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害怕面对现在这个喜怒无常的麦航远,他们分开的实在太久了。现在的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也猜不出来他究竟想干什么?
看见他侧脸僵硬阴郁的表情,承欢这次决定不再隐忍下去了,她用尽全力去开车门。可中控锁锁的好好的,不管她怎么拉,车门都是悍然不动。
这段时间她太压抑了,自从和他再遇之后。她一直把自己安放在一个罪人的位置上,她自责,她甚至用低三下四的姿态试图来抚平曾经她们言家给他带来的伤害,可事实证明,不管她在怎么示弱,似乎都无法填上麦航远心里的那个窟窿。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痛苦以及失落,她决定不再隐忍下去低低的呜咽出声问他:“麦航远,你究竟想要怎么样。这么多年良心不安的惩罚,再加上一条不死不活的人命,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我求你,你爽快一点,你想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就是别再这样什么都不说的折磨我,行不行?”
她一改这些日子的示弱,突然强势起来的样子反而让麦航远心里好受了那么一点点,有棱有角,碰一下就会有利爪反击,这才是正真的言承欢。而不是之前那个像块橡皮泥一样,随便你怎么捏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性能极好的奥迪即便是飙到一百码都听不见发动机的声音,听到言承欢的质问,他慢慢的减下了车速,侧首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慢慢开口:“你不是总惦记着我的女朋友吗,我带你去见她。”
承欢一听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她沉沉的开口:“我不去,你停车让我下去。”
他眉毛一挑:“现在由不得你了。我说见就必须见,你这么关心她,至少也得让她知道你的好意吧?”
她杏目圆瞪,眼泪不期而至。声音颤抖:“麦航远,你非要践踏我到尊严全无,你才肯罢休吗?让前女友去见证你和现女友的恩恩爱爱,这样羞辱一个爱着你的女人。就能好受些了吗?”
他猛的踩停了车,转身伸手一把镬住她的下巴,眼神灼灼:“再说一遍。”
她毫不示弱对视他的眼睛:“这样羞辱我,你心里好受了是不是?”
他声音黯然:“不是这句。”
她伸手抹掉眼泪:“我不知道你想听哪句。”
有泪珠在指尖晕开,冷冰冰的,这会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声音竟透着股子沙哑的小性感来:“你还爱着我?”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却被他听进了耳朵里,她局促的摇头:“不是。那只是我随口一说。”
他顿了顿慢慢地放下手来,他早该知道的,他们的爱早在八年前就被她以那么残忍的行为否定了,现在她又怎么会还爱着他呢?
重新发动车子,缓缓提速,他慢悠悠的扔出一句话来:“既然不爱了,见与不见对你都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她倔犟的转头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眼神有点空洞:“至少我们曾经爱过,相爱相杀只会让大家都陷入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去,何苦呢?”
他沉默下来,事已至此,他回不了头了。
知道无论如何改变不了什么了。承欢将头抵在车窗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的一根根滑过的路灯,热源吸引了很多小飞虫,仿佛在这寒冷的深冬季节。那束温暖的光源是它们唯一赖以生存的地方。而她呢?没有了父亲的庇护、没有了麦航远的爱,她的世界从光明一度沦陷进漫无边际的黑暗。
车越开越远,路越走越偏僻,很快外面荒的就只见大片的田地联排的农家村落,承欢慢慢的回过神来,这条路这个方向麦航远他是准备去南郊公墓?
