瞎子,据说卖身不卖艺的。”
壬訾逍顿时一个饺子卡在喉咙里,脸憋的通红,慌乱中喝了一口水,才把它吞下去。
“我知道她是瞎子,我就是想看看真是瞎子还是假是瞎子,你知道吗?她吃饭从来没有夹错菜。”
夏历十一年九月九日,重阳节。
那日,谷泉夭看见了壬訾逍的父王母妃。
他的母妃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也是当今皇帝所有兄弟姐妹中唯独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望江楼,临江而立,河畔画舫烟酒,几许秋意凉透。
壬訾逍恭敬的对着他的父王母妃行了礼,他父王母后走到另外一间隔间的屋子里。
幸好谷泉夭每次出来都是男儿装扮。
被误会是不好滴。
壬訾逍瞅着她一眼笑道:“北辰侯也不是瞎子,可是他吃饭总是夹错菜,甚至吃的白米饭自己都不知道。”
谷泉夭默不作声。
“我知道你想说他日理万机,忧国忧民,我确实很讨厌他,可是我也很佩服他。我承认,我不如他,可是小泉泉,你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
“你说。羽苒能为你做的,我也绝对可以,他不能做得,我也可以,你看看这次海公公的事情如果唤作羽苒绝对做不了。”
“我希望訾逍你天天开心,只有快乐,那么人生就会有意义,你是千万女子深闺梦中人,嫁郎当嫁逍遥王。我希望你人如其名,快乐逍遥一生。”
她平静的看着他,没有惭愧,没有羞涩,没有躲避。
这个从小到大对她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一起作恶的朋友,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为酒肉朋友的,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做她的朋友。
可是壬訾逍不同,他就像温暖的太阳一般,有这样的一个朋友让她觉得很舒心。
“我希望你能健康长寿,金钱可以买来人生百分之九十的东西,可是却买不了健康长寿,几十年后,依旧能看你挽弓射雕狼。”
壬訾逍明白了——我仅仅是喜欢而已,难道就单单比不上羽苒那个泡沫似得幻影?
甚至,连一个机会也没有。
他笑道,“我希望你也能健康快乐。我希望无论时光怎样,你依旧是那个能偷我钱揍我的小丫头。”
“嗯。”谷泉夭抬头看他,英俊的面容,浅笑的弧度。
他是个很温和热情的人,嘴角总是挂着笑意,就连好看的眼睛也在笑。
所以,京都的女子都叫着嫁郎当嫁逍遥王。
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钱有权,更是因为他懂得女孩子心思。
可是对于壬訾逍来说,他也最讨厌懂女孩子心思。
如果不是那次盛宴,他一眼看穿谷泉夭喜欢的是羽苒,那么是否还依旧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如果有如果的话,当初那个偷他钱的小乞丐出现的时候,他就应该把握住机会。
可是,即使是那样,谷泉夭先遇到的也是羽苒,也是那蓝花楹树下的一回眸注定了这条不归路。
他笑着:“走,我带你去见我父王母妃。”
“这不大好吧?”
“你不去也可以。我母妃的脾气很怪,我父王从来都是由着她,所以,我母亲一直不知道收敛。”
“公主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吧?”
“可是她偏偏不懂得珍惜,从小把我丢出府让奶妈看着,我的父王由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心一意的包容她,可是,她偏偏不懂得珍惜。”
壬訾逍的父王是爱着宗碧珊长公主的,要不然一个男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受得了这个女人十几年的,更何况他又不缺女人。
纵然是公主,以平北王的才能如果不愿意,谁又能逼得了他呢?
再说,北平王可以找小老婆的,可是他偏偏连个小妾都没有,长公主一直很任性,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好几次,长公主大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