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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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生活-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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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朋友了?”
姜帆再度沉默,然后他说:“这些事也许以后再谈更为合适,现在救人要紧。”
凌信诚则立即变得任性和恶毒:“好,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就请你出去吧。
你不是说救人要紧吗,那你赶紧救人去吧。”
姜帆没再沉默,他慢慢地说道:“我们认识很久了。”
“多久?”
“大概,五年了吧。”
凌信诚微微点头,轻轻自语:“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男人。”他冷冷地笑了
一下,抬高了声音:“五年了,你怎么没跟她生个儿子?”
姜帆依然表情镇定,镇定得几乎没有表情:“我本以为那孩子是属于我的,后
来证实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我没有能力。摆平这种事情需要金钱,需要关系。”
“她要我怎么救她?”
“她希望躲过这一劫,她不想去蹲监狱,哪怕法院定了她的罪,但只要能判她
缓刑就可以。她的条件是,你父亲后来答应给她三百万元,她可以让掉一百万。还
有那个孩子,她愿意完全遵从你的意思。你要也行,你不要,就由她自己抚养也行。
总之一切由你。”
凌信诚与姜帆在公寓中的这番对话,按凌信诚所述,大意如此。
那个清晨两人之间并未答成任何协议,但凌信城很快回家见了父亲。他和父亲
商量的结果,是双方让步妥协。父亲答应花钱托人,让仇慧敏尽量避免牢狱之苦,
而凌信诚也答应父亲,收下那个横生出来的孩子。
凌信城当天晚上找我,向我诉说此事。他希望我能替他去找找优优,向她解释
这事的原委。这事似乎像一支发酵剂,催着他把一切秘密摊开,催着他迫切希望表
明心迹。在他看来,这个传情达意的月老的角色,非我莫属,因为我是优优与他都
能相信之人。
在这间狭小的雪茄吧里,我们谁也没有喷云吐雾,只各要了两杯浓浓的咖啡,
品尝着恋与失恋的苦味。按照凌信诚的分析,他父亲应允救人也是因为那个孩子,
这个孩子也许是凌家后继有人的最后机会。因为这事出来后父亲母亲又去问过医生,
医生的说法近于危言耸听,他说以凌信诚心脏现在的状况,要想活命应将两性生活
基本禁止,否则一旦出事后果不可控制。既然现在儿子已有儿子,千秋万代的任务
已经完成,即便儿子先于父母而去,还有孙子可以承传家业。所以这个孩子事关重
大,父母一再晓以家族大义,说服凌信诚认下这门血亲。
凌信诚向我表示,他之所以最终同意认下孩子,并非屈从于父母传宗接代的观
念,而是意识到一个男人应负的责任,这孩子如果真是他的骨血,他就不应推卸父
亲的义务。同时认下孩子也是为了正视他过去的经历,尽管他和仇慧敏的旧情已了,
但无论如何,他不忍看着她成为一个披枷戴镣的罪人。
那天听罢凌信诚的倾诉之后,我决定接受他的委托。因为我被一种久已相违的
真诚所感,不忍让这位天真的少年失望。尽管我知道在优优心里,还深深地藏着一
个周月。但周月最终只能是她的一个幻想,凌信诚才有可能成为生活的现实。凌信
诚虽然体弱多病,但从优优对周月的感情分析,她所重视的并非男人的肉体,并非
具体的性爱,而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和精神的归宿。而且对优优眼下的现实来说,做
凌家的儿媳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我深知做这样一个月老将要面临的困难,困难的焦点还是那个孩子。让优优
接受一个病弱的甚至丧失男性功能的青年做她的丈夫也许还算容易,但让她以自己
青春蓬勃的年纪,去抚养一个别人的孩子,她能否欣然接受似乎难以估计。
可我还是知难而进地接受了这个委托,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我就给优优打了
电话。我把电话打到那间小旅馆里,旅馆的人找来一位据说是优优亲戚的男子,从
那人的口气上我判断他应是优优的姐夫无疑。他告诉我优优下班后没有回来,据优
优的一个朋友说今天晚上优优要带他们去见她的老板,问我有何要事需要转告。我
说那就不麻烦了,我可以打电话到她老板那里。挂了这个电话我直接拨了凌信诚的
手机,告诉他优优大概去他家了,问他此时是否在家。
凌信诚并不在家,而是正在回家的路上。他黄昏时去了仇慧敏舅舅那家制药厂
的北京办事处,在那里见到了他的儿子。他抱起这孩子的时候孩子哭了,自此一路
上始终啼哭不已。我在与他通电话时也听到了那个直直的哭声,那哭声有点像电话
里那种脉冲般的噪音,忽响忽停让我们的谈话无法进行。
