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毒好不好!她在班上的□□群里含沙射影诅咒我。以你的语文水平没理由看不出来的。”我说着,往书包塞杂志。
“看出来又怎样呢,骂她么?岂不是和她一样幼稚。”小莺的话直白得刺痛我。
“幼稚又怎样!谁像你那么清高啊!”当我用略带怒气和嘲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之后,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小莺收拾书包的动作僵了几秒。然后她提着书包一语不发的离开了。我来不及看清她的脸。她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是怎样的眼神,愤怒?哀伤?亦或什么也不是?
阿思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她看了我一眼,抱着书包追小莺去了。
朋友之间有争吵是常有的。可是那时的我,仿佛天塌了一块,砸得心里生疼。
宋紫君在复赛中被淘汰了,如我所愿她跑调了,而且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还没唱完就被学生会五个评委举起了“失败”的牌子。可是宋紫君特别冷静,特别坚强,若无其事的样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过了复赛,剩下的同学进入决赛,最终只有三人可以参加开幕式表演。凭我的实力,理所当然获得表演的资格。可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疲倦。我得到了一个舞台,得到了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却失去了一个朋友。什么对我来说是重要的,我竟变得茫然无知。
乔中的文化节终于拉开帷幕。开幕式的那天早上,云梓天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们南中的街舞队会来表演。说起来也有三两个星期没见过云梓天,很想念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思和小莺,她们也表示期待。
压轴的街舞令全场沸腾起来,灯光下的云梓天,虽然和其他跳舞的男孩穿着一样的衣服,可是我一眼就看出他在哪个位置。他像一颗星星那样,闪烁耀眼。
表演结束后我去化妆间找云梓天,正好阿思也在,就介绍他们俩认识。阿思顿时傻了眼,脸色怪怪的。不知为何,有点儿不对劲。可是当时没有多想,心里是说不出的愉悦。
那天晚上我没有上晚修,逃了出去和云梓天还有他们街舞队的人一起去庆祝。后来在云梓天家里过夜。第一次去他家。之前听说他和哥哥一起生活,母亲是一名过气的歌手,没有父亲。
到他家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们没有开灯,怕吵醒他哥,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云梓天把我带到他的房间之后就去客房睡。他揉揉我的头发温柔地对我说晚安。他真是个好男孩,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对我怎么样。
我拉上门,把书包放到椅子上,扭开台灯。云梓天的房间有点儿乱,东西很多。男孩子的房间大概都这个样子的吧。我动手整理了一下书桌上的东西。书桌上,有两个相片架子。第一张相片是小时候的云梓天和他母亲,另一张是云梓天和一个比他大六七岁左右的男生。那男生的样子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卫臻?
袁莺
阿思追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跳上回家的那路公车。公车从校门口开了过去。透过车窗还未来得及看清阿思的脸,视线就进入一片迷蒙的绿色。
我抱着书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失神地望着窗外掠过的景物。
我不是清高。我只是喜欢用我的方式过自己的日子,虽然我自己也不确信我活得多好。我只是喜欢待在自己营造的小世界里,那样会比较快乐,至少比应付这个世界要单纯得多。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说话是直白了,或许伤害了欣容,但她的反击同样也伤害了我,这不扯平了么。
后来,确切地说是开幕式表演的前一天,在教学楼的洗手间碰见欣容,她主动跟我道歉,两人就和好了。有时候,友谊是可以很简单就建立起来的。
说起开幕式表演的确有让我惊讶的节目。路东哲,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终于能记牢这个人的大概性格了,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会和钢琴这种儒雅贵气的乐器打交道。没想到他会在舞台上与校花表演协奏曲。刚开学那会儿欣容告诉我那个尘封已久的音乐教室有钢琴声,原来是他在练习。还有云梓天的街舞,似乎比初中跳得更好了。
文化节结束之后,六月已过半,夏天轰轰烈烈地到来。期末考试的时间也确定了。比起期末考试,接下来的暑假更令人期待。似乎每一年的夏天都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其实,这个初夏就有一件令我吃惊的事情浮出水面了。
