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燕军形成摧枯拉朽之势,“燕”字大旗一路飘展,盛庸大军作战优势尽毁。
终于,夜空中,月儿升起,朱棣下令收兵,双方罢战,应该说,盛庸落荒而逃,“穷寇莫追”,这样的错误,朱棣不会犯,所以,燕军收兵回营,大获全胜。
展眼铺成几十里的战场,肝髓流野,一片□□,鲜血尽染……
这次,真的没有下令快速进军,而是原地休整。
两日之后,一直在外拖延盛庸援救的陈懋等几路人马也回来了,“王爷,属下们与平安,吴杰两路大军对持多日,平安等人想要救援盛庸,想都别想呀,两日前,他们听说盛庸大败,主动缩在城里,不出来啦。哈哈哈……”
也就在这时,又传来了好消息,张信回来啦,见到朱棣就跪下了,双眸炯然:“王爷,属下带兵摸到了盛庸军马粮草供给的必经路线,诚如王爷所料,正是在徐州府,属下几把大火把他们运粮的船只全烧啦。”
“哈哈哈……痛快呀。”营帐中一片酣畅快意。
朱棣轻言道:“徐州府,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若是本王,也会把粮草安放在那里的。”
张信道:“这次李远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是他潜入百姓中,暗中打探,最后确定是在徐州府的沛县一带。”
“本王知道了,”朱棣满意一笑,“待回去,自当论功行赏。”
夹河一战,虽然朱棣没有之前那样大胜,但是燕军士气重新振作,反观朝廷一方,继耿炳文,李景隆之后,盛庸两次大胜,朝廷终于看到了希望,实在没想到这次又败了。盛庸不是朱棣,纵然他再会用兵,再会打仗,他也做不到像朱棣那样大败之后,厉兵秣马,卷土重来。
而且,朝廷除了无将可派,主要是国力军力已经无力支持了。
☆、再到大名
对于一帮不会打仗的文官来说,盛庸,铁铉等人的出现犹如天助朝廷呀,首战告捷,再战几乎斩尽燕军精锐,简直算得上,高枕无忧啦。
正月里,朱允炆率前朝百官,后宫妃妾祭天,祭祖的景象犹在眼前,可是短短的两个月而已,朝廷这边又收到了败报。
损兵折将,此时对于朱允炆来说是最头疼的事,自从北伐诏书昭告天下,各地的驻军陆续向北方集结,从未断过,而上次盛庸大胜,也是给了各地信心,可那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如今朝廷再败,各路大军几乎无力支持了。
朱允炆没有办法,只有将黄子澄一等名义上已经罢黜的官员遣送处京都,亲自去全国各地,劝说募兵。
朱棣不顾身上伤痛,血战两日。此时终于可以休整一段时间了。
是年闰三月,江南已经春暖花开,柳枝飘曳,泥土吐芳啦,济南府,真定府一带纵然没有北方寒冷,如今夜未褪去寒意。早晚时分,总伴着丝丝寒意。
军医在给朱棣重新包扎着伤口,时不时的抬着头看看他,因为朱棣明明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可是军医却总感到他在笑,总之,王爷很高兴。
待军医退下,朱棣穿好衣服,走出大帐,想想之前自己是多傻,怎么会给高贤宁那等人乱了心智呢。
萧儿都说了,她在等着自己了。
那个什么高贤宁的胡说八道,萧儿应该也都不记得他是谁了吧。
“王爷,”众位将军前来,一个个的也都很高兴呐。
“众位将军何事?”
朱能道:“刚才探马回来了,盛庸带着军队进了德州,和守在那里的吴杰回合了。”
朱棣平静笑道:“所以,济南府的德州如今又两路人马,而真定府里只有平安一路人马?”
“没错。”
“那我们去打真定吧。”
“真定?”陈亨不解,问道:“王爷,咱们现在位于真定府的深州,距离真定,德州差不多远,可是为何不直接南下,而要去西边的真定呢?”
“是呀,王爷,要按末将的意思,咱们现在士气正盛,趁势南下攻打盛庸和吴杰多好呀,平安就一路人马驻守在真定,料他也不敢乱来。”
朱棣等他们说完,轻轻点头,笑道:“众位将军所言甚是,我们此时的确是应该攻打驻守在德州的两路人马,而非西边的平安,但是攻打他们不一定要拖着大军去找他们,若是让他们主动出来呢?”
朱能豁然,赶紧道:“王爷是想围困打援?”
“没错,”朱棣淡然,“本王选择这样的战法,目的有三,其一,如今我们位于真定和德州的中间,他们反而对我们形成夹击之势,其目的就是在我们攻打一方的时候,另一方都可以从后面救援,所以,我们若出兵攻打真定,德州方面必然救援,因为,一旦真定被我们拿下,德州那边就会变得孤立无援。其二,攻打德州,半路伏击真定过来援救的平安大军,不划算。与其能钓条大鱼,何必选条小的呢?其三,盛庸此人,很是善于烤着城池打攻坚战,这大半年以来,多次战役,咱们都不能占优势,很大原因就在于此,所以,本王非要把他们调离牢不可破的城池,只有在野外,我们才能占到优势!”
