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秦家呆了五年,这五年有三年他都是看着秦念在慢慢成长,从来没有走偏过,她的心地不坏,甚至算得上善良,虽然不是什么救世主似的大善人,但是至少在他眼里是港城少有的善人,每年从楚家搜刮钱财,和自己从各个渠道挣来的钱,全部去拿去捐助希望小学,到目前受助的人不说有几十万但是几万还是有的。
他对她好,不是看她是秦市长的千金,不是看她是楚家的准媳妇,而是看她这个人,她这个人,你对她一点点好,她就十倍对你好。她孝顺,不止孝顺自己父母,更是孝顺所有长辈,这中间是包括他这种在秦家打工的人,他记得上次她还给他从金三角带了一些纪念品,明明是去送小四、小五在那么低落的时间,仍不忘给记挂的人挑礼物。
“只是……小姐,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你今晚做的事太过了。”
秦念木然的接过手机,她知道她今晚的做法偏激,但是也不能任由这新闻曝出去,她父亲正在被架空,如果曝出去的话,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楚家的面子也挂不住,到时候爷爷一定会对她用家法,她不怕家法,她只怕爷爷对她失望。
“小姐,我去照看二哈,去或留,全靠你自己决定。”说完,薛医生就跨步朝医院里去。
秦念闭眼,内心很纠结,她知道薛叔叔是为她好,今晚的事的确是太偏激,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如果她不去,向可暖这个毒妇就没人惩罚她,既然老天爷不惩罚她,那她就替老天爷收了她,就算不赔上一条命,她也要让她掉一层皮!!
秦念这样想,也就坦然,踩着高跟鞋就朝停车场走去。
零落的路灯下,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与决绝,手上还握着那把已经打了三发的转轮手枪。
医院停车场,秦念坐在驾驶室里,打开手机熟练的拨出那个烂熟于心,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喂,阿念?”电话那头的男人丝毫没有犹豫的叫出她的名字,这倒是让她很意外,毕竟她没有用她自己的电话号码。
但是还是止不住她想要手撕向可暖的冲动,“向可暖在哪家医院?”她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火气冲天。
楚定天听见秦念问向可暖在哪家医院就很‘自信’的以为人家姑娘在问他在那里,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勾唇笑了笑,“人民医院。怎么了,你要来吗?”多年后楚定天回想起来,就觉得很丢脸,这是他最愚笨的一次。
“来!怎么不来?!”秦念反问,“我不来,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鬼了!”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电话,留楚定天独自在电话那端发呆。
十几分钟之后,秦念驾着法拉利就像是在飞云路赛车一样,在人民医院的大门口来了个飘逸才停下。
拉开车门,问了在哪间病房之后就搭乘电梯直接到了向可暖住院的那层。
走廊上的护士看见秦念就像看见怪物一样,有些甚至掩鼻敬而远之。但是大多数还是被秦念吓着了,因为秦念浑身的散发着戾气,漂亮的五官此时浸染一层薄冰,令人胆战不已。
秦念出电梯就看见坐在走廊上的楚定天,心口不由的一紧,寒染的眸子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这一刻,说不难受的话,那她就太矫情了!她今天一直告诉自己,楚定天没来找她是因为他太忙了,从伊基托斯回来他就忙于帮以利夺示拿,还要操心楚式大大小小的事,所以没来看她,没来看二哈,那个时候她只有小小的失落。
这个时候看见楚定天还穿着前天的衣裳,坐在医院的走廊上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向可暖,她清楚的听见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剪得很短的指甲,她此时却清晰的感受到正在慢慢地陷进肉里。
努力的扯出一个看上去并不难看的笑容,向楚定天走过去,略有嘲讽的道,“哟呵~巧啊!果真是夫妻,都喜欢穿脏衣服来医院。”她嘲笑楚定天一天两夜的守着向可暖,而户口本上的那个名字却是她秦念!
嘲笑他悲哀,不能和爱着的那个人结为连理!
