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令公喝道:“好一招‘白鹤亮翅’!阁下再接老夫几招!”
身形突然欺上,双掌开阖之间,连环击出,一片重叠掌影,连续拍出一十三掌。这一轮急攻,掌挟轻嘶,急如狂风骤雨,几乎使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长白“雪花掌”,威势果然非同小可!
屈一怪心中暗自沉思:“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一身功力,竟有如此高强?”
就在他心念方动之际,突觉重重掌影,漫天飞洒,来势有如惊涛骇浪,逼人而来,心头猛然一震,暗叫一声:“长白雪花掌!”
铁拐点地,“笃”的一声,往后飞退出去一丈多远。
羊令公看他忽然不战而退,立即掌势一收,沉喝道:“阁下何故不战而退?”
屈一怪目注羊令公,说道:“老哥原来是长白派的高人?”
羊令公没想到自己才出几招,就被对方看出来历,他身为长白派掌门人,既然被人家叫出来了,自然不好再掩藏身份,昂然道:“屈老哥果然高明,一眼就看出老夫来历丁,实不相瞒,老夫羊令公,忝掌长白门户。”
“原来是羊掌门人,屈某幸会。”
屈一怪铁拐拄地,抱了抱拳,接着说道:“在下有一故人,也是贵派中人。”
“哦!”羊令公惊异的道:“屈老哥到过关外?”
“没有。”屈一怪道:“在下只是在偶然的机会中相识。”
“长白派很少有人到中原江湖走动,他说的不知是谁?”
羊令公心中暗暗奇怪,忍不住问道:“敝派中人,很少在扛湖走动,不知屈老哥认识敝派何人?能否见告?”
屈一怪略为沉吟,爽然道:“令狐楚令狐老哥。”
“你……”羊令公双目精光迸射,口中只说了一个“你”
字,就紧紧注视着屈一怪,过了半晌,才道:“屈老哥如何认识令狐楚的?”
屈一怪脸上微现黯然神色,说道:“事隔多年,在下一直耿耿于怀,未能或忘……”
羊令公一直注视着屈一怪,问道:“屈老哥从前应该不是这副面貌吧?”
屈一怪蓦然一怔,问道:“何以见得?”
羊令公道:“如果老夫推想不错,屈老哥的姓名,只怕也未必是原来的姓氏吧?”
这回是屈一怪炯炯双目,逼视对方了,他沉声道:“羊掌门人何出此言?”
羊令公嘿然道:“因为令狐楚从无一个姓屈的朋友。”
“你……”屈一怪双目精光进射,口中也只说了一个“你”
字,就住口不言。
羊令公嘿然一笑,徐徐说道:“因为令狐楚这三个字,乃是老夫昔年遨游中原的化名,老夫记忆之中,并无屈老哥这样一位朋友,屈老哥现在明白了吧?”
“你……就是令狐楚?”屈一怪身躯猛然一震,接着呵呵大笑起来!
十年前,白石山的一段往事,又从他眼前浮起!
令狐楚逼着他施展“旋风掌”,两人在山上比拼武功之际,自己中了夏云峰一记“雷火指”,心头甚是激愤,就在飞坠悬崖之际,也使出了“旋风掌”,把令狐楚一同卷下悬崖。
在当时,自己还以为令狐楚是夏云峰邀来的同党,故意使他缠住自己,夏云峰才好出其不意,偷袭自己。
后来几经查证,才知令狐楚只是游历中原,遍访高手,志在以武会友,受了夏云峰的利用,怂恿他来找自己,夏云峰好坐收渔人之利。(因为中原武林中人,是不易为他利用的。)
自己一时不察,贸然施展“旋风掌”,把令狐楚卷下悬崖,同归于尽,但自己差幸不死,能够活着回来,令狐楚成了替死的冤魂,心头自然有一份极深的歉意。
此时听到羊令公亲口说出来,令狐楚是他昔年的化名,再看他右臂已断,面目全非,即可证明他和自己一样坠崖未死,心头埋藏了十年的一份内疚,也随着他一阵呵呵大笑而消散了。
羊令公望着他,沉声道:“屈老哥何故大笑?”
屈一怪一言不发,突然“笃”的一声,一道人影飞空掠起,快若闪电,朝五丈外一处草丛中飞扑过去,又是“笃”的一声,铁拐落到地上,口中沉喝道:“什么人,还不给屈某出来?”
他这一下,单足拄地,凛然如同天神!
草丛中果然立时站起一个黑衣人来,朝屈一怪抱拳为礼,说道:“总教头,是属下马全义。”
方才屈一怪、羊令公飞掠奔驰,如同逐电,也只有他马全义,外号天马,才能勉强追踪得上。
羊令公不禁一怔,五丈外有人,自己居然丝毫未察,却被屈一怪发现了,这岂非是说他耳目灵异,内功修为,胜过自己甚多么?
屈一怪一双怪眼精光熠熠,沉声道:“你来作甚?”
马全义道:“属下发现总教头被人追逐,才跟了下来。”
屈一怪哼道:“是什么人教你暗中监视屈某的?”
马全义身躯一颤,忙道:“总教头明察,属下怎敢来监视你老?”
屈一怪道:“那你为什么潜伏草中,窃听咱们的谈话?”
