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眸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此时她微垂着头,细柔乌黑的青丝垂落在身后,精致的容颜略显柔美。一双凤目宛如三月春江烟水,朦胧中又似蕴含万千迷人景象,令人沉溺。可她咄咄逼人时,这双眼眸便会凛然生威。
而眼下,她似有些底气不足,敛尽眸中风华,隐有些局促。
清了清嗓子,有些干渴灼热。
预备斟茶润喉,却见她殷情的端茶递过来,不禁看了她一眼:“你无须如此。”
凤瑶如何不紧张?她一个女子夜里来青楼,被他逮个正着。又如此算计姐妹,成了他厌恶的险恶女人。
“我不是迂腐之人,对你包藏祸心的人,无须手软。事情没有结果前随时都会生变,切莫大意。”云初见她这般,也不忍苛责。
凤瑶悟性极佳,瞬然明白云初的话。今夜她只身前来,若是玲珑阁的东家向着凤玉,今夜她便避不开祸事。
的确大意。
“你认识玲珑阁的东家吧?”若非如此,不会轻易拿他寻开心。
云初颔首。
凤瑶见状,没有再追问。
“你日后避让他。”云初嗓音淡漠的提醒她。
凤瑶正要问个明白,马车的门打开,她知道云初不想她多问。
满腹心思的回府,府邸里灯火通明,德亲王与德亲王妃都在前厅。
德亲王焦躁的来回踱步,看见凤瑶从外回来,皱紧眉头:“你去何处了?可见到你妹妹?”
“方才国师送我回府,告诉我荣王恐怕不能来参加婚礼,请我们见谅。”凤瑶道明她外出的缘由,看了一眼德亲王妃,疑惑的问道:“玉儿不在府中?”
“有婢子清扫玉雪阁的时候,发现屋子里一片狼藉,玉儿不见了踪影,担忧她遭遇了不测。”德亲王一拳砸在桌子上,满面怒容:“当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在王府盗人!”
德亲王妃与凤瑶交换了眼神,忧心忡忡的说道:“玉儿不见了好段时间,府里来回搜查了几遍,兴许刺客已经离开了王府。要不要派人去府外搜查?”
德亲王心中有顾虑,去外面找人,势必会弄出动静。这样岂不是会损坏了凤玉的声誉?
“我们可以暗中找人,若是问起,便说王府失窃,旁人又不知晓玉儿失踪。”德亲王妃似想起了什么,微微变了脸色:“玉儿会不会去找白素素了?”
德亲王一听白素素的名字,脸色瞬然铁青,怒道:“高重你安排人去外搜找二小姐!”
高重看了王妃一眼,窮身退出去。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高重带着人在城门口找到人。
凤玉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纱衣,身上布满了欢爱的痕迹,昏倒在街头。身边聚拢了人,指指点点。
高重看到凤玉凄惨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将人抗了回来。将情况一一回禀了德亲王:“二小姐当初经常在外走动,许多人都认识,就怕今日有人认出来。相府的亲事恐怕会黄了,连同影响了大小姐。”
德亲王一拂袖,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面部肌肉抖动,怒火滔天的说道:“抓到人了?”
高重摇了摇头:“没有。”
“没用的东西!”德亲王甩手打了高重一巴掌,手背上的青筋狰狞。今日之事散播出去,他的颜面何存?
这一巴掌,打得太狠!
管家神色匆匆的进来,哆嗦的回禀道:“王爷,外头有人在传昨夜里二小姐上青楼勾引陈江,被安敏公主抓了现行,找了几个男人伺候二小姐。”说完这番话,管家冷汗涔涔。
“混账!玉儿她怎得会去青楼!”德亲王回想凤玉过去的种种,立即否认,分明是遭人陷害!
陈江——
凤敏——
德亲王拳头捏的咔嚓作响。
“消息属实?”德亲王目光阴鸷,若是这二人,倒是不好办!
“玲珑阁动静闹得很大,许多人亲眼瞧见了。”管家硬着头皮说道,只希望不被王爷迁怒。
“欺人太甚!”德亲王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打算进宫找太后求个公道。却见墨竹神色凝重的走来,行礼道:“王爷,丞相夫人听了谣传,来府中退亲。”
“什么东西!玉儿嫁给她侄儿,他们高攀了。要退赶紧退!”德亲王满腹怒火,他根本瞧不上丞相夫人的侄儿,退亲正中了他的下怀。
墨竹心中讥笑,以凤玉的名声,即使是寒门子弟都未必愿意娶。面上却有些犹豫不定的说道:“王妃让奴婢带句话给王爷,王爷若是进宫找太后娘娘主持公道,凤敏虽然受了惩处,一碗鸠毒便会送到二小姐的面前。即使保住了性命,家庙是二小姐这辈子的去处,请王爷思量再做定夺。”
“王妃还说,谣言只是谣言罢了。等平息之后,萧妃娘娘回宫,那么无人会再提及此事。到时候以王府的门楣,还是能够给二小姐说一门亲事。”
德亲王被说动,但是就这么算了,他做不到!
