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睿自己进了洗手间,我抬手,将两条手臂从沈知行的腋下穿过勾住他的双肩,将脸枕在他的肩膀上,我说:“林峥,我现在才知道,你之前承受的压力到底有多大,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身子突然僵了一下,然后我才意识到,我叫出了怎样的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我在心底保存了多年,也盘桓了多年,却没能将它拿出来晒晒阳光。
如今我们这样互相依偎着,叫出这个名字,我才觉得,我们好像是突然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睿睿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我们两个,眨巴眨巴眼,什么也没说,自己跑到床边坐下。
沈知行闷闷地说:“阿颖,你再叫我一声。”
我故意说:“什么,沈知行?”
他闷笑一声,“你知道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睿睿在旁边看着呢。”
他说,“那又怎样,我们两个不抱在一起,哪有这小子什么事儿?”
我又拍了一下,脸上微红,“你能不能别老这么不正经,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干什么?”
他说:“想我正经一点也行,那就叫我一声。”
我勾起唇角,踮着脚尖凑到他耳朵旁,小声叫了一声,“林小二。”
他抱住我的双手紧了紧,“再叫一遍!”
“林小二,林峥……”
他长长地喟叹一声,托着我就往床上去。
我吓得不得了,以为他竟然猴急到这个地步,睿睿现在就在面前呢!
我急忙抬起下巴,看向他的脸说:“你干嘛呢?睿睿还在这里呢!”
他直接抱着我走到床前,将我放到床边,然后俯身下来。
我不自觉地往后仰,然后仰得过头,最后直接躺在了床上,他则紧跟着支着双臂俯视着我。
睿睿在旁边没有丝毫反应,我仰面向上,微微偏头,“你快起来……”
他突然笑了,“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呢?”
我又扭头看了一眼睿睿,有些不自在地说,“谁知道你要干什么呢?你不是说累了,想休息吗?那要不睡一会儿?”
他直接从我身上翻下来,并排躺在我旁边,一手枕在脑袋下面,闭上眼睛说:“我本来就是要睡觉的,你的思想还真是龌龊,整天想着那事儿。”
我哭笑不得,“到底是咱俩谁更无耻,明明是你误导我的好吗?”
他闭着眼直接将我搂过去,贴在他的身上,“好吧,算我更无耻,我这会儿是有点真累了,陪我睡一会儿吧?”
“那睿睿怎么办?”
“管他呢,这么大个人儿了,还不会照顾好自己?”
好吧,这话听着不像是亲爹。
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心想着就当闭目养神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闭眼,就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秋天的天气天黑得越来越早。
卧室内光线昏暗,我往旁边看了一眼,就看到睿睿就我身边睡着,床上已经没有第三个人了。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就看到卫生间里的门内有光线透出来。
我以为沈知行在里面洗澡,只是走过去的时候才听到里面是说话的声音,他在打电话。
他语气冷淡,偶尔嗯一声,或者说一句“知道了。”
我听了一小会儿,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正要走开,却听到他说:“先不急着动手,派人盯着就行了,一旦打草惊蛇,说不定那老狐狸给来个破釜沉舟,到时候我们两面都玩完……嗯这里怎么样,他们想有人来看看就随便,越是掩饰他就越是怀疑,烟雾弹放出来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有太多动作……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就行……这边我也会先瞒着……”
说话的语气,却是和平时不太一样,和从前也不太一样,或许这就是这些年以来驭下的方式。
眼看他要说完,我急忙轻手轻脚地走回床上。
洗手间门开了,我翻了个身子,揉了揉眼,避开里面传出来的光线,带着朦胧的睡意说:“几点了?”
床上的睿睿也翻了个身子睁开眼,沈知行随手往墙上一摸,开了灯。
“六点,今天天气不好,天黑得早,如果没睡好,要不再休息一会儿,”前面还算正经,往下面再说的时候,却是又开始耍嘴皮子,“毕竟你昨天晚上也挺累的。”
我白了他一眼,起身下床。
身上的衣服已经睡得皱巴巴的,“我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走到门口,他拉了我一下,我回头看他,他眼神带笑,“你把东西搬下来吧?”
我思考了一会儿,他继续道:“睿睿的房间也挪下来,旁边还有房间,这样都比较方便,要不然二楼我一直上不去怎么办?”
