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菁瞥见祁嘉和祁昊身边的半夏,只见这丫头苦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巴巴的望着她。祁菁笑笑,她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
祁菁如睡觉这般失去意识的时候,是不容许任何人近身的,为了以防万一。不过祁嘉与祁昊这两个难伺候的小皇子才不管那一套呢,故而还不等半夏叫醒祁菁,祁昊就已经扑了上去。
祁菁笑着冲半夏摇摇头,示意无妨。
可祁昊看见自家哥哥与一个小侍女眉来眼去的打暗语,首先不乐意了。祁昊扒着祁嘉,冲祁菁努嘴,“四哥,你该不会想让这丫头当我嫂子吧。”
听了祁昊的话,祁菁和半夏皆是一怔,祁菁失笑,顺水推舟道,“怎么?小八还不准哥哥有个通房丫头?”
没想到祁菁会这么说,半夏顿时红了脸面,嗔怪的望了祁菁一眼,跺着脚跑了出去。
祁嘉和祁昊成功的将半夏和祁菁的举动理解为打情骂俏,三人揶揄了两句,就将此事揭了过去。
祁昊见半夏离去,忙将手塞进祁嘉的衣襟里摸索,惹得祁嘉一个激灵,回身冲着祁昊的脑袋就pia了一下。“你瞧你,做事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祁昊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心下涌起一阵委屈,舍了祁嘉又蹲到祁菁躺椅边上,粘上她的胳膊,“四哥,小七欺负我。”
祁昊只有在有求于祁嘉的时候,才会把祁嘉叫‘七哥’。这二人本就是双胞胎,祁嘉比祁昊年长也不过半刻。
祁菁瞅着祁昊黑乎乎的发顶,强憋着笑,才没有说出‘活该’二字。祁菁端起兄长的模样,温柔的拍拍祁昊的手,劝道,“好啦好啦,亏你们还是同胞兄弟,哪有什么隔夜仇,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小八,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啊。”
听祁菁前半句,祁嘉还勉强受用,可听到后半句,祁嘉抬起头狠狠的瞪了对面两人一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翡翠小瓶抛到祁菁怀中。“不识好人心。”
祁菁挑眉,祁嘉说任何话都完全打击不到她,因为祁嘉的本质就是一个嘴坏的小孩儿。捡起被抛进怀里的玉瓶,祁菁拿下瓶上黏着的塞子,将瓶口凑到鼻尖嗅了嗅。“这是什么?挺香的。”瓶子里是白色的乳膏,有一股子冰冰凉凉的馨香,闻着就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这是雪霜膏。”祁嘉没好气的说,“很好的治伤灵药,对你的伤有好处。”
“而且不会留疤哦,”祁昊补充道,“这可是我和小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手的呢。四哥快试试吧。”说着,祁昊便顺手开始扒祁菁的衣领,结果手刚触到祁菁,就被人提起后襟拽了开来。
祁昊踉跄几步撞到祁嘉身上,气道,“小七你干嘛?”
“我干嘛?你小子懂不懂规矩,四哥要是被你这副爪子荼毒,到时候只会伤得更重。”
“……”祁昊嘴巴一撅,转眼看祁菁,“四哥,小七说的是真的吗?”
呃,面对这样的情形,祁菁额头滴汗,伤脑筋。
正文 阴谋
13
好不容易送走了祁嘉和祁昊两个小瘟神,祁菁将雪霜膏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瞧瞧天色,该用晚饭了。
其实祁菁肩胛上的伤已无大碍,不过两个幼弟如此关心她,祁菁很开心。何况这雪霜膏看起来确是好物,祁菁肩上的伤口虽已开始愈合,但每每刘太医替她换药之时,她看见那一道狰狞的疤痕,心中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雪霜膏既能除疤,用用倒也无妨。
张启顺和半夏替祁菁张罗好晚膳,祁菁刚要移步回寝殿,却有宫人近前禀报说六皇子来访。
祁菁皱眉,她与祁佑素来无交,儿时反倒是吃过祁佑不少亏,他此时来东宫干什么?要说他是为探病而来,祁菁绝不相信。
祁菁慢悠悠走进主殿,祁佑已在那儿候着了,见着祁菁,祁佑忙放下手中茶盏,迎上前去行了个礼,“弟弟没有打扰四哥用饭吧?”
祁菁淡淡的笑了下,在主位上坐下,随口道,“无妨。只是不知六弟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祁菁如今在祁佑面前不用装伪善,正因为祁佑偶然堪破了祁菁的伪装,才明白过来祁菁其实是心腹大患,所以才有了当日青峡峰的伏击事件。祁佑是想一劳永逸的除掉祁菁。
只是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现下自己落得劣势境地。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许久没见着四哥,今日特地来看看四哥的伤势。母妃也时常惦记着四哥呢。”祁佑紧跟祁菁,在她下首落座,殷切询问,“四哥的伤可大好了?”
“已经无碍,让六弟挂心了。”侍女上前替祁菁倒了茶水,祁菁将茶杯拿进手中,也不饮用,低头把玩着,就像那是一件很有趣的玩具。
祁菁深知祁佑不会没事跑来她这里猫哭耗子,他找她必定有事,只是祁佑不说,她也不问,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一盏茶过后,祁佑终是坐不住了,“四哥这些天都呆在东宫,必定不知道我的两个舅舅下狱的事情吧?”