窗外的松树越来越茂密,黑压压的一片挡住原本光亮的路灯,蒙蒙的光照在空无一人的大路上隐约见透着股子阴森和诡异来,很快承欢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一个个的清晰可见。
车子慢慢的减速,慢慢的停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牌子上那几个刚劲的正楷,一股子冷气直接从尾巴根蔓延到天灵盖。
她看着麦航远下车转到她这边来开车门,透过玻璃她看清他的脸,脸上冷冰冰的一点表情都没有,门一开冷风夹杂着他清浅的声音袭来:“下车”
一个女人三更半夜到墓地这种地方。就算承欢胆子再,脾气再硬,也是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感觉了,她木木的任由麦航远拽下车来。
出来的时候穿的就少,承欢早就冷的就差不多已经僵了,这会再往这空旷无比的地方一站,更是冻的上下牙齿直打颤。
麦航远不知道从哪里搞出了一条羊绒毯,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的直接披在她的肩上,完了拉着她就往公墓里走。
边走他还不忘吓唬她:“在这里,你最好跟紧了我,三更半夜的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冒出来。”
一直以来承欢都忌惮鬼神这一类的,再加上前些年在乡里山神庙的那出,她至今难忘那种脊梁骨发凉的感觉,于是一步也不敢拉下的紧紧跟着麦航远。
身边一排排掠过的都是已故人的照片,大多都是些老爷爷老太太,他们神情肃穆,方方正正的照片嵌在墓碑里半夜里睁着眼睛看着你,仿佛就像有生命一样。
承欢惊的头皮发麻,几乎是处于本能的两只手揽住麦航远的胳膊,紧紧的贴着他走。
麦航远感觉到了,低头看了一眼她揽着自己胳膊的手,竟微微松了口气将胳膊往胸口收紧了几分。
对承欢来说这条路简直漫长的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此时此刻她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热乎的,僵硬的就像具木乃伊一样。
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麦航远停下脚步来,她站在他的身后慢慢的探出目光来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而已,她脑子里的神经在那一瞬间尽数崩断。
她看到了什么那那块墓碑的上的照片,不就是她那年在美国见到的那个女人吗?那个和麦航远手挽着手耳鬓厮磨的女人
她慢慢松开麦航远从他身后绕到墓碑前,声音里充斥着不可思议:“她你你们不是”
麦航远看着墓碑上嵌着的照片,那个青春张扬,笑容灿烂的女人。他脸上一丁点多余的情愫都没有,就那么笔直的站着:“金晨曦,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我的女朋友。”
☆、072 她把她这辈子最宝贝的东西给弄丢了
承欢不可思议的摇头:“她怎么会?”
麦航远慢慢的开口:“她是个毒贩,是整个东南亚金三角最大毒枭的情人,她的父亲因为我爸我妈而亡,所以她接触我,和我谈恋爱为的只是报仇。”
承欢倏地转身,眼神惊愕的看着麦航远,自从那次她去美国找他,亲眼看见他有女朋友之后,她一直以为即便没有她,他依旧过的很幸福。即便一直到现在她也从没想过,原来他之后的这段的爱情是这般的万劫不复。
原本星稀月朗的夜空变得雾蒙蒙了起来,露水说下就下,很快他们两个人就被打湿了,头发贴在额前,他垂下头来,浑身上下漾着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也许你爸是对的,跟着我,你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有时候我甚至再想,还好你选择和我分手,不然或许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指着金晨曦的墓碑问她:“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吗?”
她垂着眸不说话,纤长的睫毛上都是成串的水滴。
他轻轻的笑了两声:“其实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怪金晨曦,她骗我、利用我的感情又如何?我和她不过是彼此彼此的同道中人而已,你知道,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吗?”
烟雨濛濛中,她扬着头看着他,眸子里写满了黯然和神伤。远远望去就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鸦一样。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坚挺的墓碑:“去美国的第二年,学校安排我们去邻洲的公立医院交换学习,在阿拉斯加的莲花赌场,我第一次认识了金晨曦,那个时候她是小妹的死党,和顾应钦他们一起去美国度假,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在赌场里输掉了很多,又不敢惊动顾应钦,于是便悄悄的找了我,我还记得那年阿拉斯加的冬天真冷,冷的好像打个喷嚏都能立马冻住一样,我领着她们两个人出来,金晨曦带着我们去华人街吃了一顿小馄饨,那味道好熟悉,熟悉的就和国内霞飞路的一模一样,之后我们便一直保持着联系,她活泼、阳光、健谈、开朗,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我想忘却怎么都挥之不去的人,后来一切开始的都无比的顺其自然,一直到所有的真相曝露”
他叹了口气继续开口:“如果金晨曦是玩弄了我的感情,那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想大概没有哪个女人心甘情愿做别人的替身吧?”
承欢可以看的出来此时此刻,麦航远看着金晨曦照片的眼神里有内疚有不安。
她慢慢的转过头,照片上的金晨曦笑的很美,眉宇之间和她确实有些许的相似之处,心里陡然间升出一丝怜惜来,不管这个女人的身份如何?不管她当初接近麦航远的心思是有多么的不纯,毕竟这么多年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麦航远摊开手来,那枚被他强硬撸下来的戒指就躺在掌心之中。他低头只能看见她圆圆的头顶,头发已经全部湿透了,一缕一缕纠缠在一起:“你真的希望我把这个送给金晨曦吗?如果你现在的答案还是肯定的,我现在就让人来开墓,让它永远和金晨曦在一起。”
承欢看着那枚自己一直保护的极好的戒指。不管尺寸是不是不合适,它却陪了她这么多年,每每在她最难受最难熬的时候,它总是能给她些许安慰,那个时候至少她还能感觉到他曾经是真真实实在自己的世界里存在过的。
曾经她亲眼看着他和金晨曦在美国的街头手牵着手过红绿灯。她被他绅士的护在内侧,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一瞬间她突然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把她这辈子最宝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