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织沫侍候他净脸后,便乖乖去煮早饭了,她在洞内生了火,煮了些白粥,嘱咐南宫辞先看着火,便去摘野菜了。
半个多时辰后,陶织沫捧着野果和一堆野菜回来,还挖了几个地瓜和几根萝卜,只是整个人跑得气喘吁吁,还弄得脏兮兮的,看得南宫辞微微皱眉。
“我、我等一下煮好我就去洗澡。”陶织沫连忙蹭了蹭衣服。
南宫辞脱下外袍递给她,“把他的衣服脱下。”
陶织沫连忙脱下外袍,可是一脱却发现自己里面只穿着肚兜,连忙掩住了身子,接过他的外袍后跑到布幔另一边,换过他的衣裳。可是他的外袍又宽又长,陶织沫只能别在腰上,又束了几束,一下子不伦不类。
二人正吃着粥,忽然听到外面有嘈杂声,陶织沫回头一看,便见一座半球型的巨大的藤蔓吊椅缓缓移来。吊顶下面,有两只腿在移动着。
陶织沫连忙放下碗跑过去,“小师兄?”
“小夭你快让开!等下砸到你就不好了!”怪老头吃力道,好不容易终于将这张吊椅搬上了石床。
“小师兄,这是什么呀?”这个吊椅就像一个圆球,只在一面开了个小洞供人钻进去,坐的话有点大,睡的话又似乎有点小,只怕脚不能全然伸直了。
“给你睡觉的地方啊!”怪老头擦汗笑道,“小夭小时候最喜欢抱着小猫躺在这里睡觉了,你也像一只小猫一样。”怪老头说着怜爱地摸了摸陶织沫的头。
陶织沫也不反感,有些乖顺地任由他摸头,直到南宫辞轻咳了一声。
怪老头也没注意,乐呵呵地攀上了藤蔓,将吊顶吊了起来,直到离石床三四尺,才停了下来。这个高度,刚好够陶织沫从石床上爬上去。怕她睡着后掉下来,怪老头还在洞口处编高了,最后,怪老头在洞口处垂了一帘紫色的纱缦。
“这是哪来的呀?”陶织沫眼前一亮,她翻了半天只找到那厚重的布幔,也没见过有这么轻盈漂亮的紫纱呀。
“就这一张,”怪老头甜蜜笑道,“小夭最喜欢紫色的了,这是我留给小夭的。”
陶织沫听了有些感慨,小师兄以前,真的是很疼她的娘的吧?
“小师兄,你吃过早饭了吗?”
“我?”怪老头挠头,“不记得了。”
“那、你要不要吃……”
“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你四哥死了没!”怪老头二话不说,拨腿又跑。
“小师兄!”陶织沫唤不住他,她想去看看陶凌雨和怜瞳,可是又放心不下南宫辞。
“阿辞,你一直躺在床上会不会很不舒服?我给你按摩?”她讨好道。
“不用。”
“要的要的!你这样一直躺着,很容易长疮的,以前遥思经常帮我按,我会的,按着很舒服的。你转过身子去!”陶织沫说着不由分说就想过去翻他的身,却被他一只手制住。
“阿辞……”
“吻一下先。”
“什么?”
南宫辞已经封住了她的唇,她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落入他怀中。
“早些回来,可知?”
“嗯。”陶织沫红着脸点头,“你、你先转过去啦。”
南宫辞翻了个身,陶织沫帮着他将腿也翻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就坐到了他腰上,开始卖力地给他揉捏起来。这些招式,可都是洛遥思教她的,以前洛遥思经常按得她舒服到睡着。
按到他的腿的时候,他仍是一点知觉都没有,陶织沫手已经有些酸痛了,仍是卖力揉按着。他转过身来后,她避开他膝盖上的伤口,卖力揉按着膝盖窝和小腿,连双脚,也仔仔细细地揉按着,脚背,脚跟,脚心,每一颗脚趾头也不放过,认认真真,她希望他能感受到这种感觉。
“好了。”南宫辞第三次开口,她已经出了一身汗,何苦如此卖力,反正也是没有知觉的了。
“阿辞,”陶织沫仰起流汗的笑脸,“以后我天天帮你按好吗?按着按着,说不定你哪天就有感觉了。”
南宫辞没说话。
陶织沫两步爬过来,抱住他了,“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是不好起来,我就可以天天照顾你,这样也好。你说,要是我们两个一直在这山洞里,这样多好?”
