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使曲刚大吃一惊,以他高臻化境的内功说来,此掌是可开山裂石,适才那群武林顶尖高手,还无人能与其相比。
此时,“丧魂鼓手”不但毫无损伤,曲刚反而受了一股反弹之力,宛若击在一块坚硬的铁墙上,这下他才心中岂有不惊,因自他出道以来,就从未遇过这种敌手。
他知道情形不对,急忙闪电似的撤掌抽身,但已不及,庞大的身子,已被那股强猛潜力震退数步,几乎拿桩不稳,栽在地上,不禁愣然愕住。
蓦然!只听“丧魂鼓手”,如雷的狂笑又起,巨大的手中,自蓬车中提出了一面奇形的巨鼓,鼓面之大,似若一张桌面,暗紫色的鼓皮,迅铸九条火龙,翩翩如生,盘旋舞爪,这正是失踪十三年的“丧魂鼓”。
奇怪!这江湖高手们的丧钟,索命符……丧魂鼓,岂会出现在圣洁无比的蒙纱白衣少女的蓬车中。
莫非三天之中响起的“丧魂鼓”声,是她敲打的吗?这简直像谜一样地令人难解。
此刻,“丧魂鼓手”的狂啸,冲天划起,直亢云霄,震憾苍穹。
他……疯狂似地将“丧魂鼓”抱在胸前,像小孩子得到自己的玩具一样,爱不释手,铜铃似的眼睛内,汨汨流出喜极的眼泪,如疯子般地不停狂笑道:“哈哈哈……”
“我的魂……我的鼓……”
“十三年,好长的日子,我们足足十三年没有再见面!”
“十三年的盼望,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
“哈……”
“我翻山越岭,跋涉千里的找你,终于还是给我找到了。”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变,你还记得我吗?”
他此刻对着“丧魂鼓”忘形言语着,宛若疯子般的哈哈大笑不止,他那本就古怪可怕的怪脸这时看来,更显得是那么的……狰狞、可怖,但却潜藏着一股忠厚的傻劲。
白衣少女与虬髯大汉曲刚,都不禁为其忘形所感动。
蓦然!“丧魂鼓手”庞大身躯,抱着“丧魂鼓”,疾转过去,展开他那粗壮的巨足,风驰电掣般地疾奔而去。
虬髯大汉曲刚见状,浓眉一扬,纵身欲追。
白衣少女一摆手,微微道:“让他去吧。”
虬髯大汉如获圣令,急忙收敛身形,心中有未甘的紧盯着那巨大的背影。
“丧魂鼓手”身躯虽然巨大,看去极其笨重,但奔驰起来,却轻灵已极,只见他长发随风飘动,巨足行走如飞,望而可知,他必然也是一个武功造诣已达炉火纯青之人。
他虽消失,狂啸依然犹传未尽,久久方渐微弱。
白衣少女将眼前的种种,感到无限不解,不禁秀眉紧蹙缓缓坐上蓬车,由曲刚驾驰而去。
她这次初入中原,就遇上了许多令人费解的怪事。
尤其那孤傲、冷漠的影子,始终在她脑中盘旋不去。
蓬车带起滚滚灰尘,渐渐地,也消失了。
夕阳……由西山渐曾而下!黑夜……紧跟着又再来临!夜是恬静,孤寂的,也是幽美的。
明月临空,射出一片极其美丽的霜哗,与晶晶闪光的星星相亲,使得这夜是那么的绮丽,而富有诗情画意。
在此一处荒野深山中,林梢一阵阵晚风尖锐的呼啸着月光由叶阴间,微微射下,却显得一片凄凉、阴深,恐怖之感。
林之尽头,一座拔天而起的危崖上,矮树如有鬼影憧憧,枝叶摇曳,恐怖至极。
这绝崖顶处,却正凝立着一个神情落漠的年青人,英俊的面庞,嘴唇紧闭成一道两端不变的孤线,显出一种倔强、坚毅的个性,神色却有一些冷酷。
他……星目凝视着黝黑的悬崖深处。
倏地,这年青人,苍凉的长叹了一声,听来是如此凄楚绝望。
如此深夜,他为何伫立在这罕见人迹的险崖悬岩上?莫非……他厌倦了这个世界,欲想跳崖自杀?他突然如梦呓般,黯然神伤的喃喃自语道:“郭元生呀!郭元生!数年来,忍辱负生,历尽沧桑,浪荡江湖,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学成绝世武功,报雪海深仇大恨,可是直至今天,竟无所得,不能再自误了,你要尽快学成绝艺,否则那血海深仇,今生恐将永无实现之日……”
血淋淋的往事,又在他脑际叠出,历历如绘,像无数尖刀般,刺向他的心头!他缓缓探入怀,取出“九龙魔令”抚摸着。
那凄凉、痛楚、颤抖、亲切、仁慈的声音又在他耳际环绕不绝。
“孩子……这面金牌,是你爹爹生前心爱之物,你要好自保存,但千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和好心的老主人全家,也正为它而为人杀害,孩子……为……娘……的……要去……了……你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替你……惨死……的爹爹……我……和……这老主……人全家……报……此……血……仇……”
这已是事隔十年了。
老主人,李仲田,是个乐善好施的财主,一个寒雪之夜,好心的收留了颠沛流离的郭元生母子。
一天……
他替主人上山去放牛,当黄昏来临之际,牵牛回家……他竟目瞪口呆,一片凄惨之景,顿呈眼帘……
若大的庄院,变成血腥屠场,好心的李仲田全家遭到大劫,横尸遍地,惨不忍睹,年幼的郭元生吓得全身发抖,毛骨悚然。
突然一道不祥的预感,使他心头猛的一跳。
他想起了与他相依为命的寡母,再也顾不了恐惧,在一具具惨绝人寡的尸体中疯儿的寻找。
她终于找到了。
但他母亲,却已成了血淋淋的人,正在痛苦的抽搐着,仅奄奄一息的唤着他的名字……
这一切血淋淋的往事,如在眼前,每当想起,悲切之泪,就泉涌而下。
恨——从他小小的心灵中,开始种下,直到今日,无时不在增长着。
十年来的江湖生涯,所得的收获,只是浅薄的一些武功,仇人是谁?至今仍然盲然不知,查不出一点头绪。
但,自从高手云集,亡命抢夺他身上的爹爹的遗物——金牌,什么“九龙魔令”,聪明的他,开始有了一线眉目。
仇人,一定是为了搜查“九龙魔令”,而杀了他相依为命的慈母,以及恩重如山的救命恩人——李仲田全家。
那么血海深仇的仇人,罪魁恶首,必定在那些拼命抢夺“九龙魔令”的人们中。
他这样的猜测着。
究竟是哪一个呢?他就不得而知了。
倏地,他打定了主意,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狠狠喃喃说道:“我一定要,杀尽这批人,看那仇人如何逃掉!”
