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一步,倒也没关系,夏大老爷乐观,——咱先在这皇都占块地儿,先占了窝儿,不愁将来没地儿去!
再虽说夏三儿这‘小姐’近乎是降成了厨房里头帮灶使着的‘丫头’,可夏三儿倒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过活法儿蛮乐呵的——至少平日里这府上还有管饭管住的呀!
况且活在夏府里头,偌大的一家子,每个人每天可都着实忙的厉害,除了后院那些个做事的婆子丫头粗使下人,谁又有那闲功夫闲脑力想起来她这个小丫头?
好吧好吧,倒也不是完全‘遗忘’了的……可就算是平日里头那些个姐姐妹妹一时脑袋抽筋儿的爱在她跟前显摆谁又添了件新衣,谁又买了个镯子,谁又收了副耳坠子之类的……
那就更没关系了呀,坐着摊双耳朵听着便是了啊?!
匆匆忙忙的转上了几个摊随意购上那么几样,西角楼的闭市鼓声就遥遥远远的传了过来……
东市可不比西市,西市多那烟花之所,自然是有不少‘地头蛇’,又或多或少的都跟某些个内城的‘大佬们’能牵点儿关系。明里暗里都有不少‘好处’可收,管事儿的官府属衙当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算了事儿。相对西市而言,东市,那可就‘正典’的厉害了,‘正典’可谓是中规中矩的,每天跟上了磨的骡子似的,按时开市,准点闭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响了闭市鼓,两刻之后,市口管事儿的官兵就要准点儿的闭市了,拎了大包小包的夏三儿一时心急,在那路口转角处酒楼的酒挑子下一个没刹住,正正的就是撞了酒挑子。
一声巨响过后,这倒是立马弄了个人仰马翻。
“哎疼疼疼……”
被撞飞出去至少有七尺远的夏三儿揉着自己那摔成八瓣儿的臀部,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其实这也不能怨夏三儿啊!谁让那酒挑子左不好右不好的偏偏要放中间!
一位大姑娘家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坐在这大街上半天起不来,那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钞大戏’。不出一分钟,夏三儿的旁边就围上了一圈圈赶来看‘戏’的。
夏三儿的目光所及,正正是对上一位富家子弟模样的公子哥儿……
墨发,高冠,身着是月白色的缎子锦,外罩轻纱富贵袍,手里头却是不合‘时宜’的提溜着两串‘孩子家家’的玩意儿……
糖葫芦……
多大的人呢,还吃这玩意儿!夏三儿暗暗的打心眼底儿里头的嗤嗤笑着。
那人浅薄的好看的唇角微微一动,一个轻轻浅浅的词儿就从里头滑了出来。
“噗~!”
声音不大,跟喃喃自语似的,可偏偏就是让夏三儿听了个正着。
扑?
他要扑什么?
夏三儿正愣着,那人却仿佛是看够了笑料儿似的,慢踱着步子就转身挤了出去,背过人群去,却是再也掩不住那唇角勾起的笑意。
走……一步,两步,三步!背后,哄笑声骤然爆起!
被人圈子爆笑声里头的夏三儿彻底是被人给笑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是?
蓦地,夏三儿反应过来了!
感情那人刚刚是在笑话他走路都能撞上旗杆子哩!
合着这一堆子的人都是故意来看她的笑话呢?!
这这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这都一堆子什么人呢这是喂!
……
当夏三儿拎着大包小包调料酱包的紧赶慢赶的冲回城北的时候,已是临了晚,临晚的城北富贵之地,华灯初上,街灯如练,灿若群星,明若珠玉,角角落落里都透着股子奢华味儿……
临晚闭市的‘铁律’仿佛是并不适用于这城北似的,比起那现在已是冰冷冷的东市,这城北,可谓是招人的厉害了……
城北虽‘规矩’,可‘规矩’毕竟也是人定的。就像这城北‘片区’里头,也是有聚集起来的‘小号市井’的!
临晚华灯亮起的时候,各家闷在闺阁里头的姑娘小姐的大都会耐不住烦闷的,纷纷是在婆子丫头的引路之下,蒙上厚厚的面纱,出来宅子外头的‘小市井’上溜溜腿儿。
这会儿也是正赶的巧,各家各户正是用过了晚膳出来透气儿了……
转过那‘小市井’的空旷地儿,再转过几条大巷,再往前看去,这条大道的尽头,就是这城北‘新星’的夏府了。
而紧挨着夏府的,前面的隔壁……偏生要进夏府还必须是得‘路过’的…那座大宅……
在行过那座大宅的时候。夏三儿脚下的步子就跟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似的,明显就是又快了好几个档次……
行过老长老长的一段儿院墙,终于是到了属于夏府上的‘地皮儿’,夏三儿这才是轻轻的长舒了一口气儿,脚下的步子,也不由是轻快了几分。
绕过夏府的高匾朱漆大门,夏三儿踮着步根儿,却是转去了旁边那黑黝黝的小巷子里头,从那里头深深藏着的偏门闪进了院子……
临进门槛儿之前,还不忘是‘心有余悸’似的对着来时的路再来长长的长舒放松一下。
其实这是也不能怨夏三儿的呀!
