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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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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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是个爽利人,粗声粗气地笑笑,言道:“三女,就别给你二姐遮遮掩掩了,没用的。不止我俩,好些人撞见你二姐和霍官人在一起呦!”

    起哄的声浪更响。

    下人们将卫三女当成了现成的新年娱乐,彼此交换着卫姑娘家的趣闻,关于她那个半老徐娘的母亲,关于那个头脑灵活的长子,关于那个颇有姿色的大姐,关于新和郑官吏传出恋情的二姐……

    虽不知道‘滚草垛’究竟指什么意思,可仅凭四周众人暖味的神色,卫三女也知道这是羞人不良之事,小脸上立刻一阵红一阵白。

    “其实吧,这也不算糟事……”熟知世情的老婆婆,这时候搭腔了:“霍官人若纳了你二姐当妾,你家就有福啦!”

    院子里一静。

    婢女如果成为宠妾,的确可能惠及全家——至少,可以少干活,多得利。

    抱孩子的少妇撇撇嘴,满脸不屑道:“霍官人出身官宦,家境充裕,前途无量……怎可能纳个奴婢做妾?顶多玩玩罢了!或三月或五月,腻了,自然扔到一边去。”

    “李子,别说了。”唐婶子有些不忍。在众人的嘲笑中,三女咬着嘴唇,单薄的身子颤巍巍的。

    “唐婶子,您犯不着瞎操心。”停了许久的高颧骨却在此刻插话:“她们卫家才不在乎这个,老老小小全这德行,早习惯了……卫老媪二小子,比少儿三女都小的那个,不就是以前郑官人留下的纪念品嘛!”

    “是也,是也!”

    不知哪个损货怪叫着爆料:“十月怀胎……养个崽儿辛苦,但官人所送铢钱绸料也多呀!不亏本,划算,划算啊!”

    “哇!哈哈……哈……”

    哄笑的声浪排山倒海般冲过来,摧毁了三女最后一道防线。

    卫三女扔掉篮子,拔腿就跑。

    ~~。~~。~~。~~

    ~~。~~。~~。~~

    跑着跑着,三女一头撞在某人身上。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三女,三女,做啥去?”这是大哥,卫长子放下手里装杂粮的口袋,奇怪地看着自家三妹。

    “三女,你领的布匹呢?咦,篮子……哪儿去啦?”这是大姐,卫大女弯下腰,胸脯被羊皮袄包裹着,依然遮不住发育良好的圆润形状。

    三女抽抽鼻子,闷闷地摇头:“阿兄,大姊,没事,没事!”

    ★☆★☆★☆★☆ ★☆★☆★☆★☆ ★☆★☆★☆★☆ ★☆★☆★☆★☆

    翌日,

    馆陶长公主官邸灯火辉煌,门庭若市。

    冬季的黄昏,

    天色已近漆黑。

    两位新人在司仪的指导下,按部就班地盥礼、祭酒、结缨……

    捏紧手中绘有桃花的齐纨团扇,馆陶翁主扫视过对面的诸王客席。

    身在京都的所有皇子亲王都列席了,还加上两个尚未封王的皇子刘越和刘寄,他们是代表王夫人来观礼的。

    胶东王刘彻首先感觉到表妹的视线,回望过来,展颜笑——两排牙齿在看上去极健康的麦色肌肤映衬下,雪白雪亮;不知怎的,引起娇娇翁主一阵恶寒。

    急忙扭过头去,阿娇默默地看向窦表姐。

    窦表姐无言地瞅瞅陈表妹,嘴角扯出个牵强的微笑。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表姐妹俩不需要言语,仅凭目光交流也能准确把握彼此的想法——失望!彻头彻底的失望!

    将桃花团扇

    举高,

    举高,

    再举高……

    直到遮去大半面容,好抵挡掉众位亲朋不断射来的探问目光,

    娇娇翁主有些费解也有些恼火地断定:接下来的日子,无论去哪家做客,恐怕都摆脱不掉无休无止的打听和盘问了。

    ‘阿大曾教过……以貌取人是不对滴。’

    再度打量层层婚吉服包裹下的新出炉二嫂,馆陶长公主的女儿轻吁口气,暗暗思忖:‘或许,我可以指望她拥有……清明高尚的心灵?和……洋溢卓越的学识??’

    ‘嘶’地一声,

    琉璃托举的蜜烛芯,迸出一朵烛花!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该向至今还在看文的各位表达一下谢意

    回顾往昔,自己都有些惭愧呢

 第87章 丁卯 兄妹

    循规蹈矩的昏礼终于过去了;

    大汉隆虑侯和他的新夫人两人按照习俗;身着玄衣纁裳,谒见翁姑。

    公公当然是没见到,堂邑侯陈午这会儿还不知在南越还是闽越哪块穷乡僻壤飘荡呢!

