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织沫正欲开口,却发现双手被缚挣扎不开,而初景这副模样实在有些吓人,连忙道:“我娘给我的!”
“你胡说!”初景怒吼起来,声音也不复以往般清柔。
“真是我娘给我的!”
“那你娘是谁?”
“我……”陶织沫仔细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不说!”初景拨下她发上的簪子,凶猛对准陶织沫的喉咙。
“我、我娘,田李氏。”
“田李氏……”初景一听,愣了一会儿,紧接着追问,“你爹呢?我问你、她嫁的何人?”
“田熊光。”
闻言,初景整个人都颓废安静了下来,但很快又爆发了出来,“胡说八道!”紧接着,她整个人在原地转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喃喃自语,“你肯定在胡说!胡说八道!”
陶织沫这会儿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了,仔细地看着初景,从她眉目来看,怎么看都像是个女子,眉清目秀,可是她体型有些偏瘦,身材甚至算得上是有些干扁,而且她的喉咙,好像有一点点鼓起来?先前一直以为她是因过瘦的缘故……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脑海中蹦了出来!
“田大福!”陶织沫叫了出来,“你是大福!”
听她这么一叫,初景整个人都懵了,立在原地震惊地看着她,唇色惨白。
“你是大福是吗?”陶织沫瞬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这几年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爹和娘有多担心你?娘每次一提起你就哭,还有阿满和喜儿……”
“阿满和喜儿……”初景喃喃地,整个人颓废地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头,面目苦痛。
“大福!”陶织沫从床上爬了起来,像只小兔子一样靠近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陶织沫想问的是,她怎么会变成陶夫人的帮凶来害她?可是初景理解的却是另一番意思了,她抬起头来看她,满眼是泪,眸色绝望,反问她,“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忽然,门外传来了声响。
陶织沫一惊,连忙将双手伸到她面前,“你快帮我松绑!”
“松……松绑……”初景木然摇头,又看向她,眸色有了一二清明,“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认识我爹娘?”
“我、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帮我松绑了就是!”陶织沫有些急了,可是未待初景有所动作,门外的人便推门而入。
陶织沫心惊,但看清来人后又松了一口气,连忙站了起来,“四哥,你怎么过来了?”
陶凌雨苍白的面上出了些微汗,他刚刚听说佛堂里走水了,他知道这佛堂离她院子近,忙将他院子里的人都派去了救水,可是又不放心,自己便亲自过来了。
“这是何情况?”陶凌雨快步跑了过来,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可是抱她入怀的一瞬,他突然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四肢百骸像被电流击过一般震撼。
“四哥,快帮我松绑!”陶织沫连忙将双手举到他眼前。
陶凌雨怔了怔,强迫自己定下神来,颤着手为她解绑。
“四哥,你是走路过来的?”陶织沫大惊,她知道,陶凌雨这阵子在洛遥思每日细心的照顾下,身子已好了许多,洛遥思说了,就算步行上一两个时辰也不打紧,只是她四哥似乎不打算让人知道他身子好了许多,每日仍是以病态示人,也极少离开轮椅。
突然,初景冷不妨一把冲了上来,将陶织沫拉开来,警惕地看着陶凌雨。
“初景,你这是做什么?”陶织沫不明,连忙扯开了已经松懈的纱幔。
“你还不快走!”初景冲陶凌雨吼道。
陶凌雨眸色复杂地看着陶织沫,向来苍白的面色泛起从未有过的红晕,额上也冒出了阵阵细汗。
“四哥,你怎么了?”陶织沫正欲上前,又被初景一把扯住。
“你放手!”陶织沫一把甩开她,怒斥道,“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你为什么要做坏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爹娘有多失望!”
陶织沫斥完,便朝陶凌雨奔了过去,可是她一上前去,陶凌雨突然就像被磁石吸引住了般地紧紧地抱住她,忧郁的双眼变得迷离梦幻,只张唇喃了一句:“织沫……”紧接着,他的吻突然就像暴雨般疯狂地落到了陶织沫的唇上。
陶织沫这一瞬间像是被闪电劈中似的,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陶凌雨已经撞上了多宝格,多宝格一阵晃荡,掉了几个细小的物件下来,哗啦啦地碎满地,而她的双手,还举在胸前维持着推搡的动作。
陶织沫一时间惊得连连后退数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刚刚,她四哥亲她?
“快走!”初景一把拉起呆若木鸡的陶织沫,迅速往门外奔去。陶织沫愣愣地,任由初景拉着她,在跨出门槛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一看,便见陶凌雨爬了起来,可是望向她的眸色却满是隐忍而挣扎的爱意!
陶织沫就像是被无数道惊雷连连劈中一般!她四哥!她四哥!
