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弟弟受伤之后,因为手臂出问题,做不了他自己认为的亚洲第一吉他手,闷头躲起来逃避,却还良心未泯,把乐队扔给秦绎要他帮忙监制并找个新吉他手,自己就好彻底退出。
身体一向比常人健康的人突然近乎残废,自暴自弃到做出这种决定,虽然并非不能理解,但大家还是以鼓励挽留为主。
秦绎仍然在为龙传奇策划活动,为免他们彻底被观众忘记。甚至有计划继续发片,最多秦非暂时缺席,至于live可以找人代替。这个方法未必最好,但是事实证明,要是秦绎真听了秦非的话,帮他找了个新吉他手来,才是傻逼呢。
其实秦非自有他的圈子,秦绎是插不进去的。当初说要退出乐队也是他一人说了算,如今要回来连个招呼也不打——也不对,只是没有跟他打招呼而已。
秦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什么啊,你必须还得陪他们,不是,陪我们一段时间。我的手又没有好,还是不能弹琴。他们也说了,要么我回来,如果找新的吉他手,那就解散。”
秦绎看着他:“那你想怎么办?既然你回来,又不能弹琴,又不能找新吉他手……你智商该不是也撞出了问题。”
秦非没有受伤的右手紧紧握住秦绎的手臂,深吸一口气:“他们说……他们不能接受其他人。是秦绎的话勉强可以。因为你是我哥啊,你就跟我差不多的。你给我们做supportive guitar好不好?你在我的位置,给我们做应援吉他手吧!我可以加入或者在后台。”
秦非一古脑说完,语气坚决,不带停顿,怕被秦绎打断。然后屏住呼吸,殷切地盯着秦绎的表情,却又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好像也没打算让他说不字。刚才一进门的气势,现在变成等着发糖的小朋友表情。——好吧,你肯定会给我的。
秦绎等了半天,才开口。“那你干什么?监制?然后我弹琴我去巡演36场你在后台点头鼓掌?什么他们说他们说?根本就是你在做梦吧?我才不——”他抿了嘴,没有继续说。
他当然讨厌秦非随便决定要他干什么,但那比起做什么都不需要他要稍微好一点。所有盛放过的时光,对他而言都已经是过去,而且那些时间要比别人走得更快。他什么都没有,注定被抛弃——这是他自己犯的罪,可就算这样他也希望能把剩下的每一天当做最好的一天。秦非,对他自作主张,却是这世上唯一能够对他自作主张的人,这不啻于他的告解。
秦绎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刚送来的时候快要堆满房间,顶到天花板的花架,他想象那花的模样,像是要把人烧掉的火。如果是像这花的模样一样浓烈的感情,又会有什么结果?
☆、忆苦思甜
秦绎撑着头,无聊地坐在沙发的一角。秦非要他一起和龙传奇开会,老实说他没什么兴趣。说的不好听一点,这就是他弟弟和弟弟朋友们的小孩玩意,他来都是纡尊降贵了。但是他也没有走掉,只是呆在一角,全盘放空。
鼓手王迪思考着:“秦非,医生说你的手最好情况下多长时间可以恢复得跟原来差不多?”
秦非郁闷地说:“运气好一两年吧。也不一定能完全和以前一样。”
秦绎慢悠悠说:“能有命回来就谢天谢地,手能用就行,不要那么纠结。”
秦非有点敏感,听到秦绎说这话,他没有想到自己,却想到秦绎,心情反而恶劣起来。他劫后余生,现在是没问题了,但是秦绎得了绝症,一天天只会更坏下去,也许还会死。
秦非来唱片公司,心情原本还不错的,但是突然就变坏了。他态度恶劣起来,浑身是刺,说话都带火星,而且怎么看秦绎都不顺眼。
秦非一长刺,队友迫于他的淫威,更多的是不跟受伤之人计较,也还顺着他,但秦绎很快就发飙了。
好在龙传奇的人对满场横飞的火药星子已经有免疫力,会一开完,秦绎很生气地回了办公室。
队友又很无语地看到秦非又跟进去……刚刚这两兄弟还火爆至极的指着鼻子互骂,秦非这货火爆起来是真火爆,但是跟他哥怎么又这么不要脸呢。
秦非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情比秦绎本人的更恶劣,他更不明白秦绎的若无其事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秦绎看到秦非跟进来,就质问他:“怎么了?”
秦非气鼓鼓地盯着他,觉得秦绎就应该自己良心发现跟他交代得了HIV的事,但是秦绎并没有。
一小段诡异的沉默,秦绎就算再镇定也读出空气中的特别意味。
但他没有再继续问,看了秦非一眼,捡起乱七八糟的办公桌上的曲谱,扔给他:“你拿走整理一下吧,之前说的龙传奇的曲子,全部给你了。反正现在你手又不能弹琴,只好干干这个。”
这句话击中秦非的软肋,他接住手稿,一下心酸起来。秦绎干嘛给他这些东西像交代遗物?
