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承欢这会哪里肯听他话,她一心只想到他身边而已,耳边的风鼓鼓的,刮在脸上有些痛,脚也很痛,可她根本顾不了这些,眼见着离麦航远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朝着他伸出了手。
麦航远也伸手想去抓她,可距离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空旷的四周响起一声枪声,黑暗的天空里漫起一团白烟来,几乎是同一时间,言承欢近乎撕心裂肺的哭声彻底撕破了深夜的宁静:“不航远不要”
噗通一声,麦航远双腿膝盖着地,看着像小鸟一样扑过来的言承欢和她身后一拥而上的警察们,他扯了扯嘴角,身子前后晃动了两下,斜斜的倒下。
就在他整个人快要触地的时候,承欢冲上去一把扶住了他:“不要航远不会有事的”
那一枪正好打中了麦航远的右肩胛骨,言承欢满手都是血,红通通的一滴滴的顺着指尖往下滑落,滴落在麦航远的脸上,她连连摇头,攥起裙摆用力的撕开一边给他做最简陋的止血包扎,一边不停的和他说话:“没事的,没事的,把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航远你忍一忍,等会救护车来了,就没事了。”
那一枪在他的后肩上打出了一个黑通通的窟窿,究竟子弹有没有打穿骨头,有没有伤到神经系统,这些光凭肉眼,言承欢根本无法判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那里再流血而已。
离她不远处的劫匪被警察控制住了还嚣张的骂骂咧咧:“一个破戒指而已,自己找死。”
麦航远从短暂的休克中清醒过来,一直攥在胸前的手陡然一松。声音极轻,可还是被承欢收进耳底:“戒指是承欢的戒指,谁都不能拿走”
那只戒指从麦航远的手中滑落掉在胸口上,奶白色的戒面已经被染红了,承欢捂着嘴呜呜的哭出声,她以为那晚在公墓的时候,他早已经扔掉了,可没想到他根本就是骗她来着的:“你疯了吗?一个戒指而已,值得的你用命去换吗?”
麦航远扯了扯唇,伸手去胸前摸那枚戒指:“是你的,谁都不能抢走”
承欢满脸都是泪,她攥住他有气无力的手带着他摸到那枚戒指:“在这,没人会抢走的。”
麦航远用手指分开她的手,用力一扯,链子断了,他将戒指放到了她的手心里:“终于可以完璧归赵”
说完他已经泛白的唇嚅嗫了几下慢慢不再动作,他停留在她手心里的手如同失重了一样倏地掉落。
就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一样,承欢哭的嘶声力竭,不停的攥着麦航远的手环上自己的腰:“航远,你醒醒。你抱抱我。”
他的手一次次的滑落,她一次次锲而不舍的继续同样一个动作,可他却一点点的反应都给不了她。
最后她急了,抱着他的头声音哭到嘶哑:“你说过的,再也不走了,你不能言而无信。”
这一幕看的随后赶上来的右少卿都懵了,愣是站在旁边看了好几分钟没行动,如若不是警察提醒他,他或许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最终,警察带走了劫匪,右少卿和言承欢送麦航远去了离事发现场最近的一院。
当晚一院的总主办是脑外科的医生徐俊瑜,一看病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一点都不敢耽搁,立马安排麦航远进了手术室。
准备手术之前,言承欢三番两次的请求这次手术让她来做,对于一个别家医院医生这样无理的请求,徐俊瑜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可碍着言承欢和麦航远的关系,他又不能得罪未来的主任夫人,再三考虑之下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除非是借用。不然没有哪家医院会同意您刚刚的提议,并不是对您专业的质疑,而是这真的是违反了我们医院的规定,当然我也理解您的担忧,要不这样您看成吗?我安排你进手术室,您可以看着我们手术。”
言承欢知道自己提出了一个很过份的要求,医生能退步给她一个折中的办法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了,她想陪着他,不想待在外面,对她来说,那每一分每一秒钟都是折磨,她会疯的。
手术的时候,承欢就一直在助手旁边待着,因为刚刚她简单的急救,伤口已经止血了,打了麻药,徐俊瑜用手术刀切开了伤口:“庆幸,子弹没有打穿肩胛骨,取出来就好了。”
没过多久,只听咣当一声。是子弹被扔进器皿里的声音,这一声像是一剂镇定剂彻底让言承欢那颗吊着的心放下来了。
缝合的时候,知道最好保持安静的承欢没忍住提醒了徐俊瑜一句:“用胶原蛋白缝合线,那种吸收的好最不容易留疤痕。”
说完,言承欢就觉得自己说这句有点多余了,麦航远的伤口她看过,约两个拇指盖那么大的洞,经过手术之后一定会有十几公分长的刀疤,小的伤口也许吸收的好以后也许会慢慢的淡去,但这么长的缝合,就算吸收的再好也会留下手术的痕迹。
徐俊瑜一边给麦航远缝伤口一边回了言承欢一句:“您放心,用的都是最好的胶原蛋白吸收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主任可是一院的颜值担当和技术担当,就算留下疤也丝毫不会减少他的个人魅力的。”
手术非常成功,线刚刚缝合好的时候,麦航远就醒过来,手术灯刺的他的眼睛睁不开来,徐俊瑜特别有心的将最好的位置让给了言承欢,他又不傻。除非麦航远是脑子中枪了,不然他醒过来的第一眼最想见的人一定不会是他这么个大男人,而是言承欢,于是,转到工具台上帮助手收拾手术器械。
麦航远脸色很不好,白的像张纸一样骇人,额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言承欢连忙伸手给他擦了擦,声音软软的:“怎么出这么多的汗?是疼吗?”