    馆陶长公主倒是在,接受二儿媳的拜见后,也没多言语,直接让两人坐上马车;将新人引去长乐宫拜谒祖母窦皇太后。

    窦太后的话比长公主的更少,二十个字都没说到,和新孙媳妇的头一次见面就算结束了。

    内官带领新婚夫妇出宫。

    行到半路,遥遥已可望见宫门口两座巍峨的宫阙了,传话的小黄门汗淋淋地追上来——窦太后命隆虑侯回去,有事情要问话。

    于是,

    头回进宫;

    来时,双双对对;出时,形只影单。

    ★☆★☆★☆★☆ ★☆★☆★☆★☆ ★☆★☆★☆★☆ ★☆★☆★☆★☆

    ——长信宫●窦皇太后正寝——

    卧房的外间,窦太后正在劝女儿:“阿嫖,事已至此……”

    “母亲!”长公主话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阿母,女儿亦知事已至此。然,然……”

    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唉!都是这些年过得太顺遂,心气越来越高了。’老太后执过长公主的手,一下一下拍着,娓娓劝女儿既然人都娶进门了,以后就好好过吧,也别难为栾布孙女了;说到底,总是阿硕去招惹的人家闺女,己方理亏啊!

    “阿母!”馆陶长公主可不乐意听这种话——比较比较双方的姿色指数,真难说谁招惹的谁呢!

    “阿嫖……”

    皇太后捏捏女儿的手掌,语重心长地劝道:“家和,方……万事兴呀!”

    见窦太后坚持,皇姊不好违抗母亲的意愿,委委曲曲地点头:“嗯,阿母。”

    “阿硕,阿硕……呵!”

    调解成功,窦太后算算月份,开始憧憬起不久就要来临的新生命:“五月中,阿硕将为人之父矣!”

    “如是。”想到又要添孙子了,长公主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然而,马上又颇为懊恼地意识到:“预产期竟然在……五月?五月?!不吉利,不吉利!”

    母女俩的家常还没唠完,拉门外有人报有急奏。

    很快,老内官用方漆盘托着卷竹简进来。

    一见到绑竹简的白色细麻绳,馆陶长公主心里就‘咯噔’一下子。

    拿起竹简旁的小刀,割断绑绳,长公主一目十行阅读完毕,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窦太后敏感地觉察到不对,追问道:“阿嫖,何如?”

    犹豫半晌,知道不可能隐瞒,馆陶长公主长叹一声禀报:“母亲,阿娖病故。”

    “阿娖?”窦太后大惊,急急问女儿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还接到来信,讲杨公主病情见好吗?怎么转眼就殁了?

    长公主细细和母后讲解,据刘娖公主的陪嫁属官报告,一个月前公主的情况好转了不假;但没想到的是,入冬以后封邑当地连下大雪,冰冻三尺,杨公主病情恶化,虽经精心医治,还是没能熬过来。

    “唉!可叹……阿娖福薄。”窦太后扼腕,直说当时真不该让孙女随夫婿回乡,杨公主若一直留在京都,也不会得病,更不会这么早就离世。

    刘嫖长公主也感慨:“命数,命数也。”

    阻拦杨公主并不合情理;毕竟公公过世,丈夫回封邑处理后事,做妻子的陪伴同归也属应当。只是谁也没料到那时杨公主已怀孕,唯因是头胎日子又浅,才没觉察。等在封邑发现了,天高路远,车马劳顿,倒不能回京了。即便长安皇宫得到消息后派出稳婆和几拨太医,到底在生产时出了岔子——难产,婴儿活不到十天夭折,公主受创严重,从此缠绵病榻。

    “母亲,值此……佳节……”长公主斟酌地问母后,哀讯要不要压压,等年过完后再告诉皇帝弟弟。

    杨公主刘娖虽然是庶出,生母也谈不上得宠,但作为皇帝的第一个女儿,还算比较受重视的。她的过早辞世,必定会让天子难受一阵子。

    “如此……”窦太后颔首,同意:“延至……十五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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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长信宫的陈二公子

    在发现带路小黄门放着中间不走、偏去小路旁径的那刻,心下就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

    经由七拐八拐的回廊,进入太后宫深处,

    当打开的宫室门后一只沉甸甸浅灰毛球蹦入怀抱,某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儿显出面容,大汉隆虑侯脸上闪过‘就知道’的无奈表情:“阿……娇……”

    先感谢次兄送的‘大’‘中’‘小’‘微’四色共十二支画笔,娇娇翁主马上问出心头疑虑:“阿……兄,阿兄!栾布女孙……何佳之有?”

    事实上,阿娇到现在已经忍太久,差不多要冲破底线了。不出馆陶翁主前头预料,婚礼刚过,无论是走亲戚还是参加社交活动,对隆虑侯新夫人的探问就纷至沓来。客气点的,还是旁敲侧击地打听;自认为不是外人的,干脆就面对面问询。

    应酬,既麻烦又讨厌——尤其,又给不出符合逻辑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论起栾瑛的外表,说‘不漂亮’嘛,是过了些;但要说多动人……

    就这么讲吧,即使先剔除掉后宫和各豪门内宅中那些搜罗自全国的以色伺人的尤物,也只能算勉强达到贵妇圈地平均及格线啊啊!扔进佳丽如云的京都贵女界,根本找不见的那种!

    ‘别说窦子夫孟姜女的级别了,光刘姱表姐就甩栾布孙女五百条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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