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樊宇狐疑着,还是首先打开了门,请迟鹏妈妈进屋,又倒了杯水,然后坐下,直觉告诉他,迟鹏妈妈是故意支开迟鹏的。
“小鹏挺好的,你放心吧,我跟他说自己等不到他先回来了,所以这时候他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你不必担心。”迟鹏妈妈把水杯往旁边一推,清了清嗓子,好像作报告似的:“其实,我知道你们有多喜欢对方,作为过来人,我也很能够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现实中有很多是你们不能面对的。你比如说,迟鹏今后的发展,留在北京这么一个到处都是竞争的地方吗?让人家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他肯定就会被辞退的,不仅会被辞退,以后走到哪里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说,但是你不能否认,我说的是事实。而且我想,你也不愿意眼睁睁看他被人骂,对不对?小宇。”迟鹏妈妈推了推眼镜,注视着受宠若惊的樊宇。这是她第一次叫樊宇为小宇。像家人那样的称呼。
“我们。。。。。。。”
“还有你,”迟鹏妈妈显然有备而来,“你也有将来。你的爸爸妈妈接受你们,中间有多少的无奈,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忍心让他们继续对你失望吗?你忍心让你父母承受邻居们异样的眼光吗?你忍心他们老了,还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吗?”
“我。。。。。。。”小樊宇根本不具备插话的能力。他只有倔强的昂着头,用拳头大小的心脏去迎击对面这个人所谓的将来,在他看来,无论对方是谁,什么身份,都没有资格来对他和迟鹏的爱情指手画脚。那些人言可畏,流言蜚语,或者随社会发展而消散,或者一直冥顽不灵的存在周围,像挨着垃圾场,像嗡嗡叫的苍蝇,就算再无可奈何,也不会成为他和他之间的障碍。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包括眼前这个人,一起都是局外人,不了解他和他到底有多相爱。
大约一个多月前,樊宇因为毕业聚会回来的迟了,还喝了点酒,走路时双腿直打晃,要不是迟鹏一直搀着他,他只怕早摔进马路边的深沟里鼻青脸肿了。偏巧这时候,有群小混混凑上来,嬉皮笑脸的要钱花。其中一个还用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去挑樊宇的下巴,迟鹏当时就急了,一拳就打肿了那无赖的半边脸,气得他哇哇大叫。挥着水果刀就扎过来,迟鹏为了推开醉的晃晃悠悠的樊宇,用右臂生生的挨了这一刀,当时就鲜血飞溅,溅到了樊宇脸上。
腥咸的气味钻进鼻孔,樊宇立刻酒醒了,看见迟鹏受伤急的大叫,声嘶力竭,几乎把周围楼房里的灯都喊亮了。几个小混混见势不妙,溜了,迟鹏的伤去医院缝合了几针,留下一道形状丑陋的伤疤,倒也不是很重。唯有樊宇的嗓子,曾经练过反串青衣,高中毕业时,还一曲惊艳全校的金嗓子,喊哑了。说话久了都会失音。医生说,恢复的希望不大。
当时迟鹏好心疼好心疼的捧着他的脸,不断轻吻,就在医院人来人往的楼梯口旁边最近的拐角里,把他抱了很久很久:“以后,我唱青衣给你听。”
“噗,”樊宇笑笑,哑着嗓子问,“你这音低的,唱花脸还差不多。青衣?你要想败坏咱们的京剧国宝,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说就行。”
“我不骗你,真的,我今天就去学,”迟鹏见他不信,急忙又把他拉进怀抱,小声抚慰,那承诺隔了六年,新鲜依旧,“我永远不会骗你,小宇,相信我。”
是的,隔了一个月,迟鹏手臂上的伤是好了,自己的嗓音,至少能应付和人对话。可是,那场血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还在为他们坚定不移的爱情佐证。
所以,樊宇对自己说不怕,不管来的是谁,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拿走他和迟鹏手中的爱情,他们共同呵护也会誓死捍卫的宝物。
所以樊宇很礼貌的回答她:“我很抱歉,伯母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但是我不可能离开迟鹏,迟鹏也不可能离开我。我能说的不多,但是你既然看到我们多相爱,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分开的。”
迟鹏妈妈沉默了,樊宇猜测她要说的话被他堵回去了,接下来也就不过如此。谁料到,迟鹏妈妈忽然又开口,声音中满满的哽咽:“小宇,好孩子,我知道你们很相爱,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可以理解,你那年到我们家时我们就看出来了,可是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
这次换樊宇沉默了。他可以着意忽略迟鹏妈妈的哽咽,却不能否认她对他们真的没有为难过这个事实。
“实话跟你说吧,小鹏他爸病了。三月份咳嗽咳出的血,我吓坏了,逼他去医院一查。”迟鹏妈妈呜呜哭起来,哭的樊宇一阵心慌意乱,急忙扯了手纸给她。
