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这么确定,为什么当时不早说?非要拖到今日才说?”陶织沫盯着她追问。
“因为……因为奴婢当时不敢说,可是,今天夏荷姐姐救了我们叶姨娘,奴婢实在于心不忍,不想院中的姐姐们再和这么一个‘男子’共处,这才、这才请夫人作主!”丁香说着连忙磕了个头。
“呵,”陶织沫一声冷笑,“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院中的丫环们之前一直与一个男子共处一室?”
“奴婢不敢。”丁香又连连磕头。
“是真是假,找嬷嬷看一下便行了。”陶夫人听她们二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插了句话。
陶织沫一听,极其惊讶道:“母亲您是说真的吗?仅凭一个丫环的一语之辞便要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验身?”
陶夫人四两拨千斤,云淡风轻道:“验身谈不上,不过是看一眼罢了。”
陶织沫笑着摇了摇头,“母亲,哪有这样的道理,织沫觉得这实是在太羞辱人了。初景不是府中的卖身丫环,她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府上无权对她这般。”
“正是因为她是你从府外带回来的人,所以才更要看一看了。若是传了出去,你从府外带回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养在院中,只怕对你闺誉有损吧,还是验明正身的好,免得落人舌根。”
“落人舌根?”陶织沫惊讶道,“今日院中就这么多久,倒要看看到时是谁将这事传了出去了。织沫个人闺誉事小,相府声誉是大。”
“无需多说,将那丫头唤出来,看一下便行了。”
“不巧,”陶织沫故作无奈道,“她昨日便向我请辞了。”
“不可能,”丁香连忙道,“奴婢今日早上还见了她的。”
“我有说她是昨日走的么,她昨日请辞了,今日收拾下行李再离开,难道有什么不对么?”陶织沫耸耸肩,“至于去哪,织沫就不知了。”
“不知是真离开还是假离开?你二哥为了彻查府中走水一事,可是重兵把守了相府中所有门道,她当真离去了?”陶夫人质疑问道。
陶织沫耐心解析道:“母亲,你们去上香后不久,她就走了。”
陶夫人显然不信,“是真是假,叫你二哥问下守门的侍卫便知。”
“母亲,走水的时候府中所有人都跑去救水了,也许,她恰好在那个时候离开了?”
“织沫,你当真要藏着此人?若是在你院中搜出此人,你可是知会有何下场?”陶夫人警告道。
陶织沫闻言,立刻就叫了起来,“母亲!您是说织沫藏着她?藏了一个您认为有可能是男子的丫环?”陶织沫看着她一字一字道,“母亲,您怎可这般污蔑女儿的清白?”她就这般地直视着陶夫人,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陶夫人是一个心计如此歹毒之人。在上一刻,她或许还在怕她,可是这一刻,她突然就不怕了,因为她的身后有许多人,有蝴蝶,有暮雨,有莫忘南,她决定了,从这一刻起,她要奋起反击!主动出击,而不是一昧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凌厉的眼神,看得陶夫人心中有些发慌,这个陶织沫,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般咄咄逼人。
陶织沫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若是在织沫院中找不到初景,又或者是确认初景就是一个女子,那母亲怎么办?要怎么给织沫一个公道?”
陶夫人竟被她问得有些心惧起来,“若真是这个丫环污蔑了初景丫环,母亲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怎么还?”
“杖毙!”
“不要夫人!”丁香一听,人都吓趴了。这事,根本就不是她亲眼所见!
“若初景确实是女子,那丁香存心污蔑她,杖毙的话织沫没有异议。可是织沫说了,初景不在织沫院中,母亲偏不信织沫,还硬要搜查织沫的院子。母亲这般怀疑织沫,实让织沫心寒呀,不如就请爹爹派人来搜查如何?一切,由爹爹作主!”
陶夫人犹疑,这时,她身后的曾嬷嬷在她耳旁低声道:“夫人,她狡猾无比,只怕那人真不在了。”陶夫人闻言,思考片刻后站了起来,“你爹哪有空闲来操心后院之事。罢了,那丫环若是在外面,总是能找到的!”明不能搜,她还不能暗着找么!
“且慢!”陶织沫从容不迫道,“今日之事,事关我院中所有姑娘的清白,自然也包括织沫在内,我院中的丫环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就怕……”陶织沫说着,看向了陶夫人身后的几个丫环。
陶夫人阴阴看了她一眼,这才道:“今日之事,我倒要看看谁敢多舌说了出去!”