但他又岂会想到,整个武林人物,见到这“九龙魔令”,都想占为己有,而称霸天下。
就在郭元生此一念之间,竟造成了未来一场武林空前罕见的浩大劫杀,此仍后事暂且不谈。
由于过度的悲怆,郭元生有些感到麻木,脑中一片空白,星目直凝不眨,感触万千的低泣。
这当儿,他在此陡削险恶,插天而起的危顶上,失魂落魄的伫立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蓦地里,一股强烈山风,直往崖顶刮来,迷惘中的郭元生,身子随着一阵摆兑,眼见他就要坠入万丈深崖。
蓦然!一声尖锐惊呼声,从郭元生身后丛林中发出。
郭元生闻声陡然一怔,不禁由迷恫失神中清醒过来,一看之下,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迅速抽身,退开崖边。
他连连暗叫好险,不由万分感激那出声示警之人。
那又是谁呢?尤其那声惊叫,像是出自一个少女,而且是那么熟悉。
他心中开始揣测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他心中有数,不管是淮,反正绝无恶意,否则怎会出声警示自己。
当下,一面想着,一面迈动脚步,缓缓离开。
倏地,他那剑眉一扬,一道意念,电闪掠入脑际,暗道:“此人一定又是为了郭元生的金牌而来!”
心忖至此,满腔仇恨怒火,不禁油然而起,蓦地敛步停身,星目射出一道阴寒愤恨的煞芒,铜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将那些抢他金牌——“九龙魔令”的人,恨之人骨,恨不得将他们抓到前面,一个个杀掉,挫骨扬灰,千剔万戮。
最后他又黯然一叹,想到自己武功平凡,怎能如愿以偿,如果再这样浪荡下去,还能谈得上什么。
他不敢再往下想,一提真气,朝山下急驰而去,半盏茶时之间,已来到一片广大的草原前。
他依然不顾一切地疾奔,准备过这片草丛,当他身躯一冲进,顿觉黑压压一片,目光之下,一望无际,甚为古怪。
当他进入草丛不久,蓦地里,在他身际响起一声细若蚊蝇,而又非常清晰的少女声音道:“你已被几个高手发觉,正从你身后追来,你快向右边逃!”
声音突然中断,郭元生暗吃一惊,心想:“这分明就是先前险崖出声警示他的声音一样?”
刹时间,他顿然坠入三里云外,真无法弄清,此女是敌是友,时间急迫,岂能容他多想,转身细望,果见淡淡月光下,赫然出现数条黑影,正捷如鬼魅般地,(奇*书*网。整*理*提*供)朝他疾追而来。
郭元生大为吃惊,正待转身之际,蓦地里,隐约传来一声轻脆娇叱,一条纤细黑影,以快捷身形,掠在扑来数条人影之前。
他却始终感到迷惘,这几次给他相助的女人,是谁?事不容多想,转身奔驰而去。
顷刻间,他已将越过这片莽原,身后突又传来那少女的“传音入密”声音,着急的说道:“你不能再往前走,赶快拆向右边……”
郭元生一看,顿见一条人形,掠空而起,闪电似的直追而来。
此紧急之下,郭元生如劲狂奔,心中紧张异常。
不对!
郭元生脑际中顿时掠入一条人影,猛然想起,这熟悉的少女声音,正是——翠衫少女。
一想到翠衫少女,不觉鼻中冷冷嗤了一声狠狠的暗骂道:“哼!你少假仁伪善,郭某不会上当,再将‘九龙魔令’被你骗去,你的鬼花样少在我的面前耍!”
心中暗着,不但不折回,反而加快脚步朝前急奔,对身后的叫喊再也不顾。
转眼间,眼见身后人影即将追上,心中大为着急,暗道:“这可完定啦,我这金牌又将落入别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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