虽然她与她四哥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呀!她一直都是将她四哥当成真正的哥哥,就像对陶凌风一样!而且他四哥不知道他们不是兄妹好吗?所以他四哥这是……突然,可怕的两个字眼在她脑海中如惊雷般浮现出来,这是个令世人所不耻的词汇,以至于她根本都说不出口,甚至连在脑海中想一想,都觉得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的爹娘,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
她曾经很多次地想过,她的娘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嫁给陶右相的,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生下她的?可是她爹呢,却从未对她娘负过任何责任,他不知道她娘是如何屈辱地嫁给了陶右相,他甚至不知道她这个女儿的存在,他没有任何的愧疚,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爹,便是即墨难的父亲,曾经的当朝正二品御医即墨苏,如今的阶下囚。
那一年,年仅十岁的即墨苏从边境带回了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生得可爱,圆圆的包子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即墨长见她聪明伶俐便将她收为了义女。在即墨难的印象中,温柔的小姑姑极为疼爱他,可是却是他三岁那年突然失踪,从此再无音讯。
当陶织沫告诉即墨难她的身份时,即墨难心中何止是羞愤和崩溃。在他眼中,顶天立地、德医双馨的父亲,竟然与小时候那般疼爱他的小姑姑,做出了苟且之事!可是阿难在万分震惊之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受委屈了。
前世她的身世,是即墨难告诉她的。他们即墨家的人,在腕上内侧都会点上一颗红痣,男点右,女点左,此痣平日不可见,遇蛇舌草汁即现。前世他偶然发现后,耗了许多时日才查探出当年的真相。后来,即墨难又在他爹的书房中找到了她娘仅存的一副画像,他说,她与她娘生得有九分相似,便连笑起来的那一双泪窝,也如出一辙。
那天晚上,阿难悄悄将那幅画带来了,可是南宫辞却也突然到来,当时情况紧急,硬生生逼得她将这幅还没看过的画像投入了火炉中,她看见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容颜在火中舒展了一瞬,又迅速被火焰吞噬。
不得不说,当年她因为此事心中又记恨了南宫辞一分,而她与南宫辞二人之间,也多了一份隔阂。
☆、第108章 借刀杀人
在陶织沫怔愣的时候,初景已经拉着她跑出了院子。
可是身后即刻有人追了上来,陶织沫还没看清是什么人,那人便一掌狠狠击在了初景胸前。初景整个人腾空而起,瘦弱的身子就像一支离弦的箭般撞到了园中的景墙上,又重重地摔了下来,吐出一大口鲜血。
陶织沫看清来人后,连忙拦住了她,“暮雨你干什么!”
“小姐!你没事吧?”暮雨见她衣衫不整,连忙上前一步将她衣裳收拢好,“暮雨该死,没有保护好小姐。”
“暮雨你受伤了?”陶织沫着急道,暮雨的整只左袖都让血染透了。
“皮外伤!”暮雨连忙按住伤口,本来伤口已经止血了,刚刚那一掌又使得伤口崩开,溢出了不少血。
陶织沫心中着急,可更担心初景,连忙跑去将初景扶了起来,可初景已经晕死了过去。陶织沫一探鼻息,还好还有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初景是细作!”暮雨连忙道,“还有夏花也是。”她身后,怜瞳拖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夏花,将夏花丢到了墙边。
“我知道!”陶织沫一时说不清,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连连深呼吸了一几口气,这才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而后道,“我知道初景的身份!总之她和夏花你们不要伤害她!”见陶织沫这般冷静决绝的模样,暮雨便不动作了。
与此同时,蝴蝶返了回来,第一时间便掠入屋中,打晕了屋内的陶凌雨,迅速将他带回了听雨轩。
陶织沫这边急得额上冒出了不少冷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对策也想不出来了。
“织姐姐,”怜瞳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现在得把她们都藏起来哦。”
陶织沫恍然大悟,是了,如今初景和暮雨都受了伤,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血淋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当机立断,“快!你们跟我来!”
她院子下面有一个秘室,是端午过后莫忘南命人挖的,原意是想着给她避暑之用,还是不久前竣工后才让蝴蝶告诉她的,而且入口就是她床板下面!她在那床上睡了那么多天,竟是一点也察觉不到,没想到这个秘室倒在今日这个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她刚将床板盖上,原先院子里的那些丫环婆子们便都涌了回来,二话不说迅速铺叠被褥,擦拭血迹,各司其职。
不到片刻,整个潇潇院便恢复如初,蝴蝶也恰好赶了回来。这时,陶凌云突然带着一大批侍卫涌入了潇潇院。陶凌云来势汹汹,二话不说便带着众人闯入了陶织沫的闺房,门口那些丫环拦都拦不住。未待陶凌云闯入内室,陶织沫已经从屏风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冷笑道:“二哥这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