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回落,落到了现实的地面,现实的地面则是一片荒芜。
她低头,回答说:“我不是道过歉了么,我做不来这件事的。”
她说完,飞快地余光了一下周月的反应,她想看看周月有没有失望,有没有生
气……她感觉周月似乎没动声色,具体表情没能看清。
王科长耐心地继续说服:“我知道,上次在分局咱们没谈拢,上次你情绪也不
好。分局的老吴说话可能冲了点,但老吴也是为了工作。你上次那件事没及时报警
也的确有问题,我们要是揪住这事不放你也很麻烦,可我们没有这么做,还是实事
求是处理的。你把分局的民警踢伤了你也是知道的,不是也没跟你较真儿吗。所以
公安机关请你办的事,你力所能及还是要帮忙。你也不必有顾虑,我们会给你保密
的。你过去跟公安机关打过交道吗?”
优优点点头:“打过。”她的回答也许出乎王科长的意料了,口气中不免带出
几分惊讶来:“打过?因为什么事打过交道啊?”
优优用目光指了一下周月:“我在公安医院替你们照顾他,照顾了三个月零十
天。”
周月大概没想到话题一下子扯上他,脸上不由很尴尬。王科长的反应倒恰当,
马上点头表扬道:“对!。这我们都知道。虽说那一阵我没在,但你照顾周月的事
我也听说了,所以咱们应该算是老熟人了,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了,你对我们也应
该都了解了。”
这时周月也开口说话了,他的语气虽然非常友善,但优优听来还是有些平淡。
他说道:“丁优我知道你照顾过我,这一点我非常感谢的。我后来问了好多人,大
家对你的印象都不错。所以我确实应该谢谢你。我的病能治好,也有你一份功劳呢。”
优优抬头看着周月,这张面孔该是多么相熟,虽然他不再留韩国歌星那样的头
发了,但依然帅气,依然清秀。周月平平淡淡的谢意让优优突然眼中含泪,她声气
难匀地问了一声:“你生病时候的事,你都忘了么?”
周月笑了笑,不无抱歉地说:“啊,我那时候脑子坏了,所以什么事都记不清
了。”
“全都记不清了?”优优的声音有些发抖。
周月和王科长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对优优的激动都有些意外。优优这时真的控
制不了自己,她流着泪从座位上站起,快步跑出了这间餐厅。
优优站在餐厅门口,竭力想让自己心情平静。王科长和周月谁也没有出来追她,
她擦干眼泪走回旅馆。她走下旅馆阴冷的台阶,责怪自己不该失态,她不该再把周
月放在心里,她已经属于另一个人了,她刚刚和那个人互许了忠贞。
她走到大姐房间的门口,说不清自己已经心静还是心死,因为她已经开始琢磨,
关于她和凌信诚的事情,该怎样向大姐述说。
她没想到,大姐不在。
大姐住的屋里,屋门敞开,姐夫正在弯腰躬背,往一只旅行袋里装着杂物。优
优惊疑地看着这间凌乱的小屋,心里慌慌地颤声发问:“姐夫,我大姐呢?”
“啊,优优回来啦。”姐夫直起了身子,看着门口满面惊疑的优优,连忙堆出
一副笑脸。在优优的印象当中,姐夫只是在和大姐谈恋爱的时候,才对优优这样笑
过。他笑着说:“你姐姐住到医院去了,今天下午去的,我这是回来取点东西,明
天一早还要给她送去。”
“住医院?”优优似乎隐隐明白,但她还是问了下去:“谁送她住的医院,咱
有钱吗,住在什么医院?”
“啊,今天下午你们公司来了两个领导,带了医院的急救车来,把我们一起拉
到朝阳医院去了。住院的钱肯定是他们交了。那急救车我还是头一回生呢,里面设
备非常高级,你大姐在车上可以躺着,还没到医院就吊上针了。优优,要不然我以
前总说要进就进这种大公司呢,那气派就是没得好比。优优你吃过饭么?今天你们
公司的人还留了钱给我,你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优优怔了半天,不免疑问:“咱们,咱们怎么能随便用公司的钱呢,你知道以
后要不要还?”
姐夫似乎早就胸有成竹:“还什么。咱们有钱就还,没钱就不还,我又没和他
们立字据的。人家都告诉我了,说你现在在帮公司老板做事,说你很忙顾不上家,
所以公司对你家里应当照顾。这就明摆着就是不用还的嘛。我这个人很搞得清的,
不明不白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用。”
从这一刻起优优心里更加清楚,她已无法退出,她只能义无反顾!她过去欠了
凌信诚偿还不清的罪责,现在又欠了他无须偿还的好处。也许她最应当告诫自己的
就是姜帆的那句名言——这世上人与人之间,事与事之间,全都是交易!从来没有
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可以欠账不还的债务!
