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不想多说,淡淡的说道:“母妃如今要为我议亲,身旁总得多几个人伺候,如今木樨阁其他的厢房没有修缮好。你与林妈妈向来交好,暂时委屈你与林妈妈共住一间,到时候再搬出来。”
采芙并未多想:“奴婢明白。”
翌日一早,一行人便打道回府。
凤玉经过那一事,倒是安静了许多,不曾再生事。
一路劳累奔波,凤瑶身子吃不消,脸色白得渗人,吓得德亲王妃一阵自责,吩咐人好生照看。递了玉牌进宫,请太医前来诊治。
凤瑶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精神不济。
太医诊了脉象,眉头微蹙,叮咛道:“并无大碍,需要卧床休养,不得费心劳力。”
凤瑶轻叹了一声,一样的说词,无非是心宽静养。
就在这时,外头有丫鬟禀报:“小姐,舅夫人来了。”
凤瑶一怔,来的这样快?给采芙递了一个眼色,吩咐她去接人。
采芙看了凤瑶一眼,转身出去。看着陪蒋氏一同前来的德亲王妃,采芙心头一紧,向二人行礼,对德亲王妃道:“王妃,小姐说她嘴苦胃腻,想吃您做的山药糕。”
“这丫头……”德亲王妃满面笑容,歉疚的对蒋氏道:“瑶儿舟车劳顿,身子不适,今日都未进食,我给她做点吃的。”
蒋氏眸光微闪,含笑道:“王妃去忙,我进去看看瑶姐儿。”望了一眼木樨阁,眉头微蹙,病不是全好了?如今看来倒是一个瓷人儿。
德亲王妃带人离去。
采芙领着蒋氏进屋,听到太医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小姐身体虚弱,落水的时候,寒气入体。这些年来昏睡不醒,没有好生调养,今后怕是子嗣单薄。”
“你……你说什么?”凤瑶难以置信,明眼人都知道太医这番话说的隐晦含蓄。
采芙闻声跑了进去,看着凤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紧张的唤道:“小姐……”
凤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仿佛承受了打击。
太医看着床榻上的凤瑶,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蒋氏扫了凤瑶一眼,心思翻涌,跟着太医走出内室,询问道:“太医请留步!方才瑶姐儿的身子……可能调养好?”
“她身体本虚弱,又有寒症,难!”太医似有些不忍,摇头叹息道:“不过去了一趟国寺,颠簸一番,身体便是承受不住,浑身乏力。即使有了身孕,到了临盆之时,她的身子大约是捱不过。”
蒋氏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锦帕,静默了片刻,这才进了内室。
凤瑶比之前好了一些,精神看上去依旧不大好。见蒋氏进来,强撑着坐起身来:“舅母见谅,瑶儿不能起身给您请安。”
“你这孩子,养病要紧。”蒋氏伸手替凤瑶盖好被子,怜悯的看着她道:“这些年遭了不少罪,放宽心,好好休养,不要四处奔走。”
“瑶儿晓得了。”凤瑶牵强的一笑,这是第一次见蒋氏,记忆里她的容貌模糊,依稀有旧日的影子,看着很亲切。
蒋氏今日来,是不放心亲自过来相看,与夫君的形容大相庭径,心里难免有些失望。虽然心疼凤瑶,可更在意自个的儿子。心里怀揣着心事,和凤瑶闲聊了几句,便回了德亲王妃安排落脚的厢房里。
蒋氏身边的嬷嬷迎上来询问道:“夫人,凤小姐如何?”
蒋氏沉默的坐在榻上,手中捧着茶水,沉声道:“然儿娶不得。”
萧家虽然待她不薄,但是在她连生两个女儿后,她的婆母便做主给夫君纳了贵妾。贵妾不过进门一年,便生下了庶子。第二年,她才生了萧然。萧然是她的命,事事亲力亲为,马虎不得。
他处处表现极好,得婆母与公公喜爱器重。眼见着要出头了,如今倒好,娶一个不能生养的病秧子。
这辈子她都不能够有嫡孙,对萧然的前途何其大的影响?
若是凤瑶怀有身孕,她捱不过生产,一尸两命。以德亲王妃对凤瑶的疼宠,对萧家如何会没有怨言?
这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老夫人那边如何回禀?”李嬷嬷是蒋氏陪嫁过来的老人,听了蒋氏的话,心里隐隐担忧。
蒋氏按着太阳穴,颇为头疼的说道:“法子是想出来的,老夫人那边到时候再说。至于小姑子这里,不太好回绝。”
相比蒋氏的烦恼,凤瑶这边,却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这个舅母,在子嗣上面受了不少的委屈,定也会极为的看重,她不会拿萧然的前途去赌。
“小姐,您太冒险了,若是传出去……”采芙忧心忡忡的说道,就怕蒋氏告诉了王妃,王妃追问下岂不是露陷了?
“传出去也好,便断了那些人求娶的心思。”凤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倒也省了麻烦,可依着蒋氏的为人,她断会守口如瓶。若当真是因此嫁不出去,怕萧老太太心疼她这个外孙女儿,强逼萧然娶了,便得不偿失。
“国师大人知晓,也不在意?”