马全义忙道:“属下……”
“不用说了。”屈一怪道:“你都听到了,是不?”
“没……没有。”马全义觳觫的道:“属下一句也没有听到……”
“很好!”屈一怪脸上神色愈来愈见严厉,嘿然笑道:“马全义,你当屈某不知道么?
你暗中跟随屈某,已非一日,屈某一向不喜有人觑觎,觑觎我屈某的人,都难逃一……”
他底下一个字,当然就是“死”字。
马全义在江湖上混了多年,就是屈一怪口中不说出来,他鉴貌辨色,也可以想得到,于是没待屈一怪说出口来,突然双足一点,倒纵而起,他外号天马,轻功自然了得,到了此时,不得不走。
好在他已从羊令公口中,听到屈一怪本名不叫屈一怪之言,已经够了,屈一怪要杀自己,自是含有灭口之意,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屈一怪大笑一声道:“屈某面前,你想逃走,那是作梦!”
抬手一指,凌空点出。
这两句话的时间,天马马全义已经掠出去两丈开外,突然闷哼一声,身躯砰然一声,应指坠地,立时气绝。
羊令公不觉一怔,说道:“屈老哥杀了他?”
屈一怪淡淡一笑道:“他犯了兄弟律条,非死不可。”
羊令公道:“不是灭口?”
屈一怪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羊令公目光逼注,问道:“阁下究是何人?”
屈一怪看了他一眼,说道:“令狐老哥改变了昔年的容貌,也改变的昔年的姓名,兄弟的容貌、姓名,自然也可以改变的了。”
羊令公道:“老夫已经坦白相告,屈老哥还要故作神秘,不肯说出?”
屈一怪含笑道:“彼此彼此。”
羊令公怫然道:“你此话怎说?”
屈一怪道:“羊掌门人只须稍作深思,就可以担得到兄弟是谁了。”
羊令公怵然一震,张目道:“屈老哥莫非……”
屈一怪沉笑一声道:“羊掌门人想到了就好,十年来,兄弟一直耿耿于怀,今晚见到羊掌门人,兄弟内心的不安,总算释然了。”
他不让羊令公说出来。
羊令公大喜道:“你果然……哈哈,今晚真是幸会之至!”
他也领会到屈一怪屈身担任夏家堡总教习的苦心,也没说出来。
屈一怪道:“羊掌门人来得正好,但也来得不是时侯。”
羊令公道:“屈老哥此话怎说?”
屈一怪道:“羊掌门人来得正好,是兄弟正有一事奉托。”
至于羊掌门人来得不是时候,那是夏云峰目前气焰正盛,夏家堡中不啻龙潭虎穴,不宜硬……“他不待羊令公开口,自己席地坐下,含笑道:”羊掌门人请坐下来谈一谈。“羊令公依言在他对面席地坐下。
这一来,数十丈方圆,只要有人走近,就不难发现,于是两人放低声音,交谈了足有半个时辰。
羊令公才站起身,朝屈一怪拱手为礼,腾身飞起。
屈一怪也跟着站起,抱抱拳,说了句:“兄弟不送。”
俯身挟起天马马全义的尸体,铁拐点地,腾身朝夏家堡飞去。
口口口同样在三更左右,东院附近,也有一条人影,悄悄的摸了进来。
那是一个小巧的人影,身法异常灵活,尤其夏家堡的路径,摸得很熟,旁行迥廊,迂迥曲槛,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轻易的绕过了几处堡丁值夜的岗位,如今已经走入紫薇花棚之下!
就在用细竹扎成的一个圆形花窗前,悄然站立着一个一身青色衣裙、长发披肩的少女。
今夜月亮还只像半个饼,自然也没有银色的月华,连星星都黯淡无光。
她并不是在赏月,但却怔怔的,痴痴的望着月色。
蓦地,她背后传来了一声极轻极娇的声音:“姐姐!”
青衣少女惊然一惊,急忙一个旋身转了过来,看到一个娇小身材的紫衣少女,不禁叱道:
“你胆子真大,敢在这里现身,还不快进去?”
娇小身材的紫衣少女噘起了小嘴,说道:“这整座东院里,只有你一个人,也是你自己说的,干么这么怕?”
青衣少女接道:“今晚情形不同,方才翟总管来关照过,有三位贵客要住到这里来,听说席已经散了,现在正在书房之中论茗,随时随刻,都要进来,你如果没事,赶快走吧!”
原来这青衣少女正是派在东院伺候宾客的丫鬟紫玉!
那紫衣少女却是闭眼丐婆的记名弟子商小雯。她俏皮一笑,道:“姐姐,你当这三位宾客是谁,一个是峨嵋青云道长,一个是八卦门的封道长,还有一位……”
她故意拖长语气,缓缓说道:“则是华山派的掌门人……”
“是爹!”紫玉惊喜的道:“爹也来了?”
原来她就是商小雯的姐姐商紫雯。
削,雯道:“留心青云道长,他是被‘迷迭散’迷失神志的人。”
紫玉点点头道:“我知道。”
商小雯一笑,说道:“师傅叫我来告诉你的,不论夏云峰在爹和封道长身上下毒,下迷药,你都不用惊慌,也不可节外生枝,只当不知好了。”
紫玉道:“这……”
商小雯道:“师傅说:要从大处着眼,目前不可露出半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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