看她慢慢的把脸上的泪擦干,正准备等她继续的时候,迟鹏妈妈忽然站起来,扑通一声,就给樊宇跪下了,把樊宇吓了一大跳,倒退了两大步,才想起该去搀扶。谁知迟鹏妈妈根本不动,眼泪簌簌滚落在地板上,肝肠寸断的哀求道:“小宇啊。。。。。。你知道小鹏的爸爸对他寄予了多么大的希望吗?他已经是肺癌晚期,医生说他只有一年时间了,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小宇,阿姨其实挺喜欢你的,阿姨知道你对小鹏最好,小鹏也最喜欢你。可是迟鹏他爸不像阿姨这样想的开,我劝过多少回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每天自己窝在房间里怄气。。。。。。。”
“伯母你先起来。”樊宇上去搀扶,鼻子一酸,也跟着落下泪。
“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跪着不起来。小宇,阿姨不是逼你,”迟鹏妈妈哭的泪人一样,“阿姨是求你,求你。。。。。。。难道你还要阿姨给你磕头吗?”说着,把头一低,当真就要磕下去。
“别别别,伯母先起来再说。”樊宇急忙拦住,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麻。迟鹏快要回来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在坚持一会,迟鹏一定就会回来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边。可是。。。。。。。迟鹏妈妈还虚弱的跪在地上,她身后还有迟鹏即将远离人世的父亲,年幼无知的妹妹,一家老老小小无限的希望。
爱情很重要,对樊宇而言是可以用命抵换的,但是必须是他自己的命,迟鹏的不可以,迟鹏家人的更加不可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迟鹏的任何一个家人有什么三长两短,迟鹏表面上不说,可内里一定是最受伤的一个。
怎么能叫爱人为难?
如果不替他着想,那还配做他的爱人吗?还配和他一起拥有爱吗?
樊宇在短短十几秒中,想了很多很多,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伯母,你先起来,我答应你,请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一定把迟鹏亲手送回去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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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这就答应了??!!!!”小黑客怪叫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凭什么你好辛苦才得到的爱情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了!?”
樊宇苦笑:“不然,我能怎么办?”
小黑客那边再次陷入沉默。
“别费脑筋了,事实上,我真的后悔了,今天,我特别特别后悔。”樊宇的眼泪倏地又滚落眼眶,他已经弄不清,今天是哭的第几回。
隔壁隐约传来那首他最怕听,又最说透他心事的歌曲——
“我舍不得可是时间回不去了爱你很值得只是该停了没有我你要好好的我舍不得最后一次抱紧你了我们错过的错了就错了不用担心我我走了。。。。。。”
“他真的没有骗我,从始至终,没有骗过我一个字,反而是我骗了他,”樊宇望望眉头紧锁的小黑客,忽然问,“你真的很想知道,那年从我家回去,迟鹏对我说了什么吗?”
“啊?”估计小黑客是听故事听进去了,反应都有点迟钝。
“呵呵,”樊宇不以为意,继续淡淡的倾诉,“他说——小宇,我最爱你的笑容,你不知道你今天笑的多开心。”
“所以,你也为了能让他开心,做了最痛苦的抉择,”小黑客透过摄像头深深的凝眸,望他的眼,“那么迟鹏到底开不开心呢?”
他。。。。。。。樊宇的视线刹那又陷入模糊,不得已把脸埋进手掌中。每听见一次这个名字,他就内疚多一层,心口就会痛一次,总感觉时光好像回到当初,那个必须强颜欢笑,怕被迟鹏看穿的将别时刻。
那一段,借着幸福的外衣,暗里酝酿着离散的煎熬岁月。
“我,我真舍不得。。。。。。。”樊宇到底没有挡住心头压抑多年的情感,任它喷薄而发,变作眼泪滚烫。
六年以来,日日夜夜的积攒,一笔一画的勾勒,多少的磨难都熬出头来,换得好不容易的幸福,却没等的及好好珍惜琢磨,就要双手捧还给命运。樊宇的心难受到了极点,送走迟鹏的妈妈之后,迟鹏还没有回来之前,他就开始收拾屋子,一点一滴,细细的打扫——
就连这四只手辛苦经营起来的小家也要交出去。
“小宇。妈呢?”迟鹏进门时看见只有他一个人在拖地,有点奇怪。
“她有事,先走了。”樊宇头也不敢抬。
“哦?她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拿了点东西给咱们,她本来是来北京开会的,顺道才来的。。。。。。小鹏,”实在没那么多耐心留着解释别人行踪了,樊宇丢了拖布,转身扑到迟鹏怀里,脸埋进他肩窝,来回蹭蹭,“小鹏,我爱你。”
“呵呵,我知道,”迟鹏完全没察觉他的异样,回应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我也爱你。小宇。”
樊宇一听又要掉泪,可他怕被迟鹏发现,只好强忍着酸楚,要求迟鹏赶紧忙完手头的工作,带他回去山东。可迟鹏摇摇脑袋,很固执:“我宁愿和你呆在北京。”
樊宇有点着急,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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