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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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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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玄听她出口成章,字字句句都是刻骨铭心的大道理,不由得背心上冷汗涔涔。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位小哥,貌不惊人,却委实地一肚子的弯弯绕。
    
    挺好,挺好。聪明人最懂得趋吉避凶。
    
    有道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若是能跟这种聪明人长期合作,何愁他崔玄不发家啊!
    
    二十两买进,转手添个五两卖出去,他还净赚了五两呢。若是稍微印刷它个十本八本,多少副棺材本都捞回来了。
    
    要知道,他的客户可是涵盖了整个山东道呢。那些有钱的爷,可是一点都不在乎这十两八两银子。
    
    哈哈,该是他崔玄走运的时候到了。
    
    日暮时分到了家,家里却安静得反常。
    
    家里只有桂月一个人看门,看到释然,顿时就满面泪水了。
    
    一问才知道,前头出事儿了。
    
    姜蓉受了伤,而肇事者正是近来频频出入二太太那边的释言。
    
    姜蓉伤的其实并不重,但却伤的极不是地方,恰好是女孩子最最要紧的脸蛋山。
    
    释然见到她的时候,她仿佛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整个面目肿胀得好像发过了的馒头。
    
    两个大丫头,满秋和小暖,并姜蓉带过来的小丫头含笑,三个人更紧锣密鼓地用深井水澎过的冷手巾替姜蓉敷眼。
    
    手上的左边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药膏,黄黄绿绿的,散发出的刺鼻药味儿,弥漫着整个屋子。
    
    听说伤口不浅,都翻出肉来了。
    
    经常出入杨家的李医生对此也无能为力。他说的很明白:是伤口,就总有痊愈的一天。但是留下的伤疤,这辈子是够呛能消除了。
    
    也就是说,姜蓉破相了。
    
    屋里屋外笼罩着愁云惨雾。
    
    大太太哭得眼睛红红地像小白兔,紧攥着手绢的手,不时地指向二太太,咬牙切齿架势要咬人,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叹息、一腔压抑的悲呜。
    
    周氏惶惶如同做错事的小孩子,弯腰驼背地在老太太、大太太之间转悠,不知道是该告罪好呢,还是安慰两句比较合适。
    
    貌似,说什么都晚了,做什么都不济事了。
    
    正房门外,陶氏带着几个孩子跪着请罪。从出事到现在,娘们儿已经跪了快一个时辰了,可是,屋头的老太太仍旧怨气难消。
    
    “毒妇、妒妇,打开始你就没安什么好心!生怕这个家好了,变着法儿的败坏!打量你那点心思,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就为着这边吃香的、喝辣的没叫上你!为什么叫你?你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这些年,干的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儿,杨家跟着你们挨了多少唾骂!请你?!你没错,错的是这一屋子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我们全都不是东西,就你、你们一窝子才是好人,栖凤镇的大善人、大好人!”
    
    “咔嚓!”
    
    又有一个茶盅被砸碎了。老太太的怒气随着这一声脆响,越发地嘹亮:“坏了根子的混账东西!光明大道你不走,专一门自钻蛇窟隆,下作没脸的东西!”
    
    砸东西的声响吓到了释言和释怀,姐弟俩瑟瑟发抖。
    
    陶氏脸色发青地把姐弟俩揽到怀里,紧紧捂着,轻轻拍着,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办?这可叫我怎么跟家里交待啊?”大太太的悲鸣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不等她说完,老太太即厉声喝止道:“说什么?等着两家子打起来?还是说,姜家有法子能够治好那伤?”
    
    大太太一怔,旋即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吓懵了。
    

萧墙内外之第63回

    姜蓉现在正是最难看的时候,遮掩尚且来不及呢,又岂能给娘家人瞧见,伤了亲戚间的和气?
    
    可是,若不跟娘家人说,先前说好的事——“她姑那边,怎么办?”大太太忐忑不安,“要是从外头买,现成只怕也来不及了。”
    
    如果要从外头买,那到手的二十两银子,岂不是要飞?
    
    四太太王氏最轻松,毕竟整个事件都跟四房扯不上一点关系:“要多少人都能买得到,只是,买来的管不管用、听不听话,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说。”
    
    她目光游移,在屋里的几个丫头身上飘来飘去,忽然就生出了个自以为不错的好主意:“照我说,要是真打算买一个,与其弄些扭手扭脚的,倒不如从咱家里挑一个。锉子里头还能拔出将军来呢,这么多大丫头、小丫头,不信就挑不出一个合适的?”
    
    老太太眼睛一亮,正要道声好,却听大太太“嗤”地冷笑了一声。
    
    “四弟妹这话说的,好像随便找个什么人就能糊弄过去呢。今天我才知道,敢情我们姑娘一旦毁了容,就变得跟丫头一样的身份了呢。”
    
    这话含沙带刺儿,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换言之,四太太王氏这是在变相地贬低姜家姑娘的身份呢。一个小姐,虽然谈不上有多金贵,可毕竟还是良家好女子,怎么能跟卑贱的奴婢相提并论呢?
    