谁让隔壁的这座宅子那么……古里古怪的呢?
三个月,三个月了,明明都已经是有三个月了……
夏三儿的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胳膊那扇朱红色红漆大门上镶的整整齐齐的金黄铆钉……
一排一排,一列一列的,魔怔一般的,工工整整,挥之不去……
隔壁,——尚府。至少那朱红铆钉大门之上的牌匾是这么写着的。
问题却是在于——三个月,足足是三个月了,明明都已经是有三个月了……
没人……
在夏三儿的记忆中,那隔壁的尚府的大门,从来就没有见大开过……
也就是说,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
说主人不在?
不不不,她们家当初搬来的时候还专门差了人去‘登门拜访’过的……
不光是主人,连半个护院门卫的影儿的不见!
三个月了,都已经有三个月了,明明不见人影儿,门前却是跟住了‘人’一般的干干净净不见半分杂草尘埃,连那金灿灿的铆钉也是时时刻刻的保持亮晶晶的!估计若非这地不是玉石的,否则绝对能完完全全的映出人影儿呢!
好好的,不见人迹,却‘奇迹’般的保持着人在的模样,还又不许任何‘闲杂人等’人靠近……
你说,这宅子,莫非……还真不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
☆、2,鬼神(⊙▽⊙)?
鬼神
七月的流火天儿里,多的是流言满天飞。
好吧好吧,位于那座‘诡异’宅邸隔壁的夏大老爷承认了,当初购置这座宅子的时候,确实就是相中了它的便宜,没错儿!单单就是‘便宜’二字!
依市面上的价格,确实的低了足足三分,上家又是‘因故’急着出手,过了这村就不见得还有这店儿……
当时还以为是捡来了个天大的便宜,可孰料,竟是块鸡肋——吃不得,吐不得……
当时的关注点全在‘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上,谁还知道怎么还就偏偏逢上个‘鬼宅’相临呢?
‘诡异’是归‘诡异’,可这三个月以来,两家为邻,大家互不干涉,母鸡生蛋各顾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至此,这宅子买的买了,搬也是搬过来了,再‘退款’显然已是不可能,当家的夏大老爷又不发话,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了。
夏三儿是在第二天的清晨发现异常的……
清晨,当那柔柔的暖阳再次攀上夏府的绿稍头儿,后院的夏三儿照旧是早早儿的起来干那些似乎是永远也干不完的杂活儿了——先去厨房里头帮管灶的吴妈备好了一天的食材,再去水井边洗好晒上昨日‘杂人’们换下来的脏衣服,再提水把府里上上下下的花花草草通通都灌上了一遍……
忙完了这些个,终于是等到歇停下来有功夫扒口饭了,那些个姐妹们又是准时准点儿的过来了。
“夏三儿!”
晴空一道大霹雳,都不用回头,一准儿是她那大嗓门儿的大姐。
这边的夏三儿立马乖乖的搁下了手中的冷馍馍,拍拍屁股端端正正的坐在那井沿儿上。
“三儿,看看,这是我昨天刚置的镯子!”
却是那外号‘巧嘴百灵鸟儿’的二姐率先抢了白。
“小三儿!先看我这流苏坠子,可是托人打内城里头购来的,足足是花了百两银呢!”,这个大姐更是直白,直白的连那‘夏三儿’都变成了‘小三儿’给蹦哒出来了。
四妹妹是个乖巧的,见让那两位姐姐抢了先,也不多言,兀自寻了块地儿,跟她三姐一并排排儿坐了,只等得那两位姐姐‘自便’完了……
“什么?”
“神马?!”
晴天炸开的两道霹雳如同钢刀片儿似的直接是劈开了前一秒还在吵吵嚷嚷得瑟个不停的那俩姐姐。
连夏三儿那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也瞬间抽成了个‘O’型。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刚才□□不是自个儿胡诹出来的,那四妹妹又打怀里头摸出了块翠玉亮着,“昨个儿刚刚收着的呢……”
话到后头,就变成了蚊子哼哼,连那撇到一边的粉嫩粉嫩小脸儿上也是不觉染了晕红……
“可你才十四啊!”
又是那飙到云端的大嗓门儿。
“程侯家三世子竟是有心许你平妻之位?”
二姐那百灵鸟儿似的婉转调儿也是尖成了单簧管一般。
“那程侯可是一品,一品大员啊!虽说是那三世子现在还是个从四品的主书,可人家才刚刚弱冠之年啊”,打头儿的大姐抚着心口作眩晕状。
“况且那程三世子到现在也才只许了一房妻妾而已,要是就此以平妻之位入了门,那以后……”
那二姐则是好一顿猛拍着额头做幻想美好未来的沉醉状。
“哦哦哦…!”
向来在自家姐妹印象里头是‘呆板木讷’的夏三儿也是瞠圆了眼珠子母鸡啄米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