“有没有搞错?现在谁还用手稿啊?”他嘴上还是毫不犹豫地抱怨着,却不敢看秦绎了,拿着纸就走出去。
秦绎的助理看到他,亲切打招呼:“秦非?要帮忙吗?”
“复印机在哪?”
“印东西啊?我帮你。”
秦非避开热心的助理小姐。“不用,我自己来。”他心里骂了秦绎一万遍,虽然是为他难过,但得了AIDS这家伙能怪别人吗。他把曲谱都复印了,原稿拿袋子装好,不让别人碰。
这些天来,叶楚澜则一直钻研着秦绎在什么心态下心情会好。自从那晚后他们又再度见过了面,但是,秦绎再也不失控了。
这代表他们的关系再度徘徊止步,叶楚澜开始心急。秦绎最起初说,上床是等他心情不错的时候。但是有时候叶楚澜明明觉得他心情已很好,却还是无法骗人上床——“搞不好还是要等我心情不好才有兴趣”,秦绎就这么推三阻四着。
叶楚澜思索那一天在游乐场察观到的秦绎的坏表情,觉得或许是这么个理儿。
然而不久他就颖悟到,要想把秦绎骗上床,其实既不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不是在他心情坏的时刻。而是一种介乎这两者之间的时机——这就是后话了。
经纪人拿着宣传计划跟叶楚澜讲,而这个时候叶楚澜一边回想着刚才和秦绎的晚餐中一些细节,一边解着领结。“怎么这么早就宣传?不还没拍么。
“这戏风格跟你以前拍的片子比起来大不一样,也很看票房,制作方寄了很大期望的。
“那现在要我干什么?”
经纪人沉吟了一下。“这个么……我们商量了一下。现在不像以前,大家接受度都比较高,配合这个片子,我们要不要稍微透露一点你的出身背景?肯定能成为话题。”
叶楚澜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手指僵硬地放在门把手上,说:“不行。”
年长的经纪人略微有些尴尬。他一路带叶楚澜,对他的祖业和家族生意都很了解。经纪人觉得叶楚澜的反应过度了,这家娱乐公司和电影制作方也是有叶家背景在的。但叶楚澜就像掩耳盗铃,生怕跟家庭发生一点关系。
叶楚澜的官方资料上写,他父母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公务员,渲染得越平凡越好。如今明星包装的手段千奇百怪,连自称是外星人来博取眼球的歌手也有,可叶楚澜竟然是走反包装的模式。这些年他为公司赚取了不少经济利益,但是娱乐圈的竞争日趋激烈,新人不断涌现,为了维持地位,公司也想给他再制造一些话题了。
但他们还是不明白,叶楚澜十几岁的时候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彻底离开那个家庭。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最大的不堪不是跟黑道纠缠不清的名声,而是另外一个人。
叶楚澜把经纪人前脚送出门,后脚就看到了这个他总不想见到的人。
韩雪。他透过猫眼看到人,叹了一口气,打开门。“爷爷又让你来了?”
韩雪人如其名,带着一点冰霜气质。他白皙,清秀,很像在一般写字楼上班的年轻白领。
但事实不是。
韩雪从背后将一大串红透得要滴水的葡萄露出来。“家里那个架子上长的葡萄,井水湃过的,最后一提,爷爷让我给你拿过来。”
他们绕过长长的客厅,在客厅的矮桌前席地坐下。
桌子上放着剧本。叶楚澜已经断断续续看了几个星期,却始终没有办法像以前拍戏之前那样认真准备,总是看了一点,就忍不住丢在一边,也可能是为了秦绎的事情分心而没办法看下去。
韩雪拿起剧本翻了翻。其实他是不用翻的,这部戏投资方有他们的股份在,韩雪虽然不会具体管到制作,但是剧本也看过两眼。
韩雪装着看了看,抬头问叶楚澜:“什么时候拍?给你写的戏很帅的。”
叶楚澜拿了颗葡萄在手。“帅?帅也有代价的,这么多动作戏,我又不是演武行的,公司是要我少演一点,不然买了保险也怕受伤的。”
韩雪暧昧地笑了笑。“要不要我来帮你做替身?你确实要小心。”他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叶楚澜的腿,那上面是有旧伤的。
叶楚澜淡淡地:“别说笑了。”
韩雪现在是公司的中流砥柱,爷爷身边的得力助手,上上下下都要靠他,不见得不比叶影星分身乏术。能抽空过来看叶楚澜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已经是忙里偷闲。
其实叶楚澜也知道韩雪多半是开玩笑。可是听他故意地说,心里难免还是不舒服。
认识了那么多年,韩雪的个性他还是一点也搞不懂。那时候明明冷若冰霜,到今天却能若无其事跟他调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看见韩雪的暧昧,叶楚澜还是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泛了涟漪,还是觉得恶心。
不是没有刻骨铭心过,就连现在到了潮湿阴暗天气,胫骨上弥合的裂缝还会隐隐作痛。
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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