我不得不结束通话,我说那我也去你家吧,如果见到优优我就先约她出来谈谈。
凌信诚说他已经快到家了,让我快来。
我想,恐怕优优在我到达之前,就会见到凌信诚父子。作为一个女人,她在本
性上应当喜欢孩子,她也许会把孩子从凌信诚的手中接下,倍加爱怜地抱在自己怀
里。她曾经对大姐腹中的宝宝,寄予那样热情的期待,她为了那个宝宝,不惜将自
己最最值得留念的那笔金钱寄回仙泉。这些令人感动的情节,已在我的小说中被一
再渲染,这些情节说明她对孩子充满爱心。在这样善意推断的同时,我又有些本能
的保留,多年的人生经验又自然带动我向相反的方向思索,优优对大姐那个胎死腹
中的宝宝固然充满爱心,但这爱心的投射却是指向自己的骨血。‘如果她真对凌信
诚心有所属,照理就不会喜爱他和别人的孩子,这也同样属于人之常情。如果她真
的从凌信诚手中接过这个孩子,如果她真的对这孩子倍加怜爱,那是否也就说明,
她对凌信诚本人,实际上并无爱心。
为了这个悬念,我匆匆走出家门,乘上一辆出租汽车,催促司机开足马力。我
一心希望在凌情诚和他的孩子到达之前赶到凌家,领先一步见到优优。

第二卷 第五章
?凌信诚家住在机场路附近的瑞华别墅,那是一片树林环抱的亲水花园。优优已
不只一次来过这里,柳暗花明都是轻车熟路。
那天晚上在我赶到瑞华别墅之前,优优已然到达这里。她还带来了阿菊、德子
和李文海,来见她的老板凌荣志。
这次约见的时间是当天中午定下的,那时优优正和财务总监一起,把刚刚提出
的三百万元现金送到凌荣志的办公室里。凌荣志当即叫来司机,让财务总监坐他的
车子直接把钱送到他家,交到他的夫人手里。财务总监喏喏连声地提着钱和司机一
同走了,凌荣志留下优优和她随便聊了几句,他们聊到了优优的老家仙泉,话题不
外是气候特产及名胜。优优见老板此时挺高兴,脸上态度又亲切,便放胆说了李文
海托的事。不料凌荣志马上答应了,让优优带她那位想做药品代理的老乡,晚上到
他的家里来谈。
优优原来以为,和她一起去的,只是李文海一人,但去之前李文海请优优在外
面的一家饭馆吃晚饭,把阿菊和德子也叫上了。李文海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辆富
康轿车,让德子开着。还让德子穿了一身西装,虽然并不合体,而且还有些皱巴,
但德子穿在身上,感觉还是变了模样。饭间从他们的对话当中,优优听出他们早就
商量好了,让德子扮作李文海的跟班,以便让文海哥显出一些派头。谈生意总是需
要撑些派头出来,不然会被对方看轻。德子让阿菊也一道跟去,他说我们三个都去,
你一个人回旅馆还是在哪里等着?李文海于是笑道:阿菊,就一起去好了,去了以
后你可以在车里等着。
于是,一车四人,就一起去了。
其实,在优优他们到达之前,凌信诚已经回到家中,他带回的那个孩子,已经
睡进刚刚置办妥当的摇篮。凌信诚的母亲忙着照顾孩子,把小保姆支使得团团乱转。
凌荣志也露出一脸荣升祖父的微笑,风趣地评价着孩子的相貌,像父亲还是像爷爷
之类。只有凌信诚自己,不知此时的心情,是高兴还是无奈,是幸福还是不幸。
孩子到后大人们才发觉很多东西准备得太不充分,比如小一点的枕头没有,褥
子被子也不够厚。又比如玩具之类。原来想象孩子太小,上次被他母亲抱来时大家
只顾争吵未及细看,现在才知已经将满周岁,这时的孩子应当给他一些开发智力的
玩具,大脑的早期开发耽误不得。凌信诚的母亲一边唠叨一边开了一张长长的购物
清单,从铺盖玩具到食品药品,想到的统统写上。看看时间不算太晚,便招呼司机
拉上儿子和保姆,让他们赶快到附近的商场采购。等儿子和保姆走后,大约只过了
五六分钟,优优就带着李文海他们敲响了房门。而那时我乘坐的出租汽车,才刚刚
从建国门的立交桥上,艰难地挤人东二环路。
讲清时间的顺序对我叙述此事非常重要,因为我们计划当晚要谈的事情终因与
优优的失之交臂而没能谈成。尽管我们去的都是同一个地点,但时间上的阴差阳错,
使事件后来的走向也阳错阴差得越来越远。
最先来到这个地点的是凌信诚自己,但是他很快又离开了。也许在他坐着外出
购物的汽车驶出别墅区大门的时候,优优乘坐的那辆红色富康刚巧开了进来,擦肩
而过的刹那谁都不晓得彼此错过了什么,两辆车向两个相反的方向各自走远。
德子还是在仙泉学会的开车,许久不练乍一上手不免开得磕磕绊绊,一直到汽
车停稳在凌家那座灰瓦粉墙的别墅门口,优优和阿菊才停止了对德子的讥消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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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下了汽车,优优领着他们踏上花岗岩砌造的门廊台阶,敲开凌家别墅白色
的大门。开门的正是信诚公司的老板凌荣志自己,大家便随着优优一起恭敬地尊了
一声“凌老板”。凌荣志热情地把他们让进了高大宽敞的客厅,连阿菊都不甘一人
寂寞也跟了进来,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一路东看西看。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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