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三月起了个大早,花几个小时打扮一番,就是为了给相亲对象留下一个好印象,她特意把头发盘起来,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一点,昨天晚上姨妈特意嘱咐,这是个很有品味的黄金单身汉,虽然不乏夸张成分在里面,但是能让一向挑剔的姨妈夸得天花乱坠的人差不到哪里去。
水木的雅苑,相当有情调的地方,可以看出对方品味经济都不错,雅苑格调好但价格也同样贵得惊人,一般老百姓是消费不起的,如果不是经济条件尚可,也不会有人为一场还是未知数的相亲打肿脸充胖子。
三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绕过一扇古色古香的大屏风,屏风将喧闹的大厅和白云蓝天的湖隔开来,环境好的惊人,三月朝指定的位置走过去,相亲对象已经提前到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士,高个,说不上十分帅气,但是长得精神,质感极好的西装衬托出气质沉稳,看上去委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这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就像姨妈和妈妈说的那样,婚姻哪有那么多爱情,两个人看着不讨厌就可以了,人到了年纪都不谈爱情的,小姑娘年轻不懂事才说那种东西,是啊!她已经二十六了,还谈爱情,太奢侈了。
男人见她走过去,淡笑着上前打招呼请她入座,但笑意没有到达眼睛里,冷漠的眼神透着距离感,他首先自我介绍道:“我叫江信,很高兴认识谢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不满意,或者说对相亲这件事情很反感,冷静理智到滴水不漏。
她一笑,看来自己首次相亲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了,干脆用一种最轻松的状态笑着说:“江先生,我们不要把这顿饭看成相亲,怎么说,就像是普通朋友那样。”
江信听了,重新看向了她,看向她的眼睛里开始微微荡漾着一点热情,似乎很意外她的放松。江信在征得三月的同意后,很快就点了几道招牌菜,在等菜上桌的空挡,他开口问:“谢小姐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这是一个修养极好的男人。
“我叫谢三月,很高心认识你江先生。”三月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却成功把江信逗笑了。
“谢小姐是在怪我之前的的自我介绍套简单了,所以原封不动地还给我吗?”江信好笑道,看来这顿饭并没有自己预料的那样无趣。
他竟这样觉得,她只是觉得没什么好介绍的,就一面之缘的人,所以简单打个招呼。
“你好,我叫谢三月,今年二十六岁,家里三口人,现在是一名数学老师,在梓城教书,偶尔会去支教,没事的时候喜欢宅在家里,喜欢看各种小说和韩剧,做菜水平一般,但还是能下咽的,没有什么擅长的,如果非要说出来一点的话,就是读书时代擅长读书。”
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番话,看着江信错愕的表情,三月打趣:“不知道江先生对我这个自我介绍还算满意。”
从错愕中反应过来的江信大笑:“满意,非常满意,谢小姐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吗?叶梦笙常说她这种人最无趣了,看来这位先生的品味还真是独特,她只是觉得有必要调节一下气氛,才不辜负这样好的环境。
两个人言语来往了一番,气氛缓和了不少,等到一顿饭快吃完,两人已经谈得十分融洽,甚至一起吐槽各种生活和工作上的琐事,不像是相亲,倒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那样寒暄。
其实不难理解有如此相貌,谈吐举止不俗,事业有成的男人为什么还来相亲,其中原因,恐怕只有个人能理解,三月从他的话中可以知道,他有一个爱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够在一起,他还没能放下。
饭后两人礼貌的道别,没有相约下一次,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这一顿饭两人都相当愉快,就是在人海茫茫中遇到一个聊得来的人,短暂的相聚过后,有各自在各自的人生中忙碌。
只是这一次注定要让家里人失望了,回家肯定挨训,大姨妈又要说她挑三拣四,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她也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可婚姻是宁缺毋滥。
“安谟,你在看什么?”宋颂看好友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奇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好友分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由于屏风挡住了视线,从他那个角度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时候决定结婚的。”苏安漠意识自己的失态,淡定地收回目光,但是他非常笃定的是,那边打扮得十分端庄的女人就是谢三月。
整整八年的时间里,苏安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和谢三月再见时的场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吃饭,突然到他连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男朋友?相亲?他很好奇。