“末将同意!”
“末将也同意!”众将纷纷表态。
朱棣嘴边挂着浅笑,平静道:“那好,全军休整五日,之后先慢速向西移动,等到逼近真定时再迅速进军。”
“目的呢?”
“本王总要让他们都知道,本王来了。”
“那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儿?”朱能说着,展开行军地图。
朱棣移步过去,眼里划过一丝亮,“既然这次是本王选择战场,那就不必客气了。”说着,朱棣手指一处。
众人皆笑了。
半月之后,燕军来到真定府东边下辖的一座小县城,藁城,和上次攻打耿炳文时驻守的县城,无极县处于差不多的位置,真定府东边。和真定府,隔河相望,滹沱河。
此城山峦水起,既能形成兵临城下的气势,又是绝好的伏击地。
朱棣扎军在此,命燕军包围真定四面,只围不攻,做劝降状,而他所做的就是,安心养伤了。
济南府的德州在真定府东南边,很快盛庸他们就得到了消息,迅速出兵援救。
朱棣此时又是如何布兵的呢?
燕军早已对真定完成包围,可是那只是少数兵力,并非主力,毕竟朱棣未打算攻城,干嘛动用主力呢?
主力大军全部进行了埋伏,在盛庸他们从德州过来必经的一条路,藁城的南边一座小山上,尤其是现在春季,绿色林密,两旁陡石嶙峋,下面道路狭窄,简直是天然的伏击地呀。
很快,探马来报:盛庸率十万大军向我们飞奔过来啦。
朱棣必须亲自坐镇真定城下,才不会引起怀疑,所以藁城那儿的伏击交给陈亨,朱能等人啦。
很快藁城南城就传过来凄厉惨叫,和战马嘶鸣的声音。
盛庸意识到中计了,火速退兵,但,为时已晚。
早在他们进入伏击地时,包围着真定府的四面军队撤了军,朱棣亲自领兵,斩断了他们的后路。
随即一场大战在藁城展开。
此时盛庸的十万人早已溃不成军,东窜西逃,大乱了。而朱棣率着非主力军牵制着盛庸的这些人马,让他们被迫应战,不得脱逃。
原本负责伏击的燕军主力瞬间一拥而上,拼死绞杀,以泄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愤怒。
盛庸眼看不敌,迅速率军突围,适时,真定城中的平安大军前来救援,盛庸稍得喘息,迅速向真定方向移动,朱棣率兵在后追杀,一路斩杀,绝不手软。
逐渐,战斗场面减小,喊杀声渐弱,盛庸逃进了真定。
……
因为腿伤,依旧不能下蹲,朱棣坐在滹沱河边,抄起河中的水,洗着手上的血,不时,朱能跑来汇报战果:斩敌六万有余,盛庸手下十几位将领投降,战马等缴获无数……
朱棣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想起了李皋。
“王爷,盛庸等人士气大败,龟缩在真定城里,咱们要不要攻城?”
朱棣摇摇头,无悲无喜,“本王之前和耿炳文在此打仗的时候,就是计划把他引出来再打,攻城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自损,实乃下下策,然而眼前的形势,只怕不论我们如何叫阵,他们也不会出来的。”
“那王爷的意思是?”
“南下。”
朱能握着拳头,热血沸腾,激动道:“末将这就去安排。”
建文三年,四月朱棣从真定府直接南下,此时主要北伐的朝廷大军也就剩下盛庸等人了,其他地方皆是地方驻军,燕军所到之处,几乎是望风而降。
真定府南边的顺德府,再南边的广平府,再南边的大名府,燕军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终于,朱棣决定休整,就地驻军大名府。
大名府知府刘忠大开城门,跪地相迎,“燕王殿下,微臣恭候啦,您的住处已经备下啦,微臣这就带您去。”
“不用了,”朱棣微微一笑,“上次本王来的时候,你曾备下别苑,本王就住那里吧。”
“是是是,微臣也已经备好了,这就带领过去。”
遥想那年,朱棣从晋王府接回萧艾,直接来了大名府,此一节,让知府刘忠在四方八镇的颇有威望,如今燕军齐齐驻扎此处,更加令周边闻风见势,干脆纷纷投降了。
刘忠带着朱棣来到萧艾当时住的别苑,躬身笑道:“王爷,敢问当初跟在您身边的那位小姐,可安好?”
“她……朱棣嘴边一丝笑意,却叹气道:“本王也不知道她如今好是不好。”
刘忠低头偷笑道:“想必是燕小姐和您闹别扭了吧。”
朱棣也笑了,望了他一眼,刘忠倒是不敢笑了。
“不要再叫她‘燕小姐’了。”
刘忠会意,大呼,“恭喜燕王爷。”
朱棣无意解释,可是心里却很高兴。
当初就是有心带着萧儿领略济南风光,从大名府故意北返了一段路,向东进济南的。如今一切都变了,但这里没变。
“你先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