    还是说,在四太太心目中,姜家的姑娘根本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王氏本来一番好心,不料却遭到误解,不由得也冒出了火星:“确实是我多嘴了。大嫂自家的事儿,原也轮不到我们杨家跟着瞎忙活。大嫂怎么说好,就怎么办吧。”
    
    说完,气呼呼地甩了甩帕子,掸着膝盖上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大太太不依不饶:“什么‘我家’、‘你家’?弟妹这是要分家怎么着?我一门心思想着让这个家过得更好、更体面,怎么到了最后,反倒落了一身不是?若是担心蓉儿混好了,姜家会忘恩负义,那好,就请四弟妹从信得过的王家亲戚里,选个信得过的女孩儿吧。我也乐得坐享其成,什么闲心也不用操!”
    
    “都给我少说两句吧!”老太太捶着罗汉床怒道,“当着孩子的面,当着丫头婆子的面,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家里出了事,不赶紧想法儿度过难关,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太太和四太太顿时就消了音,彼此相看两生厌地别过头去。
    
    “姜家那边,先不要说什么。若是问起来,就说姑娘不舒服,错过了选送的时间。”老太太紧着眼,细密地盘算着下一步的走向,“王府那边,机会难得,绝对不可以放弃。”
    
    略呈倒三角的眼睛如同锋利的镰刀,逐一刮过屋子里的丫头们。
    
    “老四家的说的也有些道理,肥水不落外人田。家里这么多适合的,总能挑出一个来。”
    
    刚说到这儿,忽听门外通报:“回老太太、太太们,二姑娘过来了。”
    
    释贤的突然出现,让整个紧张滞涩的气氛变得有几分玄妙。
    
    老太太一看到她,心里眼里都是爱意,赶忙吩咐丫头们搀住她,别让磕着、碰着。
    
    “不是告诉你好好养着么,怎么到处跑!风扑着了不是好玩儿的。”
    
    眼看着释贤给大太太几个见过礼,老太太赶忙伸出手,牵了孙女儿坐到身边,问她感觉如何,可有什么想吃、想喝的。
    
    释贤顺着坐榻滑下去,跪在了老太太的膝前。
    
    她语意恳切,诚意拳拳:“言哥儿不懂事,做错了事,教导一番,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儿就好了。三伯母就有错,也是错在了始料未及、疏于管教上。老太太您罚她跪那么久,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小辈儿比长辈们还金贵?人都说,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在三伯母有事,孙女儿理当替三伯母跪到那里去。”
    
    说着,扎挣着就要出去。
    
    老太太慌忙让左右拦着:“让她坐下、坐下!小心着点儿,别碰到受伤的地方。”
    
    “三伯母不起来,孙女儿就不起来。”释贤跟老太太杠上了。
    
    旁边的大太太几个全都攥出了一把冷汗,同时,又不由得心里泛酸。
    
    也就二姑娘面子大、有这个能耐,敢跟老太太较劲,换别人,谁敢说“不”?
    

萧墙内外之第64回

    老太太呼出一口粗气,烦躁不安地挥挥手:“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就是跪上个十年八年,又有什么用!”
    
    门外的得了令,赶忙高声道:“老太太发话了,三娘不用跪着了。”
    
    声音很高,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向前去搀扶。就好像一旦沾上手,就会被感染到霉运一般。
    
    陶氏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麻木的腿脚才缓过劲儿来。
    
    释容和释言一边一个,吃力地把母亲扶起来,一起进屋去叩谢老太太。
    
    “不要以为没事儿了。想想后头怎么跟姜家交待吧。”
    
    老太太对陶氏,自来就没个好脸色。
    
    大太太等人,就不约而同地朝陶氏投来同情的一瞥。
    
    毁了人家的姑娘,怎么赔?这绝对能让三房愁白了头发。
    
    低头瞧见地上迟迟不肯起来的释贤,不禁又是一阵心软:“你也起来吧。这本是大人们的事儿,让你一个姑娘家操心,实在是难为你了。”
    
    转向大太太等人,话里话里便都带出了责备:“你们平日里,总说我袒护这个。也不想想为什么。家里出了事,你们一个二个地躲得老远,只有这个是个有勇气、有担当的。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什么忙,可是,最难得的是有那个心,真正把这个家放在了心里。”
    
    “是,老太太教训的是。”
    
    大太太等人异口同声地看着老太太,对于老太太脚下的释贤,则一致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孩子懂事,那是作爹娘的教的好。”老太太这会儿再看周氏,明显的就温和了许多,“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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