“奴婢不敢。”丫环们纷纷道。
“是呀,”陶织沫幽幽道,“若是发现有人传了出去,把舌头拨了就是。”她这话说得轻松自在,说完还冲陶夫人笑了笑,“织沫恭送母亲。”
陶夫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陶夫人离去的背影,陶织沫眉头微微舒了舒。这几日,只怕那陶凌云进进出出都会看管得严,初景重伤在身不便走动,便让她先在秘室里养着吧。其实,她府中倒是有一条地道是通向长风镖局的,可惜这条地道小,是平日里两只土拨鼠钻来爬去用的,连夏花也钻不进去。陶织沫计划着等这阵风头过了之后,再让蝴蝶她们偷偷将这初景姐妹带出府外。
这日晚上,陶夫人便派了几个黑衣人来她院中搜查,可惜被起夜的婆子发现了,院中一阵鸡飞狗跳,结果这几个人被婆子们打得鼻青脸肿,差点就押着去见官了,最后还是陶凌云把人先给截走了。此事虽然不了了之,但已经惊动了右相,想必陶夫人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两日后,陶织沫正在屋内呆着,紫灯忽然被春桃寻了个借口叫了出去,紧接着暮雨便走了出来,偷偷在陶织沫耳旁道:“小姐,初景……初景她自残了。”
陶织沫闻言,连忙奔入秘室。
入了内室后,便见初景脸色苍白地躺在就床上,她下身的血染红了她的长裙,一只手持着一把刀,另一只手满是鲜血,手中还握着……
“初景,你这是何苦?”陶织沫奔了过去,热泪盈眶。
初景颤着唇道:“这块肉,我老早就想割掉它了。就是它……害得我……男不男,女不女。我就算是死了,我到了阴间,也不想带着它……”
陶织沫急得直掉眼泪,“初景,你不会出事的,我会救你的!”又冲身后的暮雨喊道,“暮雨,你们快去叫遥思啊!”
暮雨道:“小姐,采薇已经去找了,刚刚洛姑娘去外面采买药材了。”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辰!”陶织沫急得直跺脚。
☆、第110章 送武当山
“不必了……”初景虚弱地拉住了她,“反正我也、也不想活了。我活着,只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屈辱。”
“不会的!初景你不会有事的。你忘了吗?你还有爹娘、还有喜儿、还有阿满……难道、难道你就不想回家吗?田大福!田大福!你真要你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初景苦笑,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从前了,她抓着陶织沫的手,睁大眼睛看她,艰难道:“小姐……你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吗?”
陶织沫摇头,难道,不是天生的吗?
初景苦涩一笑,目光有些迷离起来,“我娘,她嫁给我爹多年……才怀上了我。可是,她只想要生男孩,她从知道有了我以后,每日都喝那江湖郎中给的转子汤……结果,硬生生将我这个女娃子,转得不男不女……我出生后没多久,她就被我气死了……”
“不是的……”陶织沫落泪,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你、你难道忘了吗?阿满……他常常念叨你,他说……在他小时候,你常常背着他上山,带他去摘野果……还有喜儿,你陪她下河抓鱼、捞虾……她们都想着你,念着你。还有爹娘,他们说你最懂事了……”
“我、”初景眼皮越来越重,渐合渐拢,喃喃开口,“我好想回家……我想爹娘了……想他们……”渐渐的,她的眼皮终于彻底合上。
“会回的!会回的!我会送你回家的!”陶织沫抱住她,哭得泣不成声。
两个时辰后。
陶织沫红肿着眼坐在床边,看着紧闭着眼的初景,采薇已经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床上也换了干净的被褥。
洛遥思洗净手后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陶织沫,叹道:“好了好了,人又没死。”
陶织沫带着哭腔埋怨道:“这不吓死我了,谁让你今天跑出去的!”
“得得得,当我卖身给你了!唉,我已经帮她彻底割干净了,到时候你和二当家借点药,一抹上去,保证收成一个小疤,说是胎记都大把人信!”洛遥思说着又在心中补了句,就是位置特殊了一点。
“她以后,真的可以生孩子吗?”陶织沫又不放心问道。
“可以呀,”洛遥思像个长辈一样摸了摸陶织沫的头,她怎么觉得,这陶织沫哭起来很可爱呢?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脸包包的,她心中甚至起了要是经常能看到她哭得这么可爱的样子就好了,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厚道,连忙正色道,“你放心吧,我之前帮她把脉过那么多次,也没有发现过她的‘男儿身’,她呀,百分百是个女的!我保证她绝对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嫁人生子!她除了胸小一点,其余的都不错的!”
听了洛遥思的保证,陶织沫这才红肿着眼露出了笑颜。
初景这边醒来后,情绪还算稳定,在听说了自己的情况后,也打消了轻生的念头,后面也在陶织沫的劝说下写了一封信回家报平安了。看到初景安好,陶织沫这才放了心,开始忙活起自己的事来。可她还没想好怎么给陶夫人一个教训呢,自己便莫名其妙地惹火上身了。
这日晚上,陶夫人派了曾嬷嬷过来,说是相爷要将她送到静慈庵里吃斋,为陶府祈福三日!
“为什么?”陶织沫莫名其妙,心想是不是陶夫人在相爷面前使了什么绊子,不然她在家里呆得好好的,干嘛会被送去静慈庵?而且就算真