冷哼了一声,带着高重出了府。
墨竹松了一口气,若是闹到太后面前,大小姐便摘不干净了。还有半个月便是婚期,出不得半点差错。
看着德亲王匆匆离开的身影,希望他莫要在外面生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第六十一章 嫁妆(二更)
凤瑶与德亲王妃坐在一起用完午膳,搀扶着王妃坐在榻上。
德亲王妃拿出一张嫁妆单子,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另有田地五十顷,铺子八间。宅子六座,三进的有三套,五进的三套,外加庄子六座。
这么丰厚的嫁妆,堪比嫁公主。
凤瑶心中震惊,当初在沈府的时候,她的母亲给她备的嫁妆,只有六十八抬。田产铺子一半都没有,因为沈府是新晋大家,家底不足。
她粗略的看了,大抵都知道田产的位置,都是上好的水田,铺子每年都盈利,宅子地段也都是好的,多半都给了她。
“母妃,您这是掏了家底给我做嫁妆。”凤瑶眼眶湿润,王府的家当早些年被德亲王败尽,另有一些全都在封地,掌握在太后的手中,哪里有什么家产?
“你将体己收下,消减一半就够了。”凤瑶将单子退回到德亲王妃的手中,府里那么多张嘴要饭吃,总得留着银子防身。
德亲王妃爱怜的摸了摸她柔顺的青丝,慈祥的说道:“都是母妃的嫁妆,王府也添了妆。你想必也知,母妃只有你一个女儿,不给你给谁?真正个说起来,荣王府家世比咱们好,咱们就是占着亲王的名头,你嫁妆丰厚,嫁过去腰背也直,无人会说酸言酸语。”
凤瑶知道,德亲王妃恐怕因为她昏睡五年的事儿心中愧疚。外头闲言碎语,她配不上国师。所以用嫁妆填补,给她增加底气。
可饶是如此,她也不能接受:“母妃难道在意外头的传言?女儿傻不傻,是不是草包,您心里最清楚。只要荣王府里的人,知道女儿的好便成。女儿又不需与他们过日子,何必计较?”
话虽如此,但是自古以来,许多人便被人言逼死。
“荣王府那边的聘礼也丰厚,咱们可不能轻了。”德亲王妃堵住凤瑶,将单子收起来,淡声道:“原本我还给凤玉添妆,她如此待你,丞相夫人将亲事给退了,她的那份便给你添妆算了。”以后凤玉说好亲事,她便去太后跟前哭穷去。
凤玉的婚事被退,在她的意料之中。
“父王同意了?”她听说丞相夫人来退亲,这才过来看看。
提起德亲王,德亲王妃忍不住嘲讽道:“凤玉在他心里极为的宝贵,他可看不上丞相夫人的侄儿。虽然他是鳏夫,可如今是四品佥事。寄居在相府,不过是感念丞相的恩情表忠心罢了。”
日后有丞相的扶持是有前程,可惜凤源眼皮子浅薄,看不见他的好,只觉得委屈了凤玉。
凤瑶缄默不语。
德亲王妃以为凤瑶心中不平,握着她的手道:“明日与我去一趟萧府。”声音有些冷冽。
凤瑶一怔,为的是秦冰冰与萧然的亲事?
难道真的订下来了?
外祖父难道看不清楚相府如今的形式吗?
“母妃……”凤瑶话未出口,林妈妈慌张的进来,六神无主的说道:“王妃,王爷……王爷出去找陈江。问了人,说是在酒楼吃酒。他去那里堵人,结果……结果把秦公子给打了!”
一旁伺候的墨竹倒吸口冷气,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打错人了?”德亲王妃霍然起身,这件事儿可大可小。事情是误会,可坏就坏在丞相夫人前脚解除婚事,凤源后脚将秦公子打了,寻衅滋事,相府怎得不会多想?冷声道:“他如今在何处?”
“王爷……王爷他在与丞相争辩。”林妈妈心里都替德亲王着急,这个节骨眼上,他若是好生赔礼,倒能大事化了。愁眉苦脸的说道:“王爷本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下手狠了,打断秦公子的腿。如今不肯认错,相爷气不过,闹到金銮殿去了。”
“混不吝的东西!”德亲王妃咬紧牙齿,脸色极为的难看。
凤瑶觉着德亲王不着调,如今闹进宫里头,难以善了。
电光火石间,凤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让人将报信的小厮领进来,隔着屏风审问道:“谁告诉王爷陈江在酒楼?”
“王爷惯常在玲珑阁吃酒,寻人来问了昨夜之事,心中愈发的难忍。吩咐小的去找陈公子的去处,这时玲珑阁的花娘告诉王爷她听人说陈公子在如意酒楼。王爷进去的时候,瞧见陈公子与人在吃酒,便在一旁等着,后来陈公子去小解,王爷等着不耐烦便去堵人打了一顿,谁知打的是秦公子!”小厮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玲珑阁里的人?
凤瑶眸光冷冽如寒冰,不用想便知是谁搞的鬼!
他的目的是什么?
挥退了小厮,凤瑶将昨夜里的事儿告诉了德亲王妃:“那位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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