凤瑶微微一怔,不由得失笑,他最清楚她能不能生养。
第二十四章 死了
凤瑶躺在床榻上,林妈妈掀帘而入,将一碗熬好的汤药搁在了小几上。
“小姐,良药苦口,趁热喝了。”林妈妈搀扶着凤瑶坐起身来,盖好被子,不让她着了风寒。
凤瑶浅笑道:“林妈妈,先搁着,采芙她去取蜜饯了。”
林妈妈和蔼的笑了一声,退了下去。
凤瑶起身下床,走到窗户边上,推开窗子,外头大雨倾注,屋脊里的水流顺着屋檐飞注而下,倒映在水中的身影霎时支离破碎。
摊开手心,嫩白的手心里躺着一块汉白玉,雕刻成麒麟形状,中间一个沈字。
这枚玉佩,她藏在了国寺后山的茅草庐里,那是云初的地方,旁人不会轻易进去,比其他地儿安全。
这是父亲入狱前,交在她手里的东西,命她保管好,无论是谁,都不要告知。
摩挲着手心的温润,凤瑶微微苦笑,前生旧事,如今只觉黄粱一梦。梦醒了,她却是借助旁人的一具身体苟且偷生。不能以沈家后辈的身份,替沈家翻案洗刷冤屈。
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扎刺在掌心,凤瑶脸上的笑意渐深。
“小姐,林妈妈回了一趟屋子,没有发现奴婢,拿了东西藏了起来,方才又出去了。”采芙与林妈妈共住一屋,发现林妈妈时常鬼祟出去,行为怪异,便明白了小姐的用意。
而其他的厢房修缮,难不成为的是掩人耳目?
凤瑶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小几上冷却的药汤上,云淡风轻的说道:“小心放回去。”
采芙一怔,心领神会,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
凤瑶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抬眼看着窗外大雨倾盆,眼角的凉薄的笑意透着一抹冷意。“雨夜啊……注定是不能够安宁。”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天际一道白光,幽蓝雷电劈下,耀目的白光将沉寂在黑夜中的王府映照得亮如白昼。
泼天大雨中,一声尖锐的大喊冲破云霄,打碎高墙内院的寂静。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朝出事地点掠去。
“嘭——”
凤瑶关上了窗棂。
“小姐,马欣死了。”采芙的脸色在雷光下极为的苍白,浑身微微发抖,她将东西放回去,回来便听见有人说府里死人了。
按理说,一个丫头死了便死了,好生处理便是,哪里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采芙心头一紧,这里头怕是不简单。
凤瑶丝毫不觉得意外,将玉佩收好在袖中,和衣躺在了床榻上。
采芙不明白小姐这是要做什么?那么大的动静,睡下合适吗?若是二小姐挑出刺儿头来,如何是好?
心下着急,看着小几上的汤药,拧眉道:“小姐,快些将这药喝了吧。”
“这药要喝几日?”
“七日。”
凤瑶缄默不语,裹着被子躺下了。
……
浣衣坊出事,凤玉第一个赶到,看着穿着簑衣站在水井旁救人的奴才,眼里闪烁着幽光。
“木樨阁可有动静?”凤玉头上裹着丝巾,清美的面容此刻有些憔悴。自从国寺回来后,她便秘密看过许多大夫,都不知她是何原因落发,也查不出她身体有任何的病症。
身边的乳母安慰,或许那虫子没有咬过翠兰,所以不会传染。
但是想着翠兰并没有幸免,同样是盖了被子传染了,心里忐忑不安。睡前总要里里外外翻找,看是否有床虫,夜里也要起身好多回,总觉得身上有被咬的刺痛感,反复折腾,消瘦了许多。
“木樨阁像是睡了,没有任何动静。”红豆低声道,目光却是看着井口,幽幽的说道:“二小姐,这人好端端的栽进了井里,又恰逢下雨,虽然赶来得及时,这命怕是没了。”
浣衣坊的管事嬷嬷慌张的跪在凤玉的脚下,惊恐的说道:“二小姐,奴婢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她做事向来慢,旁人分配的衣物都洗好了,她每回都要做到大半夜。谁知……谁知今夜大雨,她滑了一跤,栽到井里去了。”心里暗道倒霉,哪个府邸里不会死几个丫鬟?从来不会闹到主子面前,这回可好,二小姐亲自来审问!
“滑了一跤?”凤玉目光凌厉的看着管事嬷嬷,冷声道:“是谁叫喊了一声?”
“这……这……”管事嬷嬷身子哆嗦,不顾雨水砸在身上,回头看了一眼井口,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她自个栽倒井里,难不成你亲眼所见?”凤玉眼神阴冷,死死的瞪向管事嬷嬷:“今日本小姐既然已经插手,势必要查出结果来,若是你胆敢欺瞒,今日这条人命……”
“二小姐饶命啊!”管事嬷嬷吓得肝胆俱裂,马欣这件事儿,的确她也有过,因为上头吩咐好好‘照看’马欣,所以她安排的任务比旁人多几倍,若是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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