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亲王纳桐道:“那你到底是……”
李玉琪道:“不瞒您说,我所以想办法到您这儿来,第一步是想藉您的权势把这件案子宽限几天,要不干脆把它转往别处。”
万亲王纳桐摇头说道:“那你找错了地方走错了门儿,这我帮不上忙,要找你只有找—
个人,他能把这件案子宽限几天,或者转往别处。”
李玉琪道:“您说谁?”
万亲王纳桐道:“泰齐。”
李玉琪“哦”了一声道:“是他,大贝勒。”
万亲王纳桐道:“怎么,你知道他?”
李玉琪道:“那天在戏园子里见过,这位大贝勒恐怕很不好说话。”
万亲王纳桐讶然说道:“你怎么知道?”
李玉琪道;“我看得出来,我这双眼睛还不算太差,我看那位大贝勒是个很狂很傲,很凶暴,很不好说话的人物。”
万亲王纳桐一点头道:“你可以去摆卦摊看相了,一点不错,他就是这么个人,内城里的这些人没一个不头痛他的,只有一个人能让他服贴。”
李玉琪“哦”地一声道:“谁有这么大的威能?”
万亲王纳桐道:“我的外甥女儿,也就是荣亲王的大格格心畹,沾了我这个外甥女儿的光,他对我多少还客气点儿。”
李玉琪“哦”地一声道:“原来那位大格格是您的外甥女儿.是荣亲王的格格,我见过,那天在戏园子里跟大贝勒坐在一起。”
万亲王纳桐道:“自然该坐在一起,他们是订过亲的一对儿。”
李玉琪一怔,道:“怎么,大贝勒是大格格的未婚夫,也就是荣亲王未来的乘龙……”
万亲王纳桐点了点头,道:“嗯,提起这门亲事……”
摇摇头,住口不言。
李玉琪忍不住问道:“这门亲事怎么样?门当户对,不挺好了?”
万亲王纳桐道:“门当是门当,户对是户对,只是……不提了,咱们谈别的。”
李玉琪诧异地看了纳桐一眼,心知准有什么不对,虽然没有再问,可是他心里已经留了意,当即移转话题问道:“王爷,为什么内城里的人都头痛这位大贝勒?”
万亲王纳桐道:“他凶暴难说话呀,你说,内城里的这些人,谁用得着跟他斗狠去,谁不想清闲,谁不想安静。”
李玉琪道:“斗狠固然不必,可是他只是个贝勒。……”
万亲王纳桐道:“他这个贝勒可跟别个贝勒大不相同,纳容也是个贝勒,比起他来可就差远了,他背后有靠山,老佛爷的亲侄子,皇上的兄弟,试问这谁比得上?”
李玉琪道:“那他该是个和硕亲王。”
“当然,”万亲王纳桐道:“那本是现成的,可是他爹是位和硕亲王,他总不能跟他爹并排坐呀,为此,只好暂时委曲委曲他了,不过这个和硕亲王爵位迟早还是他的,别人抢也抢不去……”
顿了倾,接道:“再说,他虽没参与军机,却握有实权,而且是生杀于夺之大权,有不少王公人臣毁在他手里,只因不小心说句过重一点的话,这位大贝勒却也神通广大,当然说这种话都是背着他的,就不知道他是怎么会知道的,第二天侍卫营就来了人,带走了。只一带走从此就没了消息,没了下落,你说,像这么个人,谁不怕他,谁不头痛他?”
李玉琪扬了扬眉,道:“这么说他可说是皇上的密探。”
万亲王纳桐道:“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是再恰当不过的了,你不知道,背地里有不少人称他为二皇上呢。”
李玉琪眉锋微皱,沉吟了一下,道:“王爷,只有他能把这件案子……”
万亲王纳桐道:“你别愁别担心,在他那儿我还说得上话,明儿个我亲自去找他一趟,我是心畹的舅舅,这个面子他还不至于不给。”
“不,王爷。”李玉琪道:“谢谢您,您的好意我心领,您让我自己来,在我决定用这种方法,走这条路帮我二叔这个忙的当初,我就这么决定,一切我自己来,尽可能的不靠别人……”
万亲王纳桐道:“可是这件事……你要知道,是泰齐,别个王公大臣他都没放在眼里,而你只是个平民百姓……”
李玉琪道:“您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万亲王纳桐道:“你有办法对付他?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李玉琪道:“说对付也许欠妥,应该说我有办法让他服贴,我有办法让他听我的。”
万亲王纳桐摇头叫道:“你简直是……我还不知道么,只有我那个外甥女儿能让他服贴,能让他听话,其实真要说起来那也只是小事,大事他照样不听,你又怎么能……”
李玉琪道:“王爷要是不信,尽请拭目以待。”
万亲王纳桐瞪大了一双老眼,摇头说道:“你要真能让他服贴,让他听话,那才是奇迹,那你也就成了神,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惹他的好……”
李玉琪笑笑说道:“王爷,不谈这个了,请您告诉我,您预备怎么安插我?”
万亲王纳桐道:“这……你的意思呢?”