祁菁端起茶杯啜了口茶,没有表态。
祁佑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四哥也知道,我那两个舅舅虽不争气,却是我母妃仅有的兄弟,两个舅舅前日被下狱,这两日我母妃整日以泪洗面。母妃一面数落舅舅们不争气,有辱门楣,一面又为他们的前途担忧。仅仅两日,母妃已憔悴不堪……”说着,祁佑似是想起了伤心事,一手托起袖子沾了沾眼角,声泪俱下,“如果舅舅们再有个三长两短,母妃她……母妃她……”
“好了。”祁菁一摆手止住了祁佑的表演,果断回绝,“这事我帮不了你。”
祁佑一怔,扑过去双手拉住祁菁衣袖,“四哥,太子哥哥,您就想想办法吧。若舅舅出事,母妃当真就没法活了。”祁佑说得激动,豆大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吧嗒吧嗒从眼眶中掉下,打在祁菁袖子上。
祁菁皱眉,想抽回自己的袖子,奈何祁佑攥得倒紧,一时间没法脱身。祁菁无奈,“六弟,不是本太子不帮你,而是帮不了你。你舅舅的案子是父皇亲自审理,亲自批下来的,根本没法做任何手脚。”
祁佑继续吸着鼻子,呜咽道,“太子哥哥当真不帮弟弟么?”
祁佑一双眸子巴巴的望着祁菁,可怜兮兮。祁菁心也软了下来,这到底是她亲弟。但,祁菁深知,祁佑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对他心软,那就是在给自己掘坟。祁菁沉吟片刻,摇头。
祁佑敛下眸子,哭声渐歇。而后放开祁菁的衣袖,就那样直直的站起身来。待祁佑再抬头时,眸子里射出的信息不再是软弱乞怜,而是精明与傲慢。
祁菁明眸微眯,紧锁祁佑一举一动,以不变应万变。与祁佑拆招,祁菁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祁佑与祁晔不同,祁晔虽厉害,却不及祁佑的无所不用其极。对于争抢皇位来说,祁佑不过是跳梁小丑,但对于作为对手本身来说,他是可怕的,因为他没有底线,什么都做得出来。
祁佑退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笑得高深,“弟弟本还顾念咱们的兄弟情分,不想彼此难堪。但现今既然太子四哥不配合,那弟弟也只有对不住了。四哥可千万莫怪。”
看着祁佑的笑,祁菁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祁佑的神态语气为何会如此胸有成竹?他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
见祁菁不语,祁佑继续道,“四哥的伤口……用过雪霜膏了吗?”
祁菁心下猛地一悸,面上却依旧平静,仅淡淡的看了祁佑一眼,“本太子用了又如何,没用又如何?”
难道问题出在那瓶雪霜膏上?小七和小八又是从何处得来那药?那里面装的又到底是药还是毒。祁佑如今又到底是什么意思。祁菁有些疑惑,估摸不准。
祁佑没有立即替祁菁答疑,反而问道,“四哥可知这雪霜膏的来历?哎……”祁佑哀叹一声,“这雪霜膏可是今年番邦晋献给父皇的贡品之一呀~”
祁佑此话一出,祁菁立刻明白了祁佑话中含义。私自挪用贡品那可是重罪,至于小七小八与这雪霜膏之间的渊源,必定是因祁佑而起。祁佑故意派人将雪霜膏的好处说与祁嘉祁昊,祁嘉祁昊年岁尚小,根本不懂这其间利害。再被人从旁怂恿,于是他们便偷拿了贡品,后又拿给了祁菁。
当然,这些片段均是祁菁主观臆想。但应该与现实相差无几。
祁佑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如果说祁菁用了雪霜膏,那么她也会受到牵连。不过,即使她现在没有用过雪霜膏,她依然不会置祁嘉祁昊于不顾。
祁菁一直望着祁佑,思索片刻,“这就是你的条件?”
祁佑冲着祁菁躬身一拜,“太子四哥果然聪明。”
“嗯。”祁菁眯了眯眼,审视祁佑,语气不善,“本太子凭什么相信你?”祁菁信不过祁佑,这个把柄只要在祁佑手中一天,祁嘉和祁昊就会有危险。
祁佑也不着恼,状似恭敬的躬身道,“四哥只能选择相信我。”
“……”
祁菁无言,确实,她只能选择相信祁佑,因为,此事的一切主动权都由祁佑掌握,而她只有被动。
“六弟,你赢了。”
这一局你赢了,但,也是你逼我加快步伐……
祁佑,不能留!
14
在东宫仅修养了十天,这日刚下早朝,祁菁便去上阳宫给骁皇请安,请示自己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愿意回来替父皇分担国事。
看到祁菁,骁皇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欣慰。
自古施恩是一回事,受恩是一回事。祁菁带伤仍旧不忘国事,不忘父皇,倒是正合了骁皇的心意,于是骁皇对祁菁的满意程度又增加了。
要知道挑选继承人,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肯吃苦,而且祁菁又这么孝顺,凡事以父皇为先,替父皇着想。这样的儿子不可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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