南宫辞敛眉,让他这样瘫在床上?洗漱全由她照顾?她做饭洗衣?他什么也不做?他心中没来由地气,却不想对她发泄,只是抱住了她。他心疼她。
他的拥抱让她心中一甜,她冲他甜甜笑道:“我要去看望一下四哥和怜瞳哦,我中午给你带午饭回来。不过你答应我,不要乱动了,膝盖上还有伤呢。”
“嗯。”他轻声应了。
陶织沫走后,洞内恢复一片寂静。南宫辞微有些发呆,倥偬数年,从未像这两日般清闲过,就算以前他家未出事时,也是每日忙着学文习武,不曾落下过一日。如今这样反倒让他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他开始想起护龙军之事,护龙军他只寻到了一半,如今他出了事,不知府中歧路一人能否支撑起来。若是寻得护龙军,哪怕他就是篡位轼君,天下也无人敢言。
那个皇位,他本也不想要,可是……却不能不要。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回头路了。
昏昏沉沉睡去,又做了一场恶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明天双更,么么哒!谢谢支持!
☆、第126章 ,(二更)
肃杀的御林军将青瓦白墙的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凝结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明媚的阳光下,金碧辉煌的匾额下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蓬乱的脏发掩住了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这张脸僵硬变形,唇色惨白,令他心生恐惧。
手持拂尘的公公捧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缓缓来到他跟前,刺耳尖细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定国大将军南宫郁勾结突厥,假意凯旋,实则包藏祸心,所带八千俘虏皆为突厥精兵,其罪不可饶恕,当场杀无赦!其嫡子南宫辞,朕念在是亡妹筑玉公主所出,即日起贬为庶民,逐出京都,永世不得归来。若擅归,杀无赦!将军府其余人等,当场斩立决,以儆效尤。钦此!”
话一落音,朱红色的漆门缓缓打开,在空气中破出沉重的声音,他听到府中小厮婢女哀嚎一片。
“少将军,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嘶哑的哭喊声,男女老少都有,皆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他听得一颗颗人头坠地的声音,闷沉闷沉地,就像砸落在他心上;闭上眼睛,双目仍是能看见一片血红。他睁开眼,看见好多血,染红了将军府前的一片洁净的空地。
突然,他腰间的鎏金镂空香熏球掉了下来,滚落在地,他如梦初醒。
几步之遥,一只纤纤玉手将它拾了起来,他抬眸,唇张了几张,失魂落魄地朝她走去,喃喃道:“沫沫……我什么都没有了……”
“那我还要你做什么?”少女冷眼看着他,将香熏球抛还给他,没有一丝犹豫,转身便走。
“沫沫……”他伸手,却触之不及。她轻飘飘地走了,却如飞一般地快,他奔追上去,看见她投入了另一个人的怀中。那个人,是即墨难,或是……莫忘南!
他突然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陶织沫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擦了擦他额上冒出的冷汗,“阿辞,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她刚刚还没到洞口,便听到了他在喊她的名字。
南宫辞一把抓住她的手,双目有些狠决地盯着她,她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
“阿辞?”陶织沫抓起袖子轻轻抹了抹他额上的汗,拥住了他,轻拍着他的背,“别害怕,做梦而已。沫沫在,沫沫会一直陪着你的。”她的声音,如同哄小孩子般地温柔。
他忽然想起了他的娘,他的娘,是一个很美的人,也很温柔,说话总是轻声细语。
“沫沫。”他抱住了她。
“沫沫在。”她温柔回复他。
他忽然又轻轻推开了她,“中午吃什么?”
对于他这没来由的转变,陶织沫有些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会儿后道:“我煮了地瓜粥,还有胡萝卜炖地瓜叶。你……先凑和着吃一下吧,下午我再去找点好吃的。”
“嗯。”
见他面色不佳,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的心情她也能猜到一二,他一定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要靠她,所以心中很不舒服,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不能让他知道这些地瓜和萝卜都是她跑好远辛辛苦苦挖来的。
“阿辞,我给你找了一副象棋!”陶织沫有些欢快地从布幔包中掏了出来,“不过少了一只军和一只炮,我另外找石子做了,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自己下棋哦,我回来了也可以陪你下。还有、我已经找小师兄一起做轮椅了,等轮椅做好了你就可以……”
“我为什么要轮椅?”他抬眸看她,面色有几分阴寒,“你是觉得我这腿以后都好不了吗?”
“不是……”陶织沫顿时有些难堪,像是说什么都错,“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让你以后行动方便一些。我、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南宫辞胸口微微喘气,他觉得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知道自己不当对她发脾气,但心中却是烦躁异常,极难自控。
“沫沫。”他忽然拉住她,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疯狂地亲吻着她。他想要她,迫切地想要亲吻着她,她是真的吗?她是真的守在自己身边吗?她是他的吗?
她承受着,生涩地去回应着他。如果这样能让他心里舒服一些的话,她愿意。一吻结束后,他胸口微喘,觉得胸闷得利害,又松开了她。
“阿辞,你肚子饿吗?”陶织沫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不是想吃肉?”
“你别说话。”南宫辞又觉得胸口燥热得利害,喝了一小碗粥便闭目躺下了。他觉得五脏六腑都难受,奇经八脉中有一股热浪在肆意奔腾,不断冲击着各个穴位。他知道,那是被他封住的内力。
他在崖上并无散去内力,而是封住了筋脉。这是一位师父曾经教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