李玉琪道:“王爷,当然得看您,我听您的,您怎么安插我,我怎么留下。”
万亲王纳桐道:“算你料中了,你说我怎么安插你,你怎么留下?”
李玉琪道:“相信王爷不会太委曲我!”
万亲王纳桐摇头说道:“那可难说,我想赏你个贝勒,你要不要?”
李玉琪何等颖悟,马上就明白这位万亲王是想收他做个干儿子,这好意他不能领受,这—点他也碍难从命,于是他装了糊涂,摇摇头道:“王爷,我不敢要!”
万亲王纳桐眨了眨眼道:“我不信你不懂我的意思?”
李玉琪脑中一转,他点了头道:“我懂,王爷,可是我有苦衷。”
万亲王纳桐道:“你有什么苦衷?”
李玉琪道:“您忘了,我是个江湖人。”
万亲王纳桐也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当即他一笑说道:“我还真忘了,江湖人连沾都不愿沾官家,又怎么肯冲着官家人曲膝磕头,我不勉强……”
李玉琪道:“谢谢王爷!”
万亲王纳桐微—摇头道:“可是别的真要委曲你……”
李玉琪笑道:“只要别太委曲……”
“这样吧!”万亲王纳桐道:“我把你安插在纳容身边……不,我把他交给你了,你就算是他的西席吧!”
李玉琪道:“我还想兼个护卫,不是您府里的,是他二位的。”
万亲王纳桐一点头道:“行,今后你三个是一伙儿,总之我把他两个交给你了,我不管了,三个月后我要面试。”
李玉琪道:“您别忘了,我还有别的事。”
万亲王纳桐道:“我忘不了,你只管干你的,我不过问,万一有什么事,我替你顶着……”
“谢谢您,王爷!”李玉琪道:“但用不着您顶,一切我自有把握。”
万亲王纳桐道:“你真是个……敢情你是不愿欠人家的,好吧,由你了,最后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派护卫去杀人的不是我,事后我才知道,为此我好发了一顿脾……”
李玉琪呆了一呆,道:“那——王爷,是我无知……”
“不!”万亲王纳桐道:“你对,你指责得很对,现在不妨告诉你,要不是你敢当面指责我,而且句句实话,我还不一定会留你呢,去吧,去吧,那两个自会替你安排,用不着我劳神了。”
李玉琪欠身而起,道:“王爷,请告诉我,有什么机会能够接近泰齐?”
万亲王纳桐眉锋一皱,道:“你真要……”
李玉琪道:“王爷,我不得不。”
万亲王纳桐沉默了一下,道:“他不常到我这儿来,过两天让那两个陪你到荣亲王府走走,他常到那儿走动,勤得很。”
李玉琪眉锋一皱,道:“王爷,还有别的机会么?”
万亲王纳桐摇头说道:“我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机会,怎么,这机会不好?”
李玉琪道:“倒不是不好,而是……”
“是什么?”万亲王纳桐道:“你不愿到荣亲王府去?”
李玉琪道:“那也不是……”
万亲王纳桐道:“既然不是,去去又什么要紧。”
李玉琪沉默了一下,道:“再说吧,王爷,我告退!”万亲王纳桐一怔,李玉琪已出了书房门。到现在仍没见那两碗银耳汤来,可见那位博总管是如何地善察主意,心窍又是多么玲珑。这可是大本事,大能耐,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
那两位仍等在那株树下,一见面,纳兰劈头便道:“小子,有你的,你真行,博多对你佩服得不得了,简直就把你捧上了天——”
李玉琪笑道:“我料他必然会替二位先送个信儿来,果然。”
纳兰道:“我两个先关照过他了,要他相机帮忙,在爹面前美言一二,听他说我两个是多担心,他根本帮不上忙。”
李玉琪道:“对二位跟博总管的好意.我仍然感激。”
纳兰美目一翻,道:“说什么感激……”忽地一乐,轻轻抚掌说道:“痛快,你总算替我两个出了一口怨气。”
李玉琪目光一凝,道:“二格格,进书房这么一会儿,我发现王爷是位很贤明很仁厚的长者,只不过是脾气过于刚直,略嫌固执而已。”
纳兰“咦”了—声,敛去笑容,诧声说道:“爹给了你什么好处了?”
李玉琪道:“这是实情,二格格。天下父母心,做子女的很少能明白,王爷管束二位固然严了些,方法也不免过激,但他也是为二位好。”
纳兰道:“可是爹不该派人……”
李玉琪道:“我可以告诉二位,那不是王爷的意思。”
纳兰一怔道:“不是爹的意思,那是……”
李玉琪道:“王爷没有说。”
纳兰讶然说道:“爹没有说?那是……啊,我知道了,是……”
李玉琪道:“王爷都不便明说,二格格又怎好明说。”
纳兰向着远处的书房投过歉疚一瞥,道:“这么说是我错怪了爹,我要见爹赔罪去。”
说着她就要走。
李玉琪伸手一拦,道:“大可不必,二格格,做子女的就是有再大的不是,只要自己知道,做父母的没有不能原谅的!”纳兰没再动,却低下了头。
纳容不安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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