有一天上完数学课,欣容拉着我一起去洗手间,她说有事情要告诉我,又不知道怎么说。在洗手间磨蹭了半天还没讲出来。后来我把她带到教学楼的天台,她神经兮兮的,确定周围没有人才说。
“我在云梓天家发现了一个秘密。”欣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什么秘密?”对于秘密这种东西我一向不来电,但还是配合她。
“卫臻……就是数学老师,他是云梓天同母异父的哥哥。”欣容凑在我耳边说话,弄得我的脖子怪痒痒的。
“哈?这么扯!”虽然我初中时已经知道云梓天有个哥哥,但没想到他哥竟然这么凑巧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更没想到的是同母异父。
“你知道么,云梓天的妈妈是一位过气的三流歌手,私生活乱得很……”欣容还在絮絮聒聒讲着她所知道的事情。
我靠着栏杆仰望远处被楼层房屋遮蔽的山峦一角。乔城的上空似乎总是那么浑浊,就连天空之下的人间,也同样那么浑浊,甚至无法相像的令人恶心与不堪。只有乡间才能看得到的明净的天空离这个地方很遥远。六月的阳光升腾出灼人的热气,热辣辣的夏天已经步入这个南方的石头森林。
学校的女生穿起了短短的黑色校服裙子。谁谁的腿粗谁谁谁的身材正点,已经成为男生评头论足的课余谈资。
放学之后,我拉上阿思去操场看欣容打球,恰好有一场比赛,对手是南中的排球队。我抱着欣容的书包,远远就看见云梓天双手插着口袋向看台走来。
“来看欣容呢还是帮你们学校的球队加油啊?”我打趣地问。
“两样都有,我们现在可是敌人呢,哈哈。”云梓天边说着边跟赛场上的欣容挥了一下手。美少年的微笑果然能秒杀无数花痴少女们,包括我身旁的阿思。
我们三人一起坐在看台的石阶上看比赛。两队的实力不相上下,欣容跳起来扣球的动作很帅,赢得围观的同学们一阵掌声。没过多久,陈大伟来了,他跟我和阿思打招呼。
“他是谁啊?”陈大伟悄声问阿思。
“南中的。”我抢在阿思开口之前告诉他。我怕阿思不小心说出欣容要我们隐瞒的事儿。
“他是欣容的男朋友,云梓天。”阿思一字一字地吐出这句话来。
我心里一惊,转过头看她,她看起来很平静很无辜,像平常一样,没有丝毫杀伤力。
陈大伟愣在那儿。他在阿思旁边坐了一阵,估计没什么心思和兴致看比赛了。我夹在他们中间,觉得气氛有点儿奇怪,怪窒息的。
“小莺,阿思,大伟,你们都在啊。”这会儿又来一个烦人的家伙。路东哲摘下书包,在陈大伟旁边坐下。五个人坐在看台的石阶上,各怀鬼胎的看着赛场上挥汗如水的欣容。我忽然很好奇此时此刻的欣容看到我们五个人齐齐出现会是怎么样的心情。我更好奇如果她知道阿思出卖了她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后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欣容,阿思和我依旧是好好的姐妹。我才明白,做朋友,有些事情是不能点破的,心里清楚就好。
回家晚了,被母亲叨念了一阵。
“刚才有位老师打电话来,说你数学成绩退步了,你啊……”母亲又开始唠叨,大概更年期到了。我本来想赶快逃离,才打开房间门,母亲又叫住我。
“老师叫你回个电话给他,应该是有要紧事。”
我狐疑地看了母亲一眼,视线转落到电视机旁的电话几秒,我应了母亲一声,转身进房间把门关上。奇怪,数学老师找我做什么,成绩又没多大的进退,竟然打电话到家里来,至于么。
晚上去给外公送汤,回来的路上手机响了,我看着屏幕上一串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阵,还是接了,竟然是卫臻。我听到他的声音时,脑子里居然想起之前欣容告诉我的那些事情。
卫臻讲了几句客套话,还有一大堆关于学习的,我有点儿不耐烦。
“卫老师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好么?”我打断他。
“那好。你跟高思这么熟,她成绩不好,你多帮忙一下她。她之前不是生病了么,是什么病你知道么?”
“我也不太清楚。”阿思的病我从她家的司机钟叔那儿无意间听说了一些,可是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你是她好朋友怎么会不知道呢?”卫臻的语气有点儿疲惫。
“她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卫臻沉默了一阵,说:“那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这个老师真烦人。
“打听一下她得的是什么病。”
“卫老师,这个忙我帮不上,不好意思,再见。”我挂断了电话。这个卫臻怪怪的,谁知道他要耍什么阴谋,我才不要做这种三八的事儿。
此后几天,卫臻找了我好几回,我都没有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阿思的病透露半点儿给他。我真的觉得好奇怪,卫臻为何这么紧张阿思的病,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这样有点儿浑噩有点儿烦躁地考完期末考,接下来是无限拉长的夏天以及不算长的暑假。好想赶快逃离是非与谎言此刻存在的学校。
散学礼开毕,和阿思,欣容约好一起去逛街。太阳有点儿毒辣,走了没一会儿汗就已经湿透了背颈。这么酷热的天,欣容居然要带我和阿思去吃酸辣粉。她口中所说的那间老字号躲藏在逼仄的街巷拐角处,好不容易才找到。生意不怎么好,电风扇呼啦转动着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