第二卷 第九章
?后来优优对我倾诉过那天晚上她的心情,那一天是她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日子,
她在这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日子里,订定了她的终身。
其实不光这天晚上,优优与凌信诚的结合,始终带有报恩还债的心理。这种心
理贯穿于她与凌信诚的“恋爱”全程,是个一直难以摆脱的精神压力。这种压力让
她没有自由的感觉,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她不由自主想起周月的时候,她
甚至有一种被强迫的受虐感和羞耻感,好像她是为了金钱,才被迫放弃了自己的爱
人!所以优优突然而生地,对金钱厌恶无比。她有时甚至忘记她和周月之间,原本
一无所有,她被迫放弃的那场爱情,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一个幻觉。
和优优明确关系以后,凌信诚马上出了医院。其实他早就可以出院,只不过为
了能让优优每天过来送饭,而故意在医院拖延。他出院后没有住在家里。父母虽然
早已择吉安葬,但瑞华花园的那幢别墅,总有不吉之感,住在那里难免陷人回忆的
煎熬,也难以摆脱那场悲剧的梦露。
凌家还有一些其他房产,但不是没有装修不能住人,就是久无人住需要收拾,
所以凌信诚出院后就先带上优优,一起去外地休养。同行的还有他的儿子和他家的
保姆,还有一直为他父亲做事的李秘书及一个医生。
他们去的地方是南方的一个湖泊,在地图上可以查到它的名字。这个并不有名
的天童湖位于浙江东部,途中要在金华下车,然后乘汽车再走三个小时,才能进入
湖区外屏的山林。若不是那条进山的道路修得比较正规,优优几乎不敢相信,这样
苍郁无人的深山老林,怎会屏障着一江湖水。
汽车缓缓转过一片林子,此时谁也说不清他们已经盘桓上山还是行进在平地。
他们从一个窄窄峭峭的崖口驶出,一片清蓝的湖水扑面而来,车上的人几乎全都惊
叫起来,全被眼前不可思议的美景震撼。
这样的旅行让优优经验了过去只在电视剧中观摩过的享受。他们一行六人,连
小保姆和孩子在内,从北京出发时全部乘坐软卧列车。他们包下了两个包厢,一个
由信诚和优优独住,而秘书医生保姆和孩子,则住在隔壁。来车站送行的人前呼后
拥,全是公司里的各级头头。头头们的脸上不仅对信诚充满关切和恭敬,而且对优
优也倍加亲热,嘱咐她一定照顾好老板,让他好好调理,好好开心。
这么多人嘱咐优优,让优优自感责任重大。本来她和信诚相处,都是信诚随她。
自从信诚父母死后,优优身负罪责,现在又被众人托以重任,举手投足,都有些不
自然了,不知哪句话该轻,哪句话该重,哪些事应当顺从,哪些事可以自主。
旅途中的第一个晚上,信诚就挤到优优的铺上上下其手,并有进一步要求。优
优记得医生说过,信诚的心脏状况已承受不了男女之欲,所以她和信诚结合,早就
抱定禁色之心。现在信诚主动求欢,优优反倒手足无措。她抱着信诚单薄的身子,
抚摸着他女人般细滑的肌肤,心中同样冲动难耐,但同时而生的恐惧,又让她无法
纵情快乐。她声调娓娓,做了劝阻,但信诚不听。她用他的心脏吓他,反而让他恼
怒,极不开心地质问:“你是我女人了,难道不许我碰?”优优只好由他,但心里
七上八下,生怕万一信诚发病,万一不治,她了优优就真的灭了凌家满门,成了凌
家的千古罪人!
像这样饱受惊吓的情欲春霄,优优当然感受不到真正的高潮,更何况她第一次
干这事是和侯局长那种变态的男人,因而对这种事本身就怀有恐惧。好在,凌信诚
做这种事有点像个孩子,动作慌张而过程简单。而且,高潮来得很快。而且,没出
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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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信试看来非常满足,那一夜始终挤在优优铺上不肯离去。优优像哄孩子那样
又开始劝他,让他以健康为重少干这事。凌信诚满足之后就变得听话起来,用一串
随口而来的保证敷衍优优。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他确实还算节制,每晚只和优优相拥
而眠,并不过多沉迷床第之欢。优优每天晚上上床之后都要给他做做按摩,揉揉脚
心,然后用自己的怀抱哄着他慢慢入睡。凌信诚似乎对这母性的怀抱,渐渐产生了
心理依赖,那是一个让他远离孤独治疗伤痛的爱的暖巢,一旦失去便显得无着无落。
整个假期优优都这样竭尽全力,想方设法让信诚开心,处处事事看信诚的脸色
办事。好在凌信诚总的来说,是个极好伺候的男孩,大多数时间少言寡语,除了偶
尔突发脾气,几乎从不与人争执,包括对秘书保姆,也从不为小事喝斥。优优与秘
书医生的勾通,包括与保姆相处,也都还算开心。她本来是那种热心助人的女孩,
只要别人不与她动粗,她的性格其实很得人心。再说大家一块出来度假,都是为了
陪伴信诚,在这个共同的目标之下,彼此和气,从根本上说,没有冲突。
惟一和优优有所冲突的,就是那个孩子。
那孩子皮肤很自,样子很乖,平时很少哭闹,只要手中有个玩具,便能自得其
乐很久。带这种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