☆、087 那个狐狸精给你施了什么蛊
麦航远巧妙的躲避掉灯光的直射,声音有点虚:“麻醉还没过呢,不疼”
言承欢挑开了他黏在额上的刘海:“盗虚汗了,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麦航远试着想爬起身来看什么,只是眼下他根本无法动弹,没办法只能往下指了指:“你的脚,你不要了吗?”
言承欢立马缩回露在裙摆外的脚,虽然有点疼,不过是她能忍的范围之内:“我的脚不疼了,没事的。”
麦航远蹙眉还想说什么的,可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皮子不断的往下耷拉,他真的是有心无力。
安排他住进了病房,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了之后,她一颗提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坐在病床边,慢慢摊开手心,那么戒指连同着链子在暖黄的灯光里发亮,她刚刚仔细的擦过上面的血迹,这会已经完全恢复原来的面貌了。
她以为那天晚上在公墓。这戒指他是真的动怒扔掉了的,可没想他只不过做做样子而已,她试着将戒指套进指间,这一次倒是很顺利的就带进指间去而且不松不紧正好,她一愣,这个指圈的尺寸他是特意去改过的吗?
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眼泪刚要掉下来,门外正好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右少卿,可以进来吗?”
承欢连忙摘了手上的戒指,用手背擦了擦了眼角回了一句:“右大哥,进来吧。”
右少卿进来之后,言承欢连忙站了起来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手术很成功,问题不大。”
右少卿看了一眼麦航远,转头笑眯眯的回了言承欢一句:“这家伙从小就多次大难不死,他就是个九命猫妖。”
言承欢扑哧一声笑了笑。
眼见着气氛没那么沉重了,右少卿才缓缓的将一部手机递给言承欢:“航远的手机,老爷子公安系统一水的门清,那家伙前脚被抓,后脚老爷子在美国就知道了,所以我也是有心无力,想瞒也瞒不住,两老的已经回国了,大概明天会到,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赵诗音和麦骁回国了,言承欢心里慌了,她很清楚,当年她害的麦航远丢掉前程、扔下父母不管,最后又伤透了他的心,这两老的估计早已经在心里恨毒了她。
究竟,这次她要怎么去面对他们才好?
右少卿多多少少也能猜到言承欢心里的担忧,于是开口安慰她:“其实呢,阿姨和叔叔也没那么难缠,主要还是当年被气到了,你这样,见面的时候嘴巴甜一点,态度诚恳一点,他们说什么你就听着千万别回嘴,他们都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尤其是阿姨,你多来照顾照顾航远,她看在眼里也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言承欢叹了口气:“我知道,一直以来,这事就我的错,说什么我也是该和他们道歉的。”
右少卿点头语重心长:“承欢,如果你还想和航远在一起,那么这个坎毫无疑问是必须要去面对的,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定自己的心和航远站在一起。不管谁出面阻挠,不管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们都要共同的面对,再也不要像八年前那样任性了,你们之间再也经不起一个八年了。”
言承欢被戳到了心里最软的地方:“我知道,我都知道。”
当年言承欢和赵诗音、麦骁也是相处过一段日子的,她还记得赵诗音喜欢吃红心的火龙果,麦骁呢喜欢喝宜兴产的大红袍,为此,她特地去买了上等的红心火龙果和大红袍。
一天一夜她的脚几乎没停过,这么一折腾伤到的地方有开始肿了,疼的有点受不住了,她偷偷买了止痛药膏和药油,自己揉了揉贴了药膏就算完事了。
站起来走了走,感觉好些了,她这心里才更有底气了些了。
再折回病房的时候,麦航远已经醒了,肖蔚然大概是来上班了之后得知了麦航远的事情,这会正给他测完血压,两个人轻言轻语的在说什么。
看见她进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肖蔚然连忙迎上去帮忙接下来,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不禁开口打趣承欢:“有你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媳妇儿,天后和老爷子不得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言承欢一愣,天后?随后反应过来,肖蔚然嘴里的天后和老爷子指的应该就是赵诗音和麦骁吧。
赵诗音脾气一向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