“临时决定的。”宋松顾自点了根烟,狠狠抽了口,眉头深锁,他需要家庭美满和睦的一个好男人形象,也有必要借这次婚礼来吸引媒体的目光。
“你也知道我公司的事,今天找你出来,是想让你父亲帮个忙,跟银行那边讲句话。”他和苏安漠认识十多年了,无须太多的寒暄,开门见山说明自己的来意。
宋家以经营高档灯饰发家,逐渐发展壮大后,就开始投资房地产,之前由于投资方向错误造成整个公司的运营困难,银行贷款又迟迟不下来。
陈家早就有意收购他的公司,作为亲家的乔家当然全力支持,他甚至怀疑银行的贷款迟迟下不来和乔家陈家有关,现在又多了个王达权,他进退两难,老虎怎么会放过近在眼前的肉。
早两年苏父升为水木市的市长,如果有他的一句话,这件事就好办多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那边还在等着苏安漠一句话,这边苏安漠却显得有点漫不经心,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眼神看向别处,好像宋松说得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确实,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甚至不用通过银行,这笔钱他也拿得出,显然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跟她谈笑的男人是她的什么人,从端庄的装扮可以看出,她很重视这次约会,见他们相携离开。第一反应竟然是跟上去问清楚,迟疑了几秒还是忍住了,幸好的是他还不至于在见到她时理智全失,下一刻他已经恢复如常。
宋颂见苏安漠脸上有难色,强人所难,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他虽然和苏安漠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多少有点了解,他若是不愿意做的事,谁也强求不了。
若问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霸道、凉薄、睿智、高傲、距离等许多标签都可以顺理成章地贴在他身上,但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人,现在,也猜不准他怎么想,商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他又想法也是很正常。
“不方便就算了,打扰伯父也挺不好意思。”不待苏安谟自己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宋颂给自己个找了台阶下,
“没什么不方便的。”苏安谟没想到自己那几秒的迟疑竟被误解了,也不解释,他想这件事老爷子应该很乐意帮忙。老爷子帮宋颂一把,无疑就是帮自己一把,这个人情当然得卖。
这件事远没有表面这么平和,他虽然几年没有回来,但其中的曲曲折折还是了解的,乔家这几年在政治上的不安分,陈家商业上昭然然若揭的野心,王家的蠢蠢欲动。
不过这些都在他决定出国的时候就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要的是简单却不平凡的东西。
☆、旧事重演
第八章旧事重演
自上次相亲搞砸后,谢妈妈恨铁不成钢,每天逼着她去相亲,三月抗议,换来的都是家法伺候。
相亲是条不归路,这话一点都不假,见过那么多的‘极品’男士,三月觉得自己越发心静如水了,还是那种风吹过不起一丝涟漪的那种,简直就是孤独终生的既视感。
她算是把相亲这事看透了,没一点意思,越发觉得男人这种生物可有可无,沈晔说她离看破红尘又近了一步,以后和沈小叶两个人合资给她建造庵堂,让她每天给他们祈福。
求之不得,不用每天去相亲了,不用被家长碎碎念,这样的清静之地到哪里去寻。
沈晔近两年特别信佛,去年还给她寄过一块玉石,说是让佛院高僧开过光的。沈晔说人脸自己都不信还信什么佛,三月觉得沈晔这样挺好,也算是为自己找了一个精神上面的寄托。
就像是有些事情看不到前因后果,求不得放不下,偏生执着,做不到应无所住,但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
这种煎熬的日子直到谢爸爸腰老毛病犯了,需要卧床静休才结束,三月自告奋勇去帮谢爸代课,跟枯燥无味的相亲比较,她还是更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
谢爸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学生们马上那个就要升学了,这是最后的冲刺阶段,权衡之下,觉得相亲这事可以暂时放一边。
相对于年过半百严肃的谢老师,显而易见,那群熊孩子,更加喜欢三月这样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知道三月还是单身后,对爱情懵懂的孩子们对她这种大龄剩女的私生活格外感兴趣,问题各式各样的。
三月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不结婚?老师你有过男朋友吗?你有喜欢的人吗?跟人表过白吗?是不是到了大学就可以谈恋爱了?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所谓人艰不拆,这些初中生太直接,老师你是找不到男朋友吗?老师你是剩女吗?老师你在不结婚就老了。
下课后三月被缠的没有办法,稍微满足了一下他们的好奇心,才急匆匆赶回家,迟到了沈小叶恐怕要削她。
她穿着沈小晔为她挑的薄荷绿抹胸礼服在镜子面前比划,除了眼角的几丝细纹,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皮肤依旧白皙幼滑,眉眼浅淡,心却苍老得不像样子,她自己都不敢审视。
手法娴熟的为自己化了个与之搭配的淡妆,披上米白色皮草坎肩,看着镜子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