听到头顶熟悉的声音,楚定天抬起头来,看见是秦念,自带过滤器似的把秦念刚刚那句话给抛诸脑后,站起来就要把秦念搂在怀里。
秦念后退一步,楚定天扑空。略显疲累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
秦念这一退,楚定天才看清秦念身上还是穿着前天的职业套装。衣服上裤子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带着一股子腥味,除开血迹还有些呕吐物似的脏印子,向来纯澈的眸子这时却布满血丝,眼窝变成了黛青色,前天挽起的头发,这个时候却凌乱的披散在肩上。味道很大,有汗味、有腥味、还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他估计是她身上的不明呕吐物散发出来的。这样的秦念看着让他胸口莫名的一紧。
可是不管她怎样邋遢,他发现她的气质仍旧在那里,脸蛋有点花,也抵不过她本来的漂亮与妩媚。
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也被秦念无情的避开,楚定天更加不悦了,但是看见她邋遢得不成样子,就又忍了,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先去洗洗,太邋遢了。”说完闪电般的刮了一下秦念的鼻子。
这次没被秦念躲,他发现他尽然有一点侥幸,就像偷着糖吃的小孩子一样,嘴角浮起这两天来并不多见的笑意。
秦念几不可查的蹙眉,生冷的拒绝道,“不去!”简单粗暴!“我找向可暖!”说着就要越过楚定天去推开病房门。
“阿念。”楚定天去拉秦念的手。
秦念避开,“我找向可暖!”再次声明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
楚定天有一点不淡然,他本以为她是来找他的,毕竟他们快两天没见面了,“小暖在休息。”他说,只是想让她等会儿再来,而不是现在。
这话听在秦念的耳朵里全部变了味,胸口闷闷的,就像压着千斤重的担子,让她喘不过气来,敛了敛眸,将眼底的伤情隐没,抬起下巴,仔细的看着楚定天,看着他是怎样把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如果说,我偏要现在去呢?”
“阿念,不要胡闹!小暖身上全是伤,她需要休息。”
秦念明显看见了楚定天眸底深处的不耐烦,“她身上有狗屁的伤!就腿被咬了,会死吗?”!她不爽她的男人护着另外一个女人,她心眼小,揉不下一点沙子!但是更加让她难受的是楚定天为了不让她去打扰那个女人,居然连全身是伤的谎话都说得出来。她心寒极了!
楚定天一愣,她没想到秦念会说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阿念?”他看不明白,这让他对她有点失望。
“会死吗?我问你!楚定天!我问你,她会死吗?!”秦念咄咄逼人,情绪不受控制,抬着下颌一字一顿的吼出来。纤细的手指抓住楚定天的高定西装,声调一次高过一次。
秦念和楚定天的争吵引得医护人员驻足观望,却被楚定天以及伶俐的眼神给吓走了。
“……”楚定天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女人,陌生的看着秦念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楚定天眼底的陌生生生的刺痛了她,抓住楚定天西装的手慢慢的松开,“让我告诉你吧,她不会!顶多以后变成瘸子!可是你知不知道,虎仔可能会死,薛叔叔说它昨天早上就该醒的,可是它没有,二哈也可能会死。”最后失声笑了出来。
笑容很难看,楚定天看在眼里很心疼,秦念的笑在他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就算以前笑不达眼底,但是却不难看,“阿念,对不起。”他很无力,他知道他混蛋,明明知道虎仔对她很重要,还要开枪。
“没有!”秦念摆手,“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二选一,做出了选择而已。”选择那个他认为重要的而已,她不怪他,只能怪她自己,怪自己对他不重要,不重要到,他可以为了他心目中重要的去伤害她在乎的。
所以不怪他,因为这件事搁她身上,也一样,她会选择虎仔,而不是向可暖。
“你怪我?”他希望她怪他,至少这样她还是在乎他的,他就怕她这副什么都不在乎,豁出去的淡然。
“呵~呵呵”秦念笑出声来,脸上也是明媚的笑,仰着头颅,直视楚定天,“你哪里来的自信,自信到自己在我心里这么重要,重要到我会因为你选择救向可暖而怪你?”
楚定天脸色很难看,盯着秦念的眸子一僵,愣在原地发呆,呆到秦念从他身边走过去都没感受到。
直到一声枪响在病房里响起,楚定天似乎才回过神来,掉头立马朝病房里去,
病房门大打开,开门的人丝毫不在乎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
楚定天在门口就看见,向可暖瑟缩在床上,薄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手上还打着点滴,目光抖动,一双眼睛害怕的盯着秦念,由于向可暖窝在被子里,楚定天看不出来她是否中枪,只是看见有血滴在地板上,滴得很快,就像是断线的珠子。
秦念背对着门口,但是却感觉到了后背拿到刺眼的目光,秦念手里握着昨天那把他丢在后院的手枪,由于没开枪多久,枪口都还在冒烟,而那把枪仍旧指着病床上的向可暖。
向可暖注意到楚定天,无助的朝着楚定天道,“二哥,救我。二嫂要杀我。”声音柔柔的。
秦念听见向可暖的声音真想当场呕吐她一脸,表子就是表子,卖了还要立贞节牌坊!她本来就没想过要放了向可暖,进门她就是朝着向可暖的心脏开枪。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住院输液的人反应却这么迅速,居然能轻松地躲过子弹,她猜,如果不是碍事的输液管,她可能连毫发无损。
在她印象里只有受过训练的惹反应才有这么快,看来她还是看轻向可暖了。
轻笑,既然她想在楚定天面前装白莲花,她就成全她!当下扣动扳机,“嘭!”
“哗啦”一声花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