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皇后不解的看着他。
“一个人的酒量最低是多少?我们知道典藏的宫廷御酿清香怡人,可是这种酒算不得烈酒。而酒醉人的无疑是杜康美酒,可是杜康那老头子喝得是黄酒而非白酒,这算不得烈,那么女儿红,以你这样的狱卒是一个月的银两买不到半壶。那么应该是醴酒,就是普通民众用蘖酿出的酒,可是这样的烧酒你就喝了这么一小壶就醉成这样的,可见你平日根本不是酗酒之徒,你这么做,为了掩饰什么?”
那狱卒通红着脸,不知道是不是被道破了自己的预谋而恼羞,可是对于这样的女孩他不敢动怒。
一个女孩能知道这么多酒的文化一定不是平常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可是她这样选着代表性的酒跟他论,就代表这个女子十分的聪明,因为对着一个不懂酒的人说太多都是废话,只能选择妇孺皆知的。
“小姐,我只是一个狱卒,不知道你说什么?”
“为什么是小姐而不是小丫头?”谷泉夭一把拎着他的衣领。
谷泉夭一把扣住那男子的手,那男子哇哇的大叫,竟然破口大骂。
“你个死丫头,放开我?”
“你再敢出一声,我立马割掉你的舌头。”
苏意仿佛很在意料之外,她转过身打量这个人。
谷泉夭立马手上使力,那个人的手就折得格格响,忍不住直叫唤。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我想你可以忽视我,但是这个贵人是你不能忽视的,可是你进来的时候你的眼睛始终不敢看娘娘一眼,还有你的手,实在是太好了,一个狱卒的手怎么只有手指根部才有茧子呢?而且不会有这么细,我想你是拉弓拉习惯了吧?”
羽苒听着也走了出来,看着那人,开口道:“只是一个初学者,我在想你的主子万万不会这么傻,派你来不是来做什么事情的,给我一个暗示?”
“前一个狱卒死了,为什么换了狱卒的事情没有人惊讶,还单单让你来值班?说明你跟其他的狱卒混得熟了,如果不是你跟他们关系好的话,那么就是你本来就认识他们。”
“你,你们,想怎么样?”那狱卒突然惊慌了一下。
“你的主子是谁?”皇后问道,那种得天独厚的贵气,像着发号施令习惯的主子。
“像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呢?他们本来就是弃子。”谷泉夭冷哼一声,这一声将那人吓得睁大了眼。
那人惊慌了,有点茫然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家主子想要让你死,死之前替他做最后一件事,做完这件事,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然后,你就可以去拜见阎王了。”
“什么事?”那人惶恐的问道。
“走到天牢里,来碍我们的眼。”谷泉夭往外面走了几步,走到另一件室内,离着这件牢房有一墙之割。
空气湿闷,久久的血腥萦绕不去。
草堆堆得很高,草堆下影影约约透漏出黑色的衣服。
只是牢房的门锁着,没有人进得去,越是靠近牢门,血腥味越是浓烈,这并不是单纯的血腥味,而是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药味,酒味。
羽苒与皇后也跟着过来了,谷泉夭回头在一旁的刑具上取下来一根铁锤。
那铁锤并不是用来敲碎犯人的脑袋的,因为将犯人敲死了,狱卒就没得玩了,那是用来敲碎犯人的脚骨,这样就不得不忍受痛苦,因为想要死却死不掉,一直承受着痛苦,有些狱卒还拿犯人来取乐。
她忽然扬起铁锤将门的钥匙砸开。
门被打开了,铺面而来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谷泉夭正要去掀开草堆被羽苒拦了下来,皇后身边的老太监递过来一根木棍,羽苒用木棍挑开那草堆,当草堆掀开羽苒自己也下了一大跳。
那草堆之下盖着的尸体全都已经发黑,这是最后一间牢房与其他的牢房隔得很开,加上杂草的覆盖,血腥味在这里渗透不出去,这股味道回荡着,十分的难闻。
“这些?”苏皇后看到那些尸首也被恶心的快要吐了。
宫女立刻递上来一方帕子,苏意迅速捂住口鼻,太监宫女吓得缩成一团,不敢说话。
“剧毒,见血封喉。”谷泉夭看着这些尸体,她庆幸自己没有去碰,要不然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那十几具尸首已经全部发黑,嘴里鼻子里流出的血呈现乌黑色,证明才死去没有多久,那么按照昨天的小哥因为换班逃过一劫,可是他逃过了一时,还是没有逃过一世。
想要这里的狱卒被灭口了没有被发现,那就是有个人值得其他官兵信任,那么——
“你本来是他们中的一员,可惜你逃过了一劫。”谷泉夭指着那看到尸首之后脸色瞬间惨白的人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你能逃过一劫。”
“我,我是退伍的弓箭手,因,因为我右眼受了伤,无法再上战场,就,就托了关系来管辖这方天牢。”
难怪,难怪他从进来就没有看见皇后,因为皇后正好在他右眼瞟到地方,谷泉夭看他不仅觉得他右眼有问题,甚至觉得他左眼也有问题,因为一个人左眼总是眯成一条缝,这样看到的事物到底该有多少。
难怪,难怪他路过牢房居然没有发现这里堆着一群尸体。
“关系?什么关系?”她依旧紧紧追问,这些事在她的脑子里形成一张网,有些东西就应该做到滴水不漏。
“我有个战友是乐正王府的管家的兄长,他,他帮我推荐到了这里。他说这里很轻松,只需要喝酒就可以了。”那个人哆哆嗦嗦的,整只手都在颤抖,他的眼睛不知道看在哪儿,只是她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谷泉夭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然后手敲着脑袋,思考着什么,皇后看到她这样,并没有不耐烦,反而静静的等候。
“可是你在军营里面养的习惯是让你不会酗酒,那么你为什么会喝得这么晕乎乎?”