我抿嘴一笑,“行了,我今晚就收拾一下搬下来成了吧?”不过我想到刚才他电话里面说的内容,又想到他平时在除了这个卧室之外的其他地方活动的时候的表现,心中一动,问道:“是不是你的房子里也有沈文斌的监视?”
他扭头看我,“你怎么会这么想?”
“要不然你怎么连在自己家里都要装残废,进了这个卧室门才把伪装卸下。”
他笑着叹了口气,“本想着不告诉你的,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卧室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外面有个卧底,我自然得随时小心翼翼,免得露出破绽。”
我倒吸一口气,“你是说阿姨?”
“我不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太过担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这点手段伎俩都是我玩剩下的了,没什么大不了,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就行,而至于怎么伪装,你不用管,我这边稍稍露点破绽给他,就够他喝一壶了。”
可是这说来简单,我倒是有点后悔追根问底了,这个臭毛病无论如何都改不掉。
原来不知道还好,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又不是演员,要在保姆面前怎么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是一大难题。
我问他,“我们平时出去,就她一个人在家,你就不害怕她在家里翻出什么东西吗?”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还怎么会把真正有用的东西放在这里?她如果真的能找到什么,那也是我故意让她找到的,行了放心吧,一切有我,上去换衣服去。”他说着替我拉开了门送我出去,我急忙扭头看看,然后把他推了进去,关上门,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路过客厅上楼,阿姨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我便笑着说:“太太起来啦,我已经把饭做好了,先生起了吗?”
原来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这个保姆是个卧底,我立马觉得她的一脸笑容都是伪善。
我硬着声音回答说:“还没,我一会儿下来叫他,你把饭菜摆好就行。”
说完我就上了楼,而保姆的表情有些郁闷,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态度这么硬。
我说完之后也想扇自己一巴掌,上楼进了二楼我的卧室里,我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刚才那样的语气也确实是有点太不自然了。
其实本来在生意场上,逢场作戏的戏码也不少,饭桌上推杯换盏,谁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的。
只是如今旁边站着的是沈知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我叹了口气,或许应了那一句,关心则乱吧。
我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下楼,沈知行和睿睿两人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我走过去,沈知行将筷子递给我,我接过坐下。看了看旁边的睿睿说:“要不明天带着睿睿去做一个复查吧?我觉得他现在状态似乎不太稳定,忽好忽差的,我就怕他会反复。”
睿睿本来正吃着饭,闻言抬头看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吃。
沈知行笑了,“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会太吵,又什么都懂,只要人不是个傻子就行。”
我白了他一眼,“我觉得还是不太放心,还是带去给齐跃瞧瞧。”
“我觉得吧,”沈知行点了点桌沿,“我们之间只要没问题,他的问题就不会太大,你想想他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你就该知足了,还有,你说的那个齐跃,是追着顾止毅老婆跑的那个吗?”
我衔着筷子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他哼了一声,“这桐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圈子里的就那么点破事儿,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知道了,不过是媒体碍于有些大佬们的影响力不敢把消息往外传而已,如果现在八卦的主角不是顾止毅,换个人试试,保证流言满天飞。”
我隔着桌子拍了他一巴掌,“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也就知道个大概,顾止毅的女儿似乎出了什么状况,老婆正在跟他闹离婚,桐城首富要离婚,自然要分走不少家产,也就代表着这个区域内的经济排行要重新划分了,圈内人关注的也就是这个,而当事人的八卦,不是我们所关心的。”
听到离婚的字眼,我手里夹菜的动作不自觉停了。眼前不由又回想起贺菁菁站在我面前笑中带泪的画面,没想到她终究也走到了这一步。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比我幸运,不是吃了回头草,而是找到更好的第二春,奥对了,她有优质备胎的。
我回过神来,“那这和睿睿去看病有什么关系?”
“睿睿的那个康复中心院长齐跃,就是隔壁省前任副军区司令的孙子,高干背景,却不干正经事儿,看我这位义兄出事儿了,就直接跑过来出面抢媳妇。那对象可不是隔壁老王,找女人找到顾止毅家里,那不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吗?顾止毅自然就火了,齐跃自然遭殃,于是他家里就出面,把他给领回家了。”
我想着沈知行描绘出来的画面,不由就有些想笑,没想到齐跃还有这样的身份背景,平时一点没看出来,此外也有些欣慰,他竟然可以为了贺菁菁做到这一步。但欣慰过后就有些忧虑,这齐跃不在了,找谁给睿睿看病啊?
我将自己的忧虑说出来,沈知行说,“就按我说办呗,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