“蒋方说要给我找一门亲事,但是女子的父亲善酒,所以我在练酒量。”
“你说谎!”因为就算是这样,这个人从一进门时起所有的动机都难以解释。
谷泉夭还没有说完,那个人就倒了下去,吓得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不一样□□,只是这□□应该在酒里,这样的□□可以保证这个人进来巡逻一下然后再出去,也就是一刻钟。
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让他们发现蛛丝马迹,拖延了这么久。
“火药的线?”谷泉夭指着尸体堆下面压着的一根线,那根线已经被烧过,线头的前端已经发黑,只不过因为血粘在上面而没有引爆。
羽苒看着线想了一会儿,看了看皇后:“三小姐,您先送娘娘回宫,然后去找圣上,告诉他这里一切。”
“他会相信你吗?更何况凭我能见到陛下吗?”
“我想娘娘会帮你的。”
谷泉夭看看苏意,苏意没有说话。
“那么你呢?”
“我还不能走,我一走,就是越狱,那就代表杀无赦。你说得对,这个世界还这么美好,不到最后一刻,我为什么要白白将自己送上那白刃之上呢?”
“那你等我。”
“好。
☆、明知相思苦
马车内空间十分的大,中间还摆放着茶几,红紫色的车帘珠箔盖住了外面的天地。
“娘娘对北辰真是好呢?就算是知遇之恩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
谷泉夭讪笑着,并没有说下去,她只是觉得皇后表现的太镇定了,因为从头至尾并没有说一句话。
作为一个威严的人被人夺去了主角的地位怎么说也得不高兴的吧。
可是皇后没有,如果不是那狱卒没有注意到皇后,那么也就无法引起她的注意,那么更加无法发现在天牢还有这么多事?
可是天牢这些事究竟是为什么?
“娘娘觉得我今日的表现可以打几分呢?”
“九分。”皇后夸赞谷泉夭,她笑容就像迷梦一样,谷泉夭甚至不知道这位娘娘是夸赞还是讽刺。
“本宫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北辰侯出马来救你,而且可以粘着他不放,这一点本宫给你一分。能够查到蛛丝马迹,观察入微,本宫给你两分。你功夫不错,不像平日里的千金大小姐骄奢淫逸,本宫给你三分。最后一点?”
“哦?最后一点……”
“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算出自将门,也该遵守三从四德,你实在是太有想法了,跟你姐姐完全是两个样的。”
“剩下一分是什么?我想知道有哪一分让娘娘不满意呢?”
“也是最后一点,太容易感情误事,像你这样有主见的姑娘,也太重感情,这些是你的软肋,因为迷惑人的就是感情。”
皇后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自主的看着帘子外面,外面的房屋一排排的向后倒去,芸芸众生也不过帘外一道风景。
“可是没有这些美好的感情,人呀,就是空白而惨淡的,与一堆烂泥有什么区别?”
“好天真,不过也对,本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你这么多的见识,本宫那个时候连出去见客人都得父亲的允许,甚至外出还需要暗卫保护。”
“娘娘千金之躯,岂是我这样的野丫头能够比拟的。”
苏皇后静静的看了谷泉夭一样没有说话。
“什么人?”马车被人拦了下来。
“我乃甘露殿顾常侍,娘娘要回宫,还不开门。”
“恕属下怠慢之罪,自从太元年间陛下登基那年开始就实行夜禁,任何人不得出入宫廷。”
“不长眼的奴才,看看清楚你挡的是谁的车撵,看见凤凰图腾了吗?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顾常侍开始开口大骂。
那个侍卫依旧挡着不允许皇后入宫,这一定有人搞鬼。
谷泉夭钻出马车,对着皇后说了一声:“娘娘,你坐好了。”
谷泉夭一抽马鞭子,马长嘶一声,前蹄子越起一人多高,踏起尘埃往前越去。
皇后做事一向低调而